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门 ...
-
第二天李世民醒来却未见有容的身影，问了身边的下人才知有容一大早便去给窦氏请安去了。
窦氏拉着有容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我一见就喜欢得紧，昨日想要和你说说话，却没想到让秀宁那丫头得了先。今日你可得好好陪陪我”
“好，母亲可别嫌有容烦”
有容今日一见窦氏也喜欢得紧。如果说人与人之间有磁场，那大约这便是了。
一直到中午李世民都未见有容回来，终于忍不住就要去寻她。
“外面都说二郎是纨绔子弟，我知晓有容也许心有顾虑。二郎虽是我儿，但我这话也并非偏袒二郎”
有容也不再说话
“我儿本性纯良，至情至性，一直以来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虽在外面浑了一些，但桩桩件件皆是有缘由。前一阵子，他与窦诞那小子在酒楼闹事也是因为有几个破皮无赖吃白食，不肯给钱。你与他多相处相处就了解他了。”
“这世上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窦氏握住有容的手“可你这孩子我实在喜欢得紧，我希望你和二郎能过得好”
“家和，万事兴”
“有容明白”她对人察事，心中自有一把称，不会因他人言语而左右。这些年的友谊也不是假的，她若是对他仍心有顾虑，必不会与他深交。只是窦氏所言夫妻相处之道，让有容有些不知所措。
“唉，你这孩子，又不是给你的任务，顺其自然就好，做什么这么正经？”窦氏撇嘴“刚才我们说了那么久，都没你这句话这么规矩。”
“不说他了，有容还是继续陪我聊聊天吧。自从秀宁出嫁之后，身边就一群臭小子，我有一肚子话都不知道给谁说哟”窦氏的模样很可爱，有容笑道“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代替秀宁姐姐一直陪着您”
窦氏一手搂住有容笑道“诶呦，还是姑娘熨帖”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窦氏远远地就瞧见李世民走来，对有容说“二郎来了”
待李世民走近，他先向窦氏问安后，便看向有容。有容看到他就想起了昨夜他撒娇的样子，眼睛不自然的乱瞟。
窦氏笑道“瞧瞧这才半天不见二郎就开始找我要人了，我要再霸着有容成什么样子？快点带着你娘子回去吧，我也该休息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回去的路上，李世民率先打破沉默，“明路说我昨夜喝醉了，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有容讶然“郎君不记得了？”
有容这样说，李世民更加紧张起来
有容见此，笑道“无事，就是和平常的郎君不太一样。但是行为还是很正常的。”
有容不正面回答他，他更着急了“我做什么了？”
“嗯……郎君当真想听？”
“当然！”
“郎君昨夜非要跳舞，然后不肯回屋”有容删删减减，把能说的都说了。
“就这样？”
“嗯”有容不看他
有容做了新妇，一整天都不见她动气。跟她说话，只是微笑而已。侍奉长辈很尊敬，对待下人很温和，井井有条，并无缺失。每天她见着日头上窗，就披衣急起，好像有人在呼促她似的。李世民曾笑问她是否想用礼数约束住他。然而有容只是答，恭敬有礼，怎会是坏事？古人还说，礼多人不怪。
两人走在路上又没了话，李世民问道“你来我家可是有不开心？”
“怎么会？”
“那我可有问题？”
有容急道“郎君顶顶好，又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之前在高家时，和无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就很自然，就很高兴，就不是现在这样儿的”
有容笑起来流光溢彩，活色生香，可刚才她看见他的那一刻就都收起来了。
有容哑然
“我只是希望，你对待我能自然一点，就像之前一样。”
有容默了默，应了声好
她不是对李世民有什么偏见，只是有些紧张。自从成亲之后，有容与李世民相处总感到很奇怪，初到李家她也感到有些拘束，没有先前在一同玩耍时的自在。
她与他友善，但却不亲密。
下午，窦氏又带着有容认识了家里的几位管事和田产铺子。把家事大体交代给了她，“错非我身体不好，也不应该把这么大担子压在你身上的。只管放手大胆的去做，若是出了什么事，哪个人不服啦，都只管叫她们来寻我”窦氏这话既是说给有容听的，也是给底下其他人听的。
