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佰殇

4、下山

　　“！！！”
　　沈砚看着被婴儿握住的那根手指，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婴儿似是没感受到什么不妥，一边握着他的手指晃，一边咿呀咿呀的叫着。
　　“……”
　　“为什么阻止我，快把这个讨人厌的东西杀了！”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叫嚣着。
　　“你难道不记得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吗？”另一个声音平静的劝道。
　　“那老头早死了，想想他对你做的一切，你还要听他的吗？”
　　“我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杀手。”
　　……
　　脑海中争执的两个声音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一时间头痛欲裂。
　　他双眸紧闭，用另一只手按压眉心，试图缓解疼痛。
　　体内的两种人格来回争夺，最终睁开眼看到的是那抹眼底深处的幽蓝。
　　“就当是你救了我吧。”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婴儿应该就是碑内怨气汇聚，应运而生的载体，是和自己一样，就连往后命运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命。
　　他伸出的一只手手指微蜷，犹豫过后将婴儿抱起，不熟练的姿势尽显笨拙，但眼神却表现出了坚定。
　　是的，他会带他出去。
　　碑外，金色晨曦滚烫的漫过重重云嶂，照亮群山密林，那一刻，天光乍亮。
　　……
　　沈砚生平第一次知道带孩子的感觉，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力不从心。
　　把婴儿带出来的第一天，从来没下过厨房的沈砚开始学着做饭，但屋里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只能下山买办。
　　回来后，又惊悚的的发现孩子连着襁褓一起摔在了地上……做的饭糊了一次又一次，一天过去了，一大一小都还在饿着肚子。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沈砚苦恼的想。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第二天一早，沈砚睁眼变发现，昨天的婴儿，今天就像拔了条一样成了两三岁的模样。
　　正常人这样肯定不正常，但他这样倒也不是很正常。
　　沈砚连忙探查了他的气海，发现他体内有着很强的灵力波动，加上他本来就不是正常诞生，这也就成了他与他人生长不同的原因。
　　这样下去可不行，沈砚看着眼前事多的小东西，直接画了个结界将他圈住，自己则去研究能压制这种力量的封印。
　　到了晚上，沈砚从主峰的藏书阁回来时，结界里的小东西已经五体投地的睡着了。
　　他直接施法，用灵力在小孩儿体内打下封印，然后又多加一道，顺带封去他之前在祭灵碑内的记忆。
　　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一切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对了！名字。
　　人都是有名字的，他总该有个名字吧。
　　沈砚盯着他微微定神，就叫谢尘吧！
　　愿他从此解断纤尘，无怨无尤。
　　谢尘就这么拜入了沈砚门下，从那以后，沈砚身后就多了一个小尾巴。
　　……
　　第二天一早，谢尘醒来发现自己在师父的房间，直接一个激灵。
　　“醒了就出来洗漱吃饭，今天带你下山。”沈砚不知何时站到了门边。
　　“下山？！”听到这个词，谢尘什么都顾不上了，沈砚以前从来都不许自己和他一起下山的。
　　于是他连忙下床，开始收拾，然后二人就出发了。
　　……
　　临都是七绝天脚下最繁荣的一座城，各种灵石售卖，情报打探都聚集在这里了。
　　“哇，好多好吃的啊！”谢尘看着道路两边摆着的小摊，上面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卖糖人喽，各种形状的都有——”
　　谢尘被吆喝声最响的糖人迷的走不动路，他拉着沈砚的手不走了。
　　“师父，我想要这个糖人。”
　　“不……”沈砚本来打算拒绝，但耐不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受了什么委屈般。
　　“好吧。”
　　于是他就在谢尘的拉扯下来到了摊位前。
　　“这位仙长，您要几个啊？”小贩一看着带着面具的沈砚小心问道。
　　“一个。”沈砚语气淡淡。
　　“不行，要两个！”谢尘一听急了，怎么可以只要一个，好东西也要给师父吃的。
　　“……还挺能吃的。”沈砚心想，但还是付了钱。
　　“这……”小贩看着手中的银钱，说:“仙长，要不了这么多……”
　　“不用找了。”沈砚倒是无所谓。
　　那小贩连忙将钱收起，一边道谢一边将糖人递到谢尘手中。
　　谢尘接过。
　　转头发现沈砚已经迈开了步子。
　　“师父，你的糖人。”谢尘追上，两其中一个糖人直接塞到沈砚手里。
　　“……”沈砚愣了一下。
　　原来是他要给自己的啊。
　　很开心，但又看着手中这个和自己不是很沾边的东西，硬生生又给递了回去。
　　“师父你不吃吗？很甜的。”谢尘已经开始吃了。
　　见谢尘没接，他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僵硬的攥着，最后还是见它要化掉了，谢尘终于同意帮他吃掉。
　　一整个上午，他什么都没能干成。
　　没办法，小徒弟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直接将街道上能看能吃能玩的试过来个遍。
　　这下倒好，谢尘直接吃撑了，他们连中午去饭馆的钱都省了。
　　后来就一切顺利，沈砚带着谢尘去拍卖行，花重金买下了今日的重点拍品沧辰水。
　　谢尘虽然对金钱没什么精确的概念，但是还是被沈砚给出的两百万灵识也却是不少了，原来师父这么有钱吗？
　　拍卖结束，一个黑衣人带到了拍卖会的后台。
　　“沈郎，今日过来可是想奴家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语气娇媚，起身迎上，整个人倾身往沈砚身上靠。
　　被沈砚后退一步躲开，然后反手用袖袍遮住谢尘的眼睛。
　　没倚到人，那女子差点一个踉跄，她皱了皱眉，娇媚的脸上多了一丝哀怨:“许久不见，沈郎可真是一点没变啊。”
　　目光移到谢尘身上，不敢相信道:“这？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沈砚不想多与她废话，淡淡的问:“东西呢？”
　　那女人“哼”了一声，挥手凭空取出一个装有淡蓝色液体的瓶子，撇了一眼沈砚。
　　“剑呢？拿来吧。”她像是想起了正事，语气完全收敛了。
　　沈砚随手将千决丢给她，她将剑拔出看了一眼，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沧辰水可是淬炼武器极稀有的材料，就被你这么浪费！”女人气急:“你都拿这剑去干什么了啊？每次你把它给我都是这破样。”
　　“随便用用。”沈砚语气也十分随便，“明日我来取剑，走了。”
　　说罢，沈砚就拉着谢尘走了，回峰的路上，还不忘买一壶新出的扶光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