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暮与君行

43、柳暗花明

　　凤羽凝猛地转过身来，“你跟踪我？！”

　　故渊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是看郡主鞋边沾满泥土，且郡主这两日衣着朴素地出去见友人，在加上前两日进城前郡主说有事让我们先行，故某就猜测郡主可能去了城郊的村子。”

　　凤羽凝低头一看，脚边确实有很多泥巴，“那你又怎知是城郊村民出事了，莫不是与你有关？”

　　故渊双手摊开无辜地看着她，“今日前往慈恩寺的路上见到许多贫民都跛脚走路，还有很多人去寺庙参拜希望家里人多跛脚赶快好起来，故某觉得不对，就派人去查了下，发现玉青城郊的村子大多数人都有跛脚之症。”

　　凤羽凝思索他说的一番话，确实说的通，不过这故渊也是挺聪明的，观察得如此细致。

　　“确实出了点问题，已经在处理了，没什么大事。”

　　故渊看她没有多说，便也没再多问，只是说：“若有需要故某的地方，还请郡主遣人告知，故某一定倾囊相助。”

　　凤羽凝看他说的真诚，也不好再摆出刚才怀疑的表情，神情温和地答应下来。

　　翌日凤羽凝去找萧玉，将故渊的一番话说与他，“故渊能发现不对劲，那这玉青城的其他人想必也能发现不对劲，我们得快点儿了。”

　　萧玉赞同的点头，“我已派人加快速度寻找药物了，并且通知了城里的各大药方，如若有跛脚之人来看病，就说一些不太严重的病症告诉患者，在按照老太医的房子给他们抓药。虽说少了一味药材，但用另一味药材代替也确有效果。”

　　凤羽凝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可时间一长肯定还是会有官员发现不对劲，到时可能还需简王出面。”

　　两人说到这里，谢暝正巧走进来，表情有些凝重，“大哥，郡主，南召的人回信了，说是不久之前曾有人高价收购此药材，眼下南召境内一时也没有此味药材了。”

　　凤羽凝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什么？！”

　　这可是能救命的药材，“是天启干的吗，是百里岐吗，他这是要绝我们后路，他竟如此歹毒？”

　　萧玉看凤羽凝气愤的捂着胸口，上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倘若没有这味药材，那整个玉青城的百姓都只能等死了。

　　谢暝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目前还没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三人一时无言。还是萧玉先打破了沉默，“没事，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想一切办法在各地收购此药，有多少收多少，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药材能代替的，就算不能根治，也要尽力一试。”

　　凤羽凝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不是在写信就是在看医书。

　　凤羽凝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各地都有自己产业的好处。从前跟着凤钦羽游历各地，遇到萧玉时，因为想帮他们所以在当地开了个酒楼，高价聘请厨师，生意倒也是不错。后来凤钦羽劝她索性多开几家，去过这么多地方，尝过那么多美食，便让大家都尝尝。

　　后来凤羽凝只要觉得一个地方的东西好吃，就会在那附近开个酒楼或茶馆，只不过不是卖当地的食物和茶，而是卖除那以外的各地特色美食。厨子和茶师都是从各地请来的，当地人们没吃过外地美食，所以酒楼和茶馆的生意都很好。

　　也幸好永安侯府家大业大，长辈们又这么宠凤羽凝，凤羽凝从小能就收到各种金银珠宝，加上凤钦羽也出资支持，所以凤羽凝开了十几家酒楼茶馆后，小金库依旧很充足。

　　这么些年下来，凤羽凝也在各地都有自己的人手，必要时候可以给自己传递消息。

　　此时凤羽凝刚看完来自南召国的信，叹了口气，又默默拿起旁边的医术开始看。

　　岁岁端着茶水进来，看着凤羽凝只戴了一支素钗，眼睛里布满血丝，旁边摆放着五六本已看完的医书和好几本待看到医书。

　　岁岁有心想劝劝，可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岁岁劝着凤羽凝喝了口茶，自己也坐到原来的位子上看医书，希望能帮得上忙。

　　看了没一会儿，年年跑进来，嘴里喊着“小姐，小姐。”

