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鸟坠处（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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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清晨来临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却没有完全散去。饶是如此，天边也慢慢泛起鱼肚白来。晨光轻抚大地，自然的孩子们次第醒来。先是灰色短喙，身体滚圆的小鸟，它们用清脆、短促的明媚弦乐作为引子，一声声在空气中颤动起来，轻巧地引入清晨的篇章。接着是身着条纹的长尾巴鸟，在哨音的间隙里咕——咕——地吹起号来，于是一高一低相互唱和，层层叠叠，逐渐交错舒展、延伸，从树梢穿过昨夜的水汽，飘向清晨空气里浮荡的灰尘，飘过某人熟睡的窗台，唤醒，更确切的说，让一个一夜难眠的人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然到来。在这个蒙亮的时候，室内的声音尚不属于人类，热闹的客人来自自然。它们越过阳台和门帘来屋内拜访，好眠的主人们均匀的呼吸，当然还有听到清晨叩门披衣而起、一夜未睡的她。
她正听着前来拜访的交响乐团演奏属于清晨的乐章，听见这一篇章管乐和弦乐的交织和鸣画上休止，听见新来的歌唱家敞开它的嗓子一展歌喉。它的歌声明丽轻快，富有韵律，一听就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色彩丰富生动的场景，比如蓝天上团团白云，河面闪着粼粼波光；比如公园里摇曳的柳条，长椅边亲昵的情侣；比如一阵阵疏朗的清风，远处山峦连绵的柔和线条。可这种活泼的、明亮的、生机勃勃的声音，正在一夜雨后湿漉漉的树梢里，灰白色暗沉沉的天空下，一团团浓的化不开的深绿里若无其事地唱起来，像是沙滩上的雪花，旱地里的船帆，那样毫不讲理，任性地冲走一晚的雨水，冲走她一宿低迷的神思。
雨水落下能长出一片森林，雨水蒸腾而去也能落在海里。
真不讲理啊，我无声的笑起来。随后听到楼下自行车开锁的声音，这栋楼的人类终于也开始了他们的一天。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我们走吧。
八、
来，把手给我；
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是镜中的倒影，是盈盈的水仙，是你跳动的脉搏；
我是万万千千只错过的风筝，是连篇累牍的过错；
我是花园里颓靡的花，烛灯里凝固的蜡泪，
我是野马，是尘埃，是天下第一等的愚钝者。
我走向斜阳，走向毁灭。
可我是你的船，是洪水里的方舟，是攀缘的绳索；
我在苦涩的泪水里划桨，看海水被冰川阻塞；
我站在峭崖的风声里，看见深谷无底的迷雾。
像是被告席的罪犯，垂首看着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像是保鲜膜里的花朵，窒息的毛孔却仍然保持色彩鲜研。
天幕上那颗恒星炽烈灼人，所照耀我正盛开或者已然枯败？
若生命绽放如花朵，你能看见我翩然起舞的裙裾吗？
若生命绚烂像焰火，你能看见我流光溢彩的眼睛吗？
若生命跃动似浪花，你能看见我纯洁无瑕的灵魂吗？
可你为什么沉默无言？
我的缪斯，你美丽的、黄金钓钩一般的智慧啊，你为何缄默？
我的意志，你坚硬的、千钧之力那般的牙齿呀，快咬断镣铐！
若我是雨夜里的彷徨者，你，你是我的阳光呀。
舞蹈吧，欢笑吧，我将一跃而下——
往前去，永远啊！
我爱你，永远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白鸟坠处（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