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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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的交谈比我想象的更顺利，主要是因为我的导师恰好有合作伙伴在东北大学，写了封推荐信直接把我推到了信息科学学院的院长那里，信中把我的研究方向介绍得很详尽，还不忘贴上了我论文以外的其他“成果”。我来见面好像就是走个过场，对方还带上了隔壁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意思是已经要开始跟我谈后期合作的话题。
结果就是几个老头老太太不停地展望未来，畅想人工智能在生物制药领域的应用，而我却在一旁犯困，脑子里全是等下跟萤去吃什么。这样唠家常一样说科技简直没完没了，闹到四点多才散会。我看了看表，不论是走路还是坐公交都不能在五点的时候赶到博物馆。
「我可能晚点到。」
萤：「开车接你。十分钟。」
「你下班了？那我在大门等你？」
萤：「嗯。」
我站在学校的立柱旁边，突然不知道干什么好。仙台虽然是东北最大的城市，但各方面还是比不上东京和新加坡的，但学术研究与城市建设无关，对我来说越是偏远的地方可能越好。学校周围很安静，道路两旁栽满我叫不出名字的落叶树，冬天越来越近了，风吹落叶的声音都很清晰。今天似乎是为了方便我找到地方，见面的会议室在离车站很近的片平校区，以后教学和研究要到青叶山校区。
实在不行，我也考个驾照吧。
我一直没有考驾照，因为觉得保养车辆很麻烦，在我读书的地方公共交通大多数时候也很方便。再往深处说，我坚信有全面无人驾驶的那一天。但是现在…是啊，我得解决现在的问题。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萤到了，是一辆白色的轿车，很符合他的风格。
我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随意地说：“萤，我在想考个驾照。”
他扶了一下眼镜，探头去看后视镜：“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刚啊，我现在还不知道住在哪里，以后这边去学校还要爬山，太为难我了吧。”我看着眼前的山路就头疼，想起了之前去香港的时候HKU也在山上，接洽的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走了好久。
“我可以送你。”
“啊，那不太方便吧。”
萤轻轻笑了一下：“你来跟我住就很方便。”
我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开始沿着靠背往下滑，将身体蜷进座椅里。
“要不要今晚就去看看？”
今晚不知道吃饭和逛街会到几点，萤明天要上班，肯定是不方便把我送回家的。我想了想，最后对他投降：“好吧。”
“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而且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不，这不一样。如果我们只是朋友，我可能不会想那么多，但是现在不一样。”
萤又被逗笑了：“好吧。”
我不知道我的话哪里取乐了他，但是我想到了昨天跟山口聊天。
“萤，抱歉。”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山口说你很早就喜欢我了，但我一直没察觉到，抱歉。”我坐直身子说正事，“我的观察力很奇怪，大概会很容易被某些事物吸引，然后就会一股脑儿栽进去。我的青春期都是跟数学过的，说实话，那时候朋友对我来说并不太重要。所以，我大概错过了与你们一起的很多回忆。…抱歉。”
萤的脸色有点变化：“原来你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难道不是吗？”
萤叹了口气：“你要是问山口的话，他一定会说是我的问题。”
我突然觉得这样分析毫无意义，因为大概除了全知全能的上帝，没人能把过往的对错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萤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把我带到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很久没吃日式拉面了，在点餐时我一时半会儿还像个外国人一样对不上菜单和实物。
“这里的叉烧不错。”萤给我指了菜单上的招牌，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一款很朴素的日式叉烧拉面。
“那，那请来一份叉烧拉面。”我对前后忙活的老板娘说到，然后向后一仰，小声嘀咕道：“这几年都吃的中式叉烧啊。”
“新加坡伙食怎么样？”萤端坐在我对面，总给我一种他也很紧张的错觉。
我撑着头下意识地开始思考：“新加坡中国人很多啊，所以在街上走很像走在中华街上。我的同僚有四分之三都是中国人，就算不出去吃饭，也是吃他们招待的中餐。所以现在，大概胃已经像个中国人的胃了。源君…啊…”
“怎么了？”
“就是我前任…”我观察着萤的脸色，“他是一个在新加坡长大的中国人。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做一些当地的美食，比如说沙茶海鲜什么的，但分手之后就没怎么吃过了。”
萤看起来没有生气，但语气有点冷淡：“你们现在还是互相叫名字的关系吗？”
“嗯，因为还在同一个…”我看他本来就冷的表情上又添了一层不悦，“我不说了。”
“不能退吗？”
“快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结项了，只差分钱了。”我心虚地向服务员招手要求添茶，结果阿姨看了我和萤还满满的茶杯好笑地看了我一眼。
好在面很快就上来了。
新加坡的面口味比日本的重，回国以后吃的第一餐面看起来清汤寡水，让我忍不住想往里加酱醋。
“我觉得，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萤好笑道：“你去的时候就没觉得不习惯？”
“当然不习惯啊，但是你也知道我厨艺很差，天天作息不规律也没什么心思做饭，所以最后就是我去蹭室友的饭吃，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那你现在也多吃。”
我被他说得一噎，低头看了一眼没动几口的拉面，认命一样地闷头干饭。
“萤，吃不下了。走吗？”
他没有再为难我，顺手提走了我的电脑包，然后另一手牵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起来。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搂着我走出了面馆，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到了他家。
萤的房子符合我的预期，从布局到配色都十分的简洁，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一台看着还挺高级的唱片机和一柜子整整齐齐的黑胶唱片。
「上大学以后也很少联系了吧？」
我突然想起山口的责备，不禁感慨自己确实忽略很多与他们分离后的时光。
不过说起来，十几年前就拥有一个不错的头戴式耳机的萤，确实有可能发展成对音质有卓越追求发烧友。
“萤，这些都是你买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萤在给我翻晚上睡觉能穿的衣服，含糊不清地回应道：“工作以后吧，记不清了，有些是大学的时候就买了。”
我觉得也是，因为我在里面看到了土屋四季早年的黑胶唱片，那是她还活跃在舞台上的时候发行的。
“你试一下这件合不合适，应该是我这里最小的一件了。”
“没关系，反正就一个晚上。”我抽出土屋四季的唱片，问道：“你喜欢四季的歌吗？”
“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她和你有关所以买了。”
我被他难得的直球击晕了，苦笑道：“高中后的土屋四季只跟桜河老师有关，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好像我又戳到了他的逆鳞一样。
“但我也只有…”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落寞。
我听不得这些，冲过去抱住了他：“对不起。”
“只知道道歉啊你。”
“嗯，但是对不起。”我蹭了蹭他的肩膀，“但是我现在也只有这个，萤愿意原谅我吗？”
“玉枝…”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不走了？”他弯下腰咬着我耳侧的颈脖。
“不走了。”
直到我彻底赎罪为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