　　凤羽凝疑惑地看过去，心里奇怪是怎么了，年年向来稳重。

　　就听年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小姐，沐小姐派人送来了好几车药材，就是咱们要的那味药材，这儿还有她写给您的信。”

　　凤羽凝接过信仔细看了看，大概说的事沐云熙猜到他们可能需要这位药材，便在南召国帮他们收购了送往大顺，没想到比预料的晚了几天让凤羽凝莫怪，还说自己因为成婚的繁琐事宜不能亲自过来，望凤羽凝安好。

　　凤羽凝没想到在南召国早他们一步收购此药的居然是沐云熙，想到沐云熙可能是转世重生之身，又觉得一切又都很合理。

　　凤羽凝先是愣了一瞬，又突然笑出来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连忙吩咐下去将草药送往各大药铺，那里都有萧玉的人看着，凤羽凝赶紧去找萧玉。

　　快马来到破庙，萧玉竟还不在这里。凤羽凝之前都是在这儿与萧玉交谈，现下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只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平复自己的心情。

　　等了约莫一柱香，凤羽凝听到骑马声，抬头看见萧玉，站起来跑向他。

　　萧玉迅速翻身下马，看着眼前激动得跑过来的凤羽凝，担心她摔倒，张开双臂接住了她，两人撞了个满怀。

　　凤羽凝抓着萧玉的手臂，满是高兴的说：“萧玉，有救了，玉青城有救了！”

　　激动地跳了几下，嘴里颠前倒后地说着“有救了”，最后渐渐安静下来。萧玉低头一看，竟是红了眼眶。

　　萧玉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看到眼前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朴素的装扮，就知道她这两日一定没休息好，萧玉有些心疼。

　　等凤羽凝反应过来自己落泪时，已经被萧玉紧紧地抱住，感受到身后的手臂越来越紧，凤羽凝没说话，只是双手攀上了萧玉了后颈，两人默不作声地抱着。

　　后面传来一阵轻咳，谢暝牙酸地说：“这还有人呢。”

　　凤羽凝一下子反应过来，迅速从萧玉怀里撤出来，看到了谢暝和小六小七揶揄地看着他们。

　　凤羽凝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低头不想让别人看到，也没看到萧玉眼睛红了。

　　谢暝和小六小七来找萧玉说药材的事情，听说药材是凤羽凝帮忙送来的，又笑着夸她厉害。

　　几人也没多说几句话，就去药铺帮忙了，毕竟现在有许多人的病情恶化，有人已经不能下地行走了。

　　傍晚时分，凤羽凝才回到王府，嘴里喊着腰酸背痛要岁岁回去帮她捏捏。刚走进王府没几步，被人叫住说简王找她问话。

　　王府正厅，简王和简王妃坐在首位，旁边站着故渊，凤羽凝进去的时候，姑父姑母的表情都很严肃，故渊微微低头沉默不语，凤羽凝感觉气氛不太对。

　　果然，凤羽凝刚走过去，就听简王说：“婉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凤羽凝心里猜到了什么，只是面上仍旧装傻充愣，“嗯？什么事啊？”

　　凤昀丹严肃的声音响起：“你还装？”

　　凤羽凝一下子就老实了，虽然姑母平时温和，但性格强势，真生气起来也就姑父能拦一拦，凤羽凝平日能和姑母说笑打闹，现下确实不敢再说话，将事情吐露了个干净。

　　在场三人听得心惊胆战，简王和简王府只是心中有所怀疑，故渊也只是知道此事的一角，他们皆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凤昀丹又心疼又埋怨地看着凤羽凝，“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这不是不想你们担心吗，而且皇表舅已经派萧玉处理此事，如今也已找到救人之法，就想着别再让你们担心了。”凤羽凝表情有些委屈，“姑父姑母别生气了，我连着看了两天医书，都没怎么歇息，今日又在医馆帮了一天的忙，现下都抬不起胳膊了。”

　　凤羽凝走到凤昀丹旁边，撒娇似的甩了甩凤承丹的胳膊，又对简王使眼色想让他帮忙说说话。

　　简王果然开口说道：“这孩子也是好心，也累了好几天了，就别再怪她了。”

　　凤昀丹谴责地看了眼凤羽凝，见凤羽凝面上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到底是不忍心在责怪她，交代了