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重叠处》卿延dodo

55、chapter 55

　　此时的莫辰正在另一间房里。
　　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就再没有多余的陈设，空白一片。如果不是未曾积上灰，大概看不出有人住。
　　莫辰扫视一圈，没见到什么特殊的东西，本想转身离开，却瞥见了桌上自己的照片。
　　她疑惑的上前查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张，而是她从小到大的一切，就像是活了这么久，一直有一双眼睛就在背后盯着一般。
　　莫辰身后立即冒出一股凉意，面前又浮现了那张白色的面具，以及如鬼魅般的音调。
　　“加入我们吧，小尘。”
　　她的身子一颤，手里相片飘落，她小心捡起，又把照片当作证据收进了口袋，继续看下去。
　　想离开的她却再翻了很久，像是不要命般把房间翻了底朝天，丝毫没想过会不会被发现什么踪迹。
　　终于，她发现柜子的门板夹层里装着一大堆的计划书，从案子的简单计划到逐一扩充，看得莫辰不想再继续看。
　　上面字字句句，写着凶手如何在玩偶店遇见她们，如何用催眠的手法引她们入局，又如何让她们杀害自己的至亲好友，最后以一身恶名，无人牵挂的痛苦离去。
　　一沓纸，几乎将五人前面破的六个案子全盘否定。
　　当时的结案报告，除了作案手法，其他没有一个字是对的。
　　莫辰捏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忽而听见云曙镇定的声音传来，“小莫，别抖，带着证据出来。”
　　莫辰喘口气，没有应声，好像还在寻求什么答案。
　　果然，在尘封的一个匣子里，装着她的全部。
　　从她的出生到成长，全部标上了印迹，每一张都在告诉她，“加入我们”。
　　莫辰的牙狠狠咬紧，很久没有如此恨之入骨的感觉，缘由来自于她见着了她养父母的照片，那是一对笑着和蔼温暖的夫妇。
　　她露出了悲伤的笑，轻轻抚了抚照片，乖巧放进了口袋。
　　计划书最顶头的计划并非童话案，而是纵火案。
　　目的一栏只有两个字:莫辰。
　　“目的”二字，在计划书里，有且仅有一次。
　　莫辰的眼前忽然变得火红一片，她眨眨眼，火便肆意的缠上她的腰身，罪恶的舔舐着，摩擦着。
　　一栋不大的农房就在烈火里变成一半灰烟，一半废墟。
　　她原本看不清的。
　　她原本只是在最外面哭喊着，崩溃着，无助着。
　　但一道丝线连起来一切，她看见了放火的人，一个没有戴白面具，但依旧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他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恰好够扎一个小辫从颈侧落下。
　　他就站在远处，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纯黑的眸子，亮得发光，双指玩弄似的转着火柴，嘴角噙笑。
　　真相的镜子碎裂，莫辰难以言语的跪倒在地。原本以为的意外统统成为谎言，而她的怨恨也终于有了归处。
　　“莫辰，莫辰？”云曙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什么情况，你镜头位置不对。”
　　莫辰低下头，任凭泪落，声音打着旋道，“小云姐，是他们杀了我的爸爸妈妈，那不是意外。”
　　云曙一霎时懵了，没反应过来什么，直到反应过来才格外生疏的安慰了两句，后立即问了地点，帮忙喊来了苏乐葵两人。
　　两人推开门，屋子里像是被扫荡，亦或是拆家，原本没什么东西，而现在却是摊了一地，中间还跪着一个莫辰。
　　“走吧！”魏谨生伸出手，把莫辰从地上拉起来。
　　莫辰抬了抬下巴，泪汪汪的看着魏谨生道，“小魏姐，我发现了……”
　　“证据先不提，下楼。”没等说完，魏谨生就轻声打断道，而后走在最前面。
　　从楼梯的侧面下楼，便是大厅。大厅华贵得很，一张长桌便就占了大半，围着大厅挂满了令人寒颤的画。
　　过了大厅，沿着一圈又是些零零散散的房间。三人不再分头行动，决定同行。

