《踏平山海》大饭团子

3、月考

　　楚未晞看着手里的牛奶出神，徐柯见他半天都没反应，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楚未晞？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楚未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愣了很久的神，”啊没事，在想昨晚布置的那道物理题。“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徐柯猛然想起自己那道题没做。
　　他抓耳挠腮的拿出本子，犹豫了半天，试探性的问楚未晞做了没有。其实他有赌的成分，毕竟楚未晞初来乍到，他也不清楚新同学的成绩如何。
　　楚未晞点点头，放下牛奶，拿出了自己的本子，”试着做了一下，不知道对不对。“
　　事实证明他过于谦虚了。
　　徐柯翻开楚未晞递到他手里的本子，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像是银瓶乍破。
　　新同学的字很漂亮，看着弱不经风的少年，字迹却铿锵有力。再仔细看一看，解题思路清晰简洁，一点多余的步骤都没有。
　　徐柯并不知道标准答案，但他此刻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份，比标准还标准。

　　物理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名叫郭勇。
　　和大多数的物理老师一样，衬衫加西裤，上衣永远掖在裤子里，钥匙永远别在裤腰带上。

　　他点了楚未晞的名字，让他到讲台的电脑上展示自己做的那道题。
　　楚未晞并不知道，这一展示，让他小火了一把。
　　漂亮的字迹被放大几倍投影在大屏幕上，楚未晞听见了讲台下小小的“哇”了一声。

　　郭勇一边看着大屏幕，一边点着头表示满意。
　　“大家可以参考一下楚未晞同学的思路，这道力学题算是比较典型的，最好把它誊在你们的重点题型本子上。”
　　郭勇对于笔记有一种特殊的执念，他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楚未晞展示完了自己的作业，淡定的下台。
　　其实心里还是欢呼了一小下。
　　但他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回到了座位。余光瞄了一眼江溯，这人睡的正香。

　　四月天里天气还不算暖，教室里从早到晚都开着空调，江溯只穿了一件棉制的白T恤，干净清爽的趴在课桌上，像极了——
　　像极了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
　　楚未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袁野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晞哥，作业借我膜拜一下。”

　　阳城三中没有设定尖子班，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觉得八班就是尖子班，毕竟每次考试八班都稳居第一。
　　奇怪的是班里学习气氛其实算不上浓厚，甚至年级第一都带头睡觉，用各科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这帮孩子有天赋。
　　楚未晞的到来，无疑是锦上添花。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他和江溯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溯每天还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楚未晞倒是再没迟到过。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四月底。
　　三中每个月都会考试，其他的班级都是根据考试成绩来排座位，成绩越好的越靠前，偏偏八班不是这样，何颖一直都是按照身高来排座位。
　　江溯是班里最高的，袁野其次。所以这俩基本没有动过地方，其他的同学的位置也都没有过很大的变动。

　　楚未晞座位原本是有人的，是个叫白林的男生，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转学了，所以他坐在这里是暂时的。
　　何颖把楚未晞和江溯叫起来比身高，江溯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何颖。
　　“江溯，你是冬眠了吗？”何颖气不打一处来。
　　“啊？没有。”江溯揉了揉发胀的眼皮，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你俩，背靠背。”何颖拽着两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生，强行让他俩背对着背。
　　楚未晞和江溯都稍稍挺直了一点，江溯高了一个头尖。
　　“差不太多，袁野，你过来和楚未晞比一下。”

　　最后，楚未晞迎来了他的新同桌，江溯。
　　江溯手拄在脑袋上，斜着身子看向楚未晞。“你好啊，新同桌。”
　　楚未晞：“你第一天见我？”
　　“那倒是没有，只是没这么近的看过。”江溯收了收不正经的样子，装模做样的掏出一本英语练习册。”明天月考了，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这就是和年级第一做同桌的好处。“
　　楚未晞心想，还不一定谁问谁。
　　何颖打开投屏给学生们看考场分布。
　　考场是按上一次的成绩分布，江溯在一班第一个，依次往后排。
　　楚未晞没有成绩，这次在最后一个班里，14班考试。
　　这对于他这个学霸来说，简直耻辱。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月考，江溯的位置就是他的。

