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重叠处》卿延dodo

56、chapter 56

　　“说什么？”黑衣人闷声笑道，“不如说说，你们想要听到些什么？”
　　魏谨生三人只是看着，沉默并不作声。
　　“让我来猜猜。”黑衣人说着走下楼，站到三人身旁，兜了一圈。
　　苏乐葵想这要是换到古时，他大概已经开了折扇开始转悠。
　　“你们大概已经把证据都找齐了吧？”黑衣人带着笑意说道，“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干这些事情呢？”他模仿着奇怪的腔调道，“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动机是什么。”
　　“怎么样？你们很想知道吧？”黑衣人戏谑的说着。
　　苏乐葵一脸冷漠，“不想，难道想知道你就说吗？我们自己也能弄清楚。”
　　“你们不会知道的，除非我们自己说。”黑衣人笑道。
　　他又走了一圈，站回了台阶上，说，“算了，来都来了，顺便听听我们的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个小孩，他家不算是富裕也不算是幸福，但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过的也还不错。”
　　“出生之后他就没见过父亲，再往后母亲也病了。他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这个小孩是你？”苏乐葵开口就问。
　　“当然，不然是你吗？”黑衣人哼哼笑道。
　　“就因为……”苏乐葵本想嘲讽这微不足道的经历，但突然发现，自己并没资格批判他的痛苦 只得敛声。
　　“因为什么？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恨上你们吗？”黑衣人摇头，“当然不是。”
　　“准确些说，恨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们委托社，是你们的上一辈。”他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又继续讲故事。

　　很久以前，一个孩子出生。他出生那年父亲出了事，被审判庭带走，自此他再也未见过父亲。
　　忽的一天，他得知了父亲被审判而亡的事情。当年年纪不大的他并不理解，只是一股脑儿的问着。
　　“妈妈，爸爸去了哪里啊？”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眼里满是愤懑。
　　那天起，他发现从前温柔体贴的妈妈变了。
　　她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每日疯疯癫癫，到处砸着东西。
　　时而猛然一个玻璃杯摔在他的脚边，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扎破了他的脚。
　　一声声哭喊从他的喉咙里爆发，眼泪糊满了脸，两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是尖叫加上无尽的哭泣。
　　“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后来的，不知是某天，孩子又问道。
　　“你还问我？”不知是哪里点燃了妈妈的怒火，她从心底里压着的气全部撒在了他一人身上，“怪你，全都怪你！”她冲着孩子吼道。
　　孩子往后瑟缩着，但如何躲都躲不过向着他来的茶杯。
　　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本以为只是特殊，但他不知这将是往后的日常。
　　丈夫的离世，让原本贤惠的母亲变成了个疯子，那疯症与日俱增，孩子也受尽了罪。
　　不知那年那月，孩子出门时与母亲走丢，后面就再未见过。
　　他自然是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他听闻了父亲离开的真相。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黑衣人狰狞的笑着，“这可多亏了你们委托社啊。”
　　“要不是那个姓宋的前社长，我父亲怎么会被抓走？”他说道。
　　因为那个被判了死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朋友，没人搭理他，反而欺负他。像是霸凌般，日日夜夜都带着满身疤痕回。
