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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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忍痛决定不亲自去找路西菲尔，而是让两个和他一同来的智天使护卫去向天国副君报告这里的情况，自己则回天堂去了。
我自是十分愉快地目送他离开，临走前，他承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告诉我上头的动静。瞧着他满眼都是认真，我则心不在焉地感激了一番。
掩着重重心事，我一转头，就看到了利维坦一脸犹豫的样子。“怎么了？”我问她。她抬起大眼睛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伊宁……我已经好久没和贝希摩斯见面了，他现在大概在北边的陆地上……”我瞬间便意会，对她笑了笑：“利维坦，你想做什么就去吧!我也没什么别的事，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见此，小女孩也笑了：“我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找你玩哦，伊宁!”
我挥手朝利维坦告别，她急速地飞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了。眼下便只剩我孤零零一个天使，我深吸了一口气，草木的芬芳和自然的气息令我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为了熟悉一下这片新地图，也为了散散心，我张开四只翅膀从观光台上一跃而起，飞过黑泥的沼泽地，在这一棵棵树屋构成的森林间游走……
携着身侧的气流，我在绿叶的穹顶下观察着。虽不如我休息的树屋那般巨大，其它树屋也挺拔而茂盛，不过奇怪的是，它们门窗紧闭，安静异常，不像有生灵居住。
正当我在树木中寻找别的生物时，侧身晃过又一棵树屋，终于，同一个刚推开房门的精灵打了个照面。
那金发碧眼、尖耳以及森系经典风格都让我眼前一亮，于是当即友好地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背着弓箭筒的精灵看到我后顿了顿，下一秒皱起了眉头，“砰”地一声反手将门关上了。
盯着这无言的闭门羹，我：……？大为无语，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吗？
又转了一圈，再也找不到旁的智慧生物后，我便干脆飞出了树林……没了树木的荫蔽，外头的光线直直照射在我身上，透过我灵态的身躯，折射出更耀眼的光。
这是……太阳啊。我移开下意识挡在眼前的指尖，目光灼灼地望着青天之上的星体。灿烂的日光下，是地面上肆意生长的花草，那在风的絮语中喜笑颜开的自然万物，同我遥远地球上的家乡一般无二。
我轻盈地降落在土地上，不再采用天使的飞行，而是像个人类一样徒步行走，仿若尹伊宁生前那般……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回头，然后恍觉天地之大，忽感自身之渺小……
我不禁轻笑一声，嘲笑自己现今还把自个当作人类的举动。而后一伸手，随手折下一枝花，不知名的花，金黄色的花。看着它，一些思绪不免涌上心头，随即哼起了家乡的小曲……
那曲子十分轻快，是一首名叫《种太阳》的老歌，深得我心，在我还是社畜的时候，每天早八都会准时收听一档节目，它的开头就是这首老歌，伴随着歌曲中“播种太阳”的愿望而开启一天的工作。
现在的我还尚能记得它的曲调，却与我的那颗“太阳”分隔两地了……无所事事地甩了甩捏着的那枝花，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朝涅赖德斯岛的边缘走去。
忽闻一阵不同寻常的味道，抬头一看，天色竟沉下来，有灰云集结，转瞬便阻隔了阳光……这下就连这里的太阳也没有了。
我看了看那阴云，将手中的花丢弃，来到了海岸边。这里处于高地，能一眼望见峭壁下的海滩；「提亚马特」的咸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打在岸上，远眺这片大海洋，即使天气不佳，也是一副难得的景色。
所以我便席地而坐，抱膝面向大海，扑面而来咸味的水汽和风；我的眼中映出海水的颜色，它就和我的心一样，昏沉却向往澎湃的自由……
一滴水从天而降，落到我的发梢……下雨了。掀起一阵风，细雨一点点地落下来。雨不大，只是急促的骤雨，甚至可以说是毛毛雨。这点雨无法影响到我，我坐在草地上雷打不动，接着就感到有谁在靠近……
一个身影在我一旁坐下，气息温和。我看过去，那是一个头戴王冠的女性，或者说，一位王。她深蓝色的卷发垂至胸前，眼眸漆黑，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她淡蓝色的长裙如流水一般，我很快猜到她的身份。
“你也许在庆幸不是一场暴风雨。但对于我们水之精灵来说，暴雨反而更利于狂欢。”她柔声说道，我朝她致意：“精灵王陛下。”
她平和地看着我：“你可以直接叫我‘温蒂妮’，我不像天上那么在乎这些礼节。”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天国王朝果然臭名昭著，然后收了收心神，见温蒂妮这般平易近人，便好奇道：“您认识我？”
