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回南天 ...
-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下一个个跳下,像无意识的寻死的人跳下地狱。
唔。
春天。
一切在那滴滴答答中又重头再来了。
我缩在被窝里。眼是睁着的。
雨没停过。梦一向很浅。
春天来了,我也便没有什么好觉了。
我五点多就醒了,几乎是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反正我已经是无业游民了,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也不赶时间。
啊。
我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撸了撸头发。
上一年上旬染的一头黄毛,已经从板寸长到可以赶上楼下小姑娘的小辫了。
于是买东西送的一次性黑色小皮筋派上用场了。我把发尾的细碎头发扎起来了。
话说为什么要染黄毛。
因为染黄的比其他颜色的便宜一半。而且包洗剪吹。
为什么要染?
因为染了头,在我家那边的长辈眼里已经跟□□别无二致了。而我偏要染。
就像我坚定地来到这里一样。
如果你问我这里是哪。
方筹街。
家喻户晓的□□聚集地。
昨天刚租的房子。天花板挂着一大块浅浅的霉斑。
回南天,墙上的瓷砖都挂着水珠。穿着拖鞋走在路上都可能打滑,摔个狗啃大理石瓷砖。
啊。好烦。
为什么会有回南天。
墙估计是用砖头立起来砌的,很薄。隔音效果差的一批。不用把耳朵贴上去,都能听清楚隔壁骂的是你大爷还是他娘。
打好运动鞋的鞋带,换上运动裤,把运动长衫的帽子戴上。一身下来清一色黑的。别看穿一身运动什么玩意儿的,可我不去跑步。
我他妈是去干架的。
妈的。
楼上住了个弱智。闲得没事老唱歌,鬼听了都急着下地狱。草。他妈的还爱跺脚,我这屋天花板墙灰掉一半,老子想剁他的脚……总之破事特别多,多到想骂娘。可是他聋。操!
哐啷。不锈钢门震了两震。
乓啷。门开了。
我愣住了。
开门的是个小孩,我十九,看着应该比我小点,男的。头发挺长的,扎起发尾看着有点像小姑娘。不过并不娘,只能说很有那种感觉,那种很酷的男孩。
不能啊,至少不应该。这看着也不像有病的。
他冷冷的说,“有事?”
我还是愣着,宽大的黑色连衣帽替我撑着这局面。我想,这小孩一定被我吓傻了。
殊不知,面前这小孩正默默地想,怎么什么有病的都能找上我?
“怎么了,谁啊?”屋子里有人问了一嗓子。听着年纪挺大。
“没谁。”他是在回答另一个人的问题,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用着能把人刺死的目光。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瞎。
他做了个“shabi”的口型,狠狠把门摔上了。
我觉得他应该舍不得我。
等等,不对啊!
我不是来干架的吗?正迈向下一级楼梯的我恍然醒悟。
算了。我要吃饭。
准备走出楼下不锈钢大门的时候,我是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跳下来的。一楼门口择菜的大姨震惊的看着我。虽然我差点摔倒,因为脚下那一层贼厚的灰。
大姨笑着说,“黄毛小伙子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没摔的。”
黄。毛。小。伙。子。
我的脸色又臭了几分。
大姨估计被吓到了,茫然的看着我。
另一个大妈一路小跑着过来,大喊着,“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雨没怎么停。
地上的血融入雨水。
我来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血朝着四面八方爬。
那个小孩站在距离尸体两米的地方,站在警戒线外。一群街坊四邻讨论得水深火热,那个死去的人,是谢意生的亲爹,那个老是半夜发疯的中年男人。
谢意生。
是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