“若有什么不懂的尽数都可来问我”
有容应了声好。过了一会儿，窦氏道“回门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
“那就好。你母亲舅舅应该是想你想的紧了，回去了多与他们说说话，莫让他们记挂。你三姐刚出嫁的那两天我也是睡不好，整日里想着，念着，其他几个姐妹虽则不是我亲生，可我也是记挂着。千娇万宠养着么大，一朝离家，总是舍不得的”
三朝回门。二人都收拾齐整了，李世民带有容来到马厩，像是介绍宝贝似的对有容介绍他的马儿。
“这是乌蹄素，因为它浑身灰白，只有马蹄那部分是乌色的。它是这些马当中跑的最快的，也是最威风的”
有容去摸乌蹄素的头，乌蹄素一个劲儿的蹭有容。
李世民奇道“哎，我头一次见乌蹄素这么亲近一个人”他把乌蹄素牵出来，“这马儿认生的很，除了平日照料它的侍从和我，它几乎谁也不认。没想到它这么喜欢你”
李世民笑着抚着它的马毛，“它还是很通灵性的嘛”
来到高府，无忌和一众表兄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李家的马车，其中一小厮就一路小跑回去喜道“姑爷娘子回来啦！唐国公府的马车来啦！”
剩下的小厮侍女来迎接，有容由葵香扶下车轿，一见长孙无忌笑意盈盈的站在高府门口看着她，她把平日的规矩端庄全都抛到了脑后，小鸟似的飞到无忌身边，“阿兄！”
下车见过礼，李世民也走过来。
一众人鱼贯往府里走。一行人先来到正堂，拜见了高家老太太，高士廉夫妇，高氏几人，几人见着李世民俊逸知礼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高老太太，高舅母，高氏便拉着有容进内宅说体己话，高士廉等人与李世民谈话。
回到内宅，高氏才拉着有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直瞧得发现有容一根头发丝也没掉才算完。
高老太太笑道“你阿娘这是担心你。”随即又笑话起高氏“你瞧瞧你别把有容吓着”
有容心里感动，抱着高氏的胳膊不撒手，“阿娘这是心疼我，有容知道。”
“阿娘身子可好些了？”
“好啦，一见到你这个小娃娃，就什么病都好了”高氏笑着去拧有容的鼻子。有容对高氏这敷衍的回答不满意，又转头询问高舅母
高舅母笑答“是真的。这些天她吃饭都多了，今日见到你好，她又怎么会不好？”
有容听此放下心来，又掩面故作伤心状“诶呦，女儿这一走，阿娘高兴地病都好了，怕是不想见到有容吧”
高氏也故意板起脸来，“说什么胡话？若这样你只管走吧”说着还轻轻把有容向外推了推。
有容把那袖子移开一点点，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瞧高氏的面色，见是板着的，忙把整个袖子放下来，整个窝倒在高氏的怀里，撒娇道“不走，不走，便是阿娘赶我，我也不走，我就赖定阿娘了。”
高氏绷不住，笑了起来，高老太太和高舅母也笑起来。
高老太太笑着轻拍有容，“诶呦，都多大了还赖在你娘身上撒娇呢”
有容松开高氏，扑到高老太太身边，给高老太太捶着背，“有容多大也是你们的孩子”
有容轻扶住老太太双肩，脸贴着老太太的脸，“以后有容常回来看您怎么样？”老太太顺势抚住有容的脸，“诶呦，你个小娃娃”
“也是成了亲的人了，成天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阿娘不想我，外祖母和舅母可想我想的紧呢，是不？”
高老太太和高舅母笑着连连称是
高舅母笑道“只是李二郎怕是要哭晕了，娶了个媳妇见不到面不说，还天天往娘家跑，怕是外头都要传李二郎待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有容心里不害怕外头传言，只是，李二郎是个好人，她不想别人说他不好。
有容又跑过来为舅母捶着背，嬉笑道“那我便变作天上的鸟雀，偷偷来。”
一会儿有仆婢言到要开饭了，祖孙四人才搀着走向了正堂。
正堂内，仆婢们正在上菜，旁边小桌上几个表兄表姐夫正拉着李世民玩猜拳。还有几个姐夫和表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嗑着瓜子聊天，无忌一直看着局面，高士廉不知道去了哪里。好不热闹。
众人一见到高老太太一行人进门，忙放下手中事物站起身相迎，高老太太摆手“无需多礼，大家都入席吧。”