　　他们告诉那个孩子，你的父亲是杀人犯，你不配活着。
　　说道这里，黑衣人突然发狠，“我父亲杀了人，我就不配活着了吗？就要父债子偿吗？”
　　“那你父亲给了死者活着的机会吗？”魏谨生淡淡开口。
　　黑衣人哼笑一声，没回应魏谨生，继续自顾自说开。
　　每日每夜，他的世界都是一片黑暗。可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正在冲他微笑。
　　那个孩子冲他微笑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只会笑，脸做不出别的表情。
　　而他正是如今的小丑。
　　小丑说，他的父母嫌弃他，不愿意替他治病，于是就把他抛弃了。
　　两个孩子就忽然成了朋友。
　　没有别的原因，或许只是同病相怜。
　　他们一起被排挤欺负，一起反抗，结果却是无效的挣扎。
　　看着孤儿院里一个接一个的孩童被带走，投入新家庭的怀抱，而他俩只有待在阴暗角落的份。
　　看着外面明媚的光撒下来，不禁让他们心驰神往。
　　“为什么是我们？”小丑悲哀的看着天。
　　“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小丑继续，“我们就活该被世界抛弃吗？”
　　那个孩子摇摇头，目光坚定很多，“如果被这个世界抛弃，那我们就创造一个接受我们的世界。”
　　“如果我们的童年没有童话，那我们就创造出属于我们的童话。”黑衣人站在楼梯上猖狂的大笑。
　　“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美好呢？我们都没有美好，世界上的人就都不要拥有了。”他继续说着。
　　“所以你就要害死那些女孩子，让她们亲手杀死最爱的人，然后再含冤而去吗？”苏乐葵气愤的问。
　　“不要这么生气嘛。”黑衣人软下声，显得格外渗人，“美好的都不真实，我只是让她们认清而已。”
　　“她们明明生活并不美好，为什么就盯上了她们？”魏谨生问。
　　黑衣人笑着说，“哦？哪里不美好？”
　　“沈嘉，姜晚还有唐梦岚，她们父母都不管她们，哪里美好了？”苏乐葵道。
　　“沈嘉长得又好看，学习也好，姜晚也一样。唐梦岚有个那么好的老师。”黑衣人又转了一圈，“这些不美好吗？”
　　“那丁宁呢？”莫辰忽然出声。
　　黑衣人惊的笑道，“小尘，你终于说话了。”
　　“她的妈妈多爱她啊，用自杀破了我完美无缺的计划。”他想了想。
　　“那宋晓茜……”
　　“她妹妹不够好吗？”黑衣人把所有话都压了回去，随后又笑道，“我让她们都留在最美的时刻，不好吗？”
　　“我让她们都活在童话里，不好吗？”
　　他说完又开始了故事会，好像从未有人听他说话一般，非要说个够。
　　那个孩子确实做到了。
　　一个傍晚，他和小丑结伴逃跑，住到了一个废弃的庄园。便是现在童话镇的前身。
　　“童话镇”出现的本意是接纳那些不被世界接纳的孩子。比如，后来被带来的木偶师傀儡师。
　　她们幼时被重男轻女的父母丢弃，四处流浪，被他发现后一同回了童话镇。
　　他们一同成长的期间，庄园的初衷也随之变化。
　　原因是新闻上的一眼，他又回忆起来不想回忆的过去。
　　他又在电视上见到了宋成渊，这一眼就刻回了脑海。
　　他提议想报复社会的那一天，三人无一反对。
　　小丑本就经历了社会的种种恶意，又是他的合伙人，自然没有异议。
　　木偶师与傀儡师被他拯救，当然也不会举反对票。
　　那么，童话镇的报复就开始了。
　　“知道第一个受害人是谁吗？”黑衣人千转万转的声音飘忽到了莫辰旁边，莫辰的手抖了抖，眼里的恨意像是要溢出来。
　　黑衣人满面的无所谓，看着脸颊攀上红晕的莫辰，反倒心满意足的笑了。
　　“是你的养父母。”黑衣人道，“那场大火，还记得吗？小尘。”
　　“为什么？”莫辰哭喊道，“他们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黑衣人也回道，“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他声音猛然大了一下，后又轻下来。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黑衣人道。
　　他说完又像是在回忆自己的艺术品，露出满意的表情，说，“让我想想，放火的时候他们好像还在说什么。”
　　“想起来了。”黑衣人故作神秘，轻声细语道，“他们在说，幸好辰辰不在。”
　　莫辰瞬间瘫倒，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是要把脑袋塞进身体了，泪水不停的往外流着。