　　首先见到的是个不大的音乐厅，谁也想不到凶手的住处竟然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钢琴摆在正中间，琴键白皙，没落下灰，不是常常弹奏，必是日日擦洗。
　　其余四周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乐器，或是一面鼓又或是提琴。看起来凶手格外喜欢能出声的物什。
　　三人小心穿过，生怕拨动哪一根弦，惊得凶手而来。
　　音乐厅接着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桌上瓶瓶罐罐摆着，里头装着花花绿绿的半透明液体，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实验器材，无一不是用以调香的玩意儿。
　　一层层的古怪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头晕。苏乐葵却是仔细分辨出了熟悉的气味。
　　“是玩偶店的那个香味。”苏乐葵道。
　　魏谨生点头，简单采集后，又继续向前。
　　过了调香室，又见到一片白花花的人体模型，但不像是苏乐葵屋里摆的那个骨架，而是用来做衣服的布艺模型。
　　模型上没有穿衣服，一片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各种不同的大小，一见就是为了钻研服饰艺术而出现的。
　　“有这技术不开服装店，非要杀人干嘛？”苏乐葵心道，但还是跟在后面出了屋子。
　　虽然不知为何，但制衣间和厨房竟然并排并。
　　厨房很大，毕竟凶手个数不少，总要吃饭。灶台上还有清洗好的蔬菜，化开的肉类，水槽里堆着没洗完的碟子。
　　莫辰看着菜篮子，阴沉着脸道，“我可以在饭里面下药吗？”
　　苏乐葵沉默着无意识点头，突然发现什么，赶忙道，“小莫，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
　　莫辰“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再往下走，是一间巨大的阅读室，重重叠叠的书籍，围绕着中间成同心圆状。
　　书籍类别也层出不穷，从小说到散文，哲学又或是历史，医学法学的书也有。最离谱的是，甚至还有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
　　这一打量，却不像是凶手生活的地方，倒像是个生活格外有情调的人的住所。
　　书架中间摆着个长长的四角桌，桌上放了几盏台灯，就像是图书馆里的自习室一般，安静整洁。
　　桌上摆了本翻开一半的书，魏谨生拿过书一看，发现封面上写了四个字 “童话全集”。
　　书里的故事不多，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其中挑挑拣拣，被圈出来六个，就分别是那六个无辜枉死的女孩。
　　魏谨生看着六个被画出的圈，还有书页间稚嫩的字迹，不禁感到一股寒凉。
　　她记录了照片，便原模原样放回了书本，带着苏乐葵两人往后探索。
　　后面的是个像仓库一样的地方，里面堆放着许多纸箱子，箱子里是各式各样不同的玩偶，还有许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各种的电脑配件，琳琅满目的服装，又或是一些叮叮当当的玩物。
　　看着还以为这庄园主是个爱收破烂的人。
　　里面倒也看出来什么特别，于是便把仓库里东西随意揣了两个回去。
　　这样也是转了有一圈，最后又转了出去，到了花园。
　　花园里种着不同品种，不同高矮，不同颜色的花草，但合在一起却挺和谐。
　　不同的花香混杂在一起，苏乐葵总感觉回到了调香房，浓香弥漫的地方。
　　“这真是凶手的住处？”苏乐葵轻声问。
　　刻板印象里，连环杀人犯总是不修边幅，心里变态到极致，住处自然是血腥暴力的模样，但除了那个莫明的地下室，几乎看不出令人惊恐的样子。
　　而这个地方却感觉凶手总有些闲情雅致，时而弹琴调香，时而阅读做饭，还会搜集些什么废品。
　　魏谨生也一时犯难，从地下室证据看，这当然不必疑惑，这都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从房间的陈设来讲，恕她看不出来，这倒像是哪个多金的大少爷整了个庄园。
　　但证据为上，她最后也点头道了句“是”。
　　花园走了一圈，又返回了大厅。
　　大厅中间的是长桌，桌子摆上了白蜡，蜡泪滴滴答答挂在烛台上，各种精致小巧的刀叉盘，整整齐齐的放在该在的位置。

　　四处黑乎乎，看不清什么。
　　魏谨生这才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太安静了，明明东西都不像是没人住，但却没有声响。
　　房间里也都没有人。半夜三更，人都不在房间里睡觉吗？
　　魏谨生心中的疑惑更深一层。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乖乖藏好，不打搅她们搜集证据。
　　又像是，在引人入局。
　　魏谨生猛的抬眼，发现大厅的灯忽而亮了，如麦浪般漾开去，中间的主灯上挂的水晶珠子晃动几下，又停。

　　“你们好，欢迎来到童话镇。”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二楼旋转的楼梯缓缓而下，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一个是她们接触了很多的那个小丑，这回他没有画夸张的油彩，没有带小丑的假发，也没穿那件衣服。但脸上依旧不变的是麻木的笑，显得可悲了许多。
　　另两个便是童话玩偶店的两姐妹，木偶师和傀儡师。木偶师扎着娇俏的麻花辫，双眼黑洞洞的，像是深渊般，明明看着很可爱，却又多生了凉嗖嗖的感觉。
　　傀儡师则有着血红色与墨黑色的头发，两者交相卷曲着。她嘴角带上了轻蔑的笑，用手拨弄了在胸前的发丝，又整了整衣角，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下面三人。
　　定睛一看，走在中间，站在最前面的黑影，戴着个纯白色的面具，身着黑色斗篷。
　　两张面具重合，莫辰额间沁出几滴冷汗，不住地发抖。
　　耳机对面的云曙也一时慌了神，从未见过如此直接的与凶手面对面，她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口气看着屏幕上三张大脸，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很快又把气吐出，道，“别正面刚，先想办法出来。”
　　说罢又赶紧调到孟芜的频道，“孟芜，找找有什么地方可以打到主厅的。”
　　那头快要等出芽的孟芜，接到命令便赶忙开始跑。跑得路上还不忘问云曙，“小魏姐那里发生什么了？”
　　“她们正面对上凶手了。”
　　“什么？”孟芜心下一惊，又加快了些脚下的步子。
　　很快，跨越了两座塔楼的孟芜，成功找到了主厅的视野，这可算是个不错的狙击点。
　　架完枪，她瞄准了身着黑斗篷的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人，说道，“我瞄准了。”
　　“等等。”魏谨生在主厅道。
　　“为什么？”孟芜不解。
　　魏谨生对着黑衣人道，“你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