各人都做好，老太太发现高士廉不在，便问道“俭去哪儿了？”
“舅舅方才有事便出去了，应当快回来了。他说若是开席之前他没回来，便不必等他了。”
“这个高俭，外甥女回门这样的大事他都不重视”高老太太故作生气，“咱们先吃，不要等他了”
中间高士廉回来，自罚了两杯。席间有人向李世民劝酒，有容立马劝住了，“不行！”
大家都看过来，三表兄促狭，“有容妹妹偏心啦，这就护上啦？不过一杯酒而已”
有容面上有些发烫，但一想到李世民喝醉那粉扑扑的样子，有容给三表兄夹了几筷子菜后，坚决道，“三表兄吃菜”
看见这明显的维护，李世民也甜蜜的笑起来。
宴席结束，有容随高氏回了她在家时的闺房，母女二人单独说一些体己话，“李家人都还好吗？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在李府可还适应？有没有受到委屈？”高氏连珠炮弹似的提问，问的有容一蒙。窦氏临行前殷殷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中，女儿出嫁哪个母亲不担忧呢？
有容理了理思路“窦夫人是个很知性，很智慧的女子，我很喜欢她。”
“那二郎呢？”
有容有些踟蹰，她也说不上来，那种情感……是喜欢吗？但一定不会是讨厌。
好在高氏又问，“他待你好吗？”
这次有容回答的又快又干脆，“他待我可好啦，他家里人都很好。昨天我们还一起出去玩儿了呢，李家的人都很好……”
有容叽叽喳喳的给高氏讲述李府众人。高氏也含笑听着，看着有容真心实意的笑容，也渐渐下心来。
听竹苑
“新婚生活怎么样啊？李二公子”长孙无忌原本只是随口促狭，毕竟席间他妹妹对李世民的维护他可是看的真真的，看着李世民那一言难尽的模样，长孙无忌也敛了笑容，
“难道现在你觉得我妹妹不好了？”
明明成婚前还一副动情小郎君，现在娶到手了不珍惜了？长孙无忌眉毛一竖的模样分别就是李世民但敢说一个不字，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好，但就是，太好了”
无忌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听完李世民的理由后，长孙无忌大笑起来“看来，二郎还尚未得到佳人芳心呐”
李世民不解
“我那个自信从容，没事儿还撒撒娇的可爱妹妹，绝非拘泥于礼术，不知变通之人，若是她在你面前是座泥塑的菩萨，那只能说明，在你面前，她把自己当成你的娘子，而不是观音婢”
“那……”李世民还想请求解决办法
无忌忙摆手“剩下的我可教不了你啊，得看的本事了”并且戏谑道“能不能让我妹妹爱上你，得看你的本事了，妹夫”
那边，老太太处
“今日是有容回门的大日子，你这个当舅父的有什么事不能等一等吗？”
高士廉恭敬听教“是，儿晓得了”
随后又道“今日我和李二郎聊完后本打算在后院走走，给小辈们一些相处的空间。随后我便遇到了张氏，她紧张的来回探头，我训斥了她一顿，她却问我
“今天有什么贵人来了吗？”
“呿，今日观音婢回门，什么人也不会今日来，你说什么胡话？”
“今日我在有容的门口看到一个两丈高的马”
这张氏是高士廉的小妾。首先，长孙有容回门是坐轿子的，哪来的马？其次，一般的马匹身高都不超过一丈，若身高两丈，那就是巨马了。这匹马还立在长孙有容的屋外，简直是异相。
“我怀疑她看错了，她却一口咬定绝没有看错，身边仆婢也都应和。儿心里奇怪，便偷偷找来一位算命先生算了一卦。卦象显示：
占之，遇《坤》之《泰》。”
高士廉没有说完，但老太太也已明白他的意思，此女当大贵也，其可尽言乎。
“此事可千万不能外传”
“儿心里知晓轻重”此事一旦传到皇帝耳中便是杀头灭门之罪
“儿怕观音婢这一生不会平顺”《坤》，《泰》皆指女子大吉大贵。妇人大吉大贵哪里能大过皇后。又联想到那李氏将有天下的寓言，他心里不是不激动，然而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有容。近百年来，帝位更迭不断，皇后又哪是那么好当的？
“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咽死进肚子里”
日暮十分，无忌等人送有容二人到门口，有容二人上车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回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