　　苏乐葵赶紧蹲到莫辰旁边，用手臂半拢着她，抬头带着怒意的瞪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不以为意，看着莫辰如今的样子，乐得笑开。
　　“你说那么多，到底想干什么？”魏谨生大声问道。
　　“不想干什么。”黑衣人道，“对了，小尘，现在该加入我们了吧？”
　　莫辰半跪着，霎时抬头，盯着黑衣人，喊道，“我说了，我不是小尘！”
　　“你是，只是你忘了。”黑衣人道，“或者是你不想记起来。”
　　“小尘。”木偶师与傀儡师也开口，“你是属于我们童话镇的，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莫辰咬牙道。
　　木偶师温和的说，“对啊，我们都是不被世界接受的存在，加入我们吧！”
　　“才不是！不是！”莫辰道，“我有朋友……”她的声音又开始打着颤。
　　“不。”黑衣人又开始洗脑，“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苏乐葵扶着莫辰站起来道，“哪里一样了？小莫哪怕经历的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心依旧怀着善意，而你们呢？”
　　魏谨生跟着说，“世界上不完美的多了去了，难道就只有你们吗？”
　　被护着的莫辰心里大概是开心的，但却格外的心虚，低着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黑衣人显然是听着笑出声，他蔑视的看了眼三人，继续对莫辰说，“她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小尘。”
　　听着“小尘”两个字，仿佛又是什么应激反应，莫辰又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掉。
　　魏谨生冷下脸，小声道，“莫辰，别怕，我们走。”
　　树林那头的云曙听见后，立即连接上孟芜，“你赶紧瞄准那个黑斗篷的。”她说道。
　　孟芜点头，眼睛盯住瞄准器，冲着耳机那头道，“小魏姐，带上她们就跑，我给你们打掩护。”
　　说罢，魏谨生就感觉到了孟芜的方位，她往后退几步，两只手各抓住一个人的衣角。
　　黑衣人继续往前走，孟芜一发子弹过来，正中黑衣人的小腿，黑衣人跪倒下去，轻笑道，“原来还有个人。”
　　趁着四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魏谨生拽着苏乐葵和莫辰就往外跑。
　　傀儡师与木偶师纷纷向前跑去，打算追回三人，却被黑衣人喊住，“佳佳，小怡，别追了。”
　　说着两个女子便就停下动作，回来扶起了黑衣人。
　　黑衣人病态的大笑，“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小尘，下一次你一定会后悔。”
　　说罢，他目送三人离开主厅，跑出了庄园。面具下笑容依旧不变。
　　“老大，我们真的不追吗？”那个叫作佳佳的，也就是木偶师问道。
　　黑衣人笑眯眯的摇头，“放她们走吧，会回来的，小尘也是。”
　　没听他说完，他就被小丑扶着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她们好像没追出来。”苏乐葵被扯着飞奔，一边回头望着。
　　云曙说，“别停。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就在外面接应你们。”
　　在树林里穿梭一会儿，就看见了熟悉的车，和驾驶座上熟悉的人，“上车！”云曙挥手道。
　　三人立刻爬上后座，忽而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明明那个黑衣人只是话多，并未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孟芜人呢？”苏乐葵喘着气，问道。
　　云曙瞧了眼摄像头的画面，“还在跋山涉水。”
　　孟芜照着原路返回，也一样没见有人追出来，很快就从小树林里冒出了人影，钻进了副驾驶，说道，“开车，走人。”
　　云曙应声发动汽车，车子驶远，庄园也消失成了点，最后望不着了。
　　整个车子都静下来，苏乐葵和孟芜已经昏昏沉沉的倚着玻璃窗睡着了。
　　莫辰一人还在惊恐与恨意中出不来，浑身都发着抖，泪珠也抖落两颗。
　　魏谨生抚了抚她的脑袋，揽过她，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别怕，我们回家了。”
　　莫辰含着泪水，微微点头，随着车一晃一晃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