　　月考是最耗费脑力和体力的，为了节省时间，六门都放在一天去考。
　　江溯和往常一样，除了英语，每一科都提前交卷，老师们也都习惯了。
　　这次又多了个楚未晞。
　　六门科目，几乎每一科都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
　　楚未晞没有检查的习惯，他也深知自己体力根本不够他每一科都仔仔细细去检查，好在他脑子好使心又细，基本上会做的题都不会出错。
　　考完最后一科，学生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楚未晞有些累了，恹恹的趴在桌子上。
　　江溯回来之后就看见楚未晞脸色发白，嘴唇微张着喘着气。
　　结结实实的给他吓了一跳。
　　“楚未晞？！”他着急的去晃着人的肩膀。
　　“别摇，没死。”楚未晞坐直了，懒洋洋的抬眼看江溯，又从书桌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
　　“你这脸色和上次犯胃病一样，”江溯在自己位置上坐好，“怎么了？又胃疼了？还是没考好？”
　　楚未晞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太久没考试了，不太适应。”
　　江溯松了口气，“啊因为这个啊，慢慢你就习惯了，你看看袁野，考完了还是和猴一样活泼。”
　　楚未晞听完这话笑了，笑意从他的嘴角蔓延开，整张脸都明艳起来。
　　江溯看着楚未晞弯弯的眼角，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只刺猬，一直在打滚。
　　猿猴本人不知情，还在生龙活虎的和新同桌王彬对着答案。
　　江溯和楚未晞刚安静了一会，只听见袁野嗷的一声站起来。
　　“溯哥！溯哥救我！”袁野几步跨了过来，坐在了江溯前座。
　　“干嘛？”江溯问他。
　　“物理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了什么？”
　　“不记得，可能是BD吧。”
　　袁野一瞬间哀嚎起来，吵的楚未晞耳膜一鼓。
　　“晞哥！你选了什么？”
　　“BD。”
　　于是袁野嚎的很惨了。
　　“我他妈！选了AC！啊啊啊溯哥，我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案！”袁野伸手胡乱抓着江溯的衣领，被江溯一掌拍开，他又伸手去抓楚未晞，楚未晞上身往后一缩，也避开了。
　　袁野“……我是什么很晦气的人吗？”

　　很快袁野就多云转晴了。
　　晚自习何颖宣布了学校要举行五月放歌的活动，每个班都要拿出两个节目。
　　楚未晞突然有点后悔，入学资料上爱好那一栏，他填了钢琴和吉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溯的个人资料上也是钢琴和吉他。
　　俩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被何颖填表上交了。
　　班里的女生顿时炸了锅，能看到班里两大帅哥表演节目，月考再累都值了。
　　“看不出来啊楚未晞，你也会弹钢琴？”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看起来更不像。”
　　江溯来了兴趣，“那我像什么？”
　　楚未晞幽幽的飘过一句，“你像练相扑的。”
　　袁野在一边笑的捶墙。
　　被撅了的江溯也不生气，瞪了袁野一眼，转头又嘴角上扬问楚未晞，“那你打算弹个什么？我这次打算弹《土耳其进行曲》。”
　　楚未晞想了一下，说：“《梦中的婚礼》吧。”
　　江溯的表情肉眼力见的僵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梦中的婚礼》，是江溯的母亲齐珊最喜欢的曲子。
　　江溯的十岁之前过得还算快乐，他的母亲是钢琴家，父亲做了点小生意，生活算是滋润。那首《梦中的婚礼》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直到他十一岁那年，母亲被查出精神分裂。
　　当时他年纪小，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哭哭笑笑的，前一天还拉着他的手教他弹琴，第二天就把家里砸的稀碎。
　　他只是在齐珊发病的时候，紧紧抱着齐珊却一言不发。
　　后来他的父亲江友明不堪重负，在他十二岁那年撇下他和齐珊远走高飞。
　　江溯从此再没听过那首曲子。
　　没想到，在四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听到了这个曲子的名字。
　　他思绪被拉的太远，以至于楚未晞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楚未晞很奇怪，这人怎么一会高兴，一会低落的？
　　最后他伸出手在江溯耳边打了个响指，勉强把人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发什么愣，不喜欢这曲子？”楚未晞问
　　“没……挺喜欢的。”江溯垂下头，自顾自的说。
　　楚未晞没再问，因为他实在有些累了。
　　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他又从书桌里拿出了一颗薄荷糖。
　　“糖吃多了小心蛀牙。”江溯说。
　　“不甜，提神用的。”楚未晞剥开糖纸，看向江溯，“你来一颗吗？”
　　江溯也不和他客气，低下头就把楚未晞刚剥开的糖叼走了。
　　“你……”楚未晞有点无语，只好又拿了一颗。
　　“提神怎么不喝咖啡？黑咖啡最提神了，喝一杯晚上都不用睡觉。”江溯含着那颗糖，清清凉凉的，果然不是很甜。
　　“我不能喝咖啡。”楚未晞说。
　　“为什么？”江溯疑惑的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腿，“哦！你胃不好 ，那是不能喝。”楚未晞嗯了一声，没说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月考成绩出的很快，明天下午大概就能出了。”江溯以为楚未晞会很惊讶，可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那挺好的。”
　　江溯挑了挑眉，看样子这小子对自己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