水之精灵王温柔地笑了：“你是伊宁。路西菲尔同我讲过他的新副官。”
……我是真没想到，我的上司竟如此喜欢和别人聊天。“这样啊……”我的眼神略带恍惚，不敢深想天国副君究竟和多少非人类讲过我的事……老板娘怎么不拦着点，这是什么值得声张的事吗？然而事已至此，想到水之精灵族的境况，我问道：“听说恶魔入侵了你们的领地？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听到我的疑问，温蒂妮的面色一凝，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帮恶魔，在海底打开了地狱大门，我大抵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路西菲尔在附近的大陆驻扎军队，不放心这里的情况，提出派一支队伍看守涅赖德斯岛，我和我的族人商量后同意了，就带他们来这儿。”
说到这个，我问出了一个积压已久的问题：“您的族人们呢？他们在哪里？”她像是知道我为何会有此疑惑，笑了笑便道：“这座岛只是我们领地的一部分，他们大多数都是居住在海底的。”
原来如此。我又回想起先前那个金发碧眼的精灵，便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了她。温蒂妮说：“金发？那应该是个德鲁伊，确实有不少森林精灵住在那些树屋里，他们和我们已经相处已久……不过你要小心些，并不是所有精灵都会对天使有好印象……”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带上了小心翼翼，沉默了一下，她的面容染上忧伤，“这也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在绵密的雨帘中，她道，“我的族人们并不全能接纳和信任天堂的来客，即使答应合作，他们也不允许天军驻扎在领地里。”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话说天使不应该是传播爱的使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我想象了一下贝利尔或阿斯蒙蒂斯传播爱的样子，着实感到一阵恶寒，打定了主意把这种刻板印象给扫进垃圾堆。
这样便能解释为什么路西菲尔不驻扎在岛上了。我想了一下，又注意到一个点：“您知道恶魔的目的是什么？”
精灵王的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叹了口气：“我想，他们是为了我们的生命树而来。”检测到重要的词，我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她的话语上。只听温蒂妮又道：“造物主曾经赐予我们精灵族生命树的种子用以繁衍生息，除却其他四个精灵族，我们水之精灵族的生命树就在你的脚下……”
“就在这片土地之下，从涅赖德斯岛生长而出，孕育在「提亚马特」的怀抱中，我们生命的源头正是在此。”
我有些受到震撼，想不到这座岛就是水之精灵族生命树的土壤。水之精灵王继续道：“如果恶魔利用深渊的力量污染了生命树，那么我们都会堕落为黑暗的一员。我同恶魔之王巴尔相识已久，他曾对我倾诉过他的想法……”
她模糊的语言令我意识到了什么，我尴尬地开口：“这件事……适合说给我听吗？”温蒂妮倒是一身轻松，她摆了摆手：“无妨，这不是什么秘密。路西菲尔也知道这些，你是他的副官，我想，你一定也是值得信赖的。”
她的话让我的眉头蹙起，愣怔间，温蒂妮从地上站起身。“雨停了……”她道，我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这场雨便结束了。天仍是不甚明朗，温蒂妮低下头望着我，再次温柔地笑了笑：“时间不早，我该回去照顾我的族人们了，感谢你能喜欢这里的风景。”
我眨了眨眼，她在我面前化作一片水雾，转瞬间流向了大海的方向……
我凝望了混沌之海一会儿后，也起身，往岛屿的另一边而去了。
在涅赖德斯岛的西边，依然是自然风光。在灌木丛的后头是一片普通的林子，我左右无事，又被温蒂妮告知的信息引起一连串的猜测，不免担心起这座岛还能保持多久安宁，于是便慢悠悠地在林间转悠起来……
按理说来，生态环境好的地方少不了各类野生动物，但这一路下来我竟没看到一只小动物，连飞鸟都难寻。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了更深的海里传来的黑暗力量，我顿住了脚步，心想，兴许一场战争就要来临。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换一个避风港时，却忽然感应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前方，陌生，且不属于凡物，更不属于天堂。我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收敛自身的频率，倚着树干巡迹望去……
学着阿斯蒙蒂斯的手段，我贴着阴影，作法隐去自己的身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