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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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40年整个欧洲人心惶惶。
4月份，德国入侵丹麦和挪威。
5月中旬，敦刻尔克大撤退。
6月份，意大利参战。6 月 21 日，意大利入侵法国南部。
同样在6月，万字旗帜在巴黎飘扬
7月份，苏联在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分别发动共产主义政变。
8月末，第二次维也纳裁决
9月末，德国、意大利和日本签署《三国同盟条约》。
10月末，意大利从阿尔巴尼亚入侵希腊。
不会有比这更坏的局面了。
我们的训练量越来越大，但报纸和收音又不停告诉我们不会打仗。
这让我有些不安，但我相信糟糕的事情不会马上发生。
（2）
次年1月*，我终于迎来了期待很久的圣诞节。
我向上级申请回列宁格勒一趟，但被拒绝了。我很想给我的家人看一下新发的M35条例常服，除了颜色不太好看，其他都很好，还有新的领章，黑色的底，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很小的坦克图样。
但在坦克里面不建议穿，里面太闷了，还有樟脑丸的味道，穿这种衣服简直就是找死，而且里面不免磕磕碰碰，软塌塌的帽子是保护不了你的头部的。
我们是在军队里过圣诞节的，但部队里的人大多都不是东正教教徒，因此圣诞节祝歌只在圣诞夜当晚唱了一次*，最正式的是我们团长，他提前几十天就开始斋戒了，只吃点小米、豆子还有甜菜，肉类和酒精是一点儿都不沾。
如果是在家里，妈妈会给我做一个很大的南瓜派，因为圣诞节也是我的生日，玛丽姐姐也会从城里赶回来。但现在是在部队，吃的相当寒碜，我们吃的是新年夜剩下来的猪肉和鱼。
这太不像样了，所以晚上我偷溜到莫斯科城里去买了点东西。
（3）
“嘿，伊利亚，你看这是什么？”我从背后将东西掏出来。
“烟花？”
“是啊，你知道现在的烟花有多贵吗？就这么一点点就要我六卢布！”说那是烟花，不过就是点燃后能喷射出些亮晶晶火星子的玩意儿。
“你为什么要买这个？”
“今天是圣诞节呀，傻瓜。”他问了个好奇怪的问题。
“哦……”他现在才恍然大悟。
说实话，要是要不是跟他相处了一年，知道他有时候就这么傻不拉叽的，我都要怀疑他是间谍了。
“我把它点燃，你有打火机的吧？”我向他伸出手。
黑夜中，他把沉甸甸的打火机放在我手上。
火药燃烧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脚踩在干枯的树叶上，这种劣质烟花的颜色都是亮眼的白，中心点最亮，随后又散到外面来，像雪，也几乎和雪融在一起，但可比雪白多了，晃的人眼睛疼，我却又挪不开眼。
这种烟花烧的快，不过一会儿六卢布就烧没了。
“好看吗？”伊利亚问我。
“便宜点会更好看吧……伊利亚，你们家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吗？还是说你们家不信东正教？”那这可就不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卡秋莎是信东正教的。
他沉默好一阵。
“我父亲是信东正教的，但我妈妈不信，我妈妈是波斯……祖上是波斯人，她信□□教。”他帮我收拾了一下地上垃圾，然后掏出酒来喝。
“你该少喝点酒的……两个信仰不同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这样问其实很没有礼貌，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所以他们两个分开了。”
伊利亚跟我讲过，他妈妈去世了。我不太好意思让他回忆这些糟心事了，所以闭上了嘴。
收拾完东西，我们两个朝部队的方向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这地方又算是郊区，几乎没什么声音，只有我们两个脚踩在雪上和呼吸声。
“塔沙，你什么时候才退役？”
退役？我才入伍一年，怎么会想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现在考虑也太早了吧。”
他停下不走了，转过身看着我，那黑漆漆的眼睛盯的我浑身发毛。
“ 怎、怎么了?”他这样弄得我毛骨悚然，我有些害怕，他不会被芭芭雅嘎*操控了吧？我不禁尝试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手。
“你最好早点退役，我的朋友，在打仗之前。”
“不会打仗的，伊利亚，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没有哪个国家的人胆子大的敢攻打我们的。”
他不再说话，我以为我说服他了。他冷冷地转过去，继续走他的路。
（4）
我抽空给妈妈写了信，妈妈不识字，我以前写的信一概都是寄到玛丽姐姐那去的。但今年不一样，没记错的话，卓娅今年该上中学了，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一个字都识不得了，所以今年的信就寄回家了。
我专门请别人给我带了信纸和信封，不然用军队的，要被看出我参军了，到时候……别说了，我都不敢想象。
其实在军营里面还算轻松，大部分时候都是训练或者巡逻，但因为我是坦克兵，巡逻这件事还轮不到我。我们就守在莫斯科近郊，偶尔有人会偷溜出去喝酒，但团长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说一嘴，偷溜出去的有时候包括我，也包括伊利亚。
我虽说是T-34的车长，但其实真的没什么，在这干了一年，开上坦克也就是训练，每周还要检修一次，因为我们车的装填手会用引擎烤饼吃，所以检修就从每周一次变成每周两次，另一次让他自己来。
我该介绍一下我们的车组成员，我们车组一共有4个人，分别是炮手兼车长，也就是我；然后是喜欢拿引擎烤饼吃的装填手亚历山大同志，没开玩笑，他可以从他身上任何地方变出麦饼来；接下来是驾驶员德米特里同志，和他的名字一样，他大胆，很少考虑到后果，经常在此方面吃亏，而且不太爱听指挥；最后是副驾驶兼机械师，我亲爱的朋友保尔，他专业水平不错，但是有时候有些马虎。
总之，我们都是一群年轻人，磨合有时候不太好，经常起争论。但有一件事我们没起过争论，就是给她取名字————“Анастасия” 阿纳斯塔西娅，意思是“复活，回归生活”，我们希望她可以让我们无限复活，不会被敌人的炮弹炸死。忘了说了，她就是坦克，“可靠的同志”T-34。
注释：
*每年的1月7日是东正教圣诞节。圣诞节节期不同是因为历法引起的。
*圣诞节祝歌要唱三次：圣诞夜一次，新年夜一次，主显节夜一次。
*芭芭雅嘎（Baba Yaga）是斯拉夫民间传说和儿童童话中最著名的女巫之一，她有一种可怕的能力，可以把手从身上分离，这样她就可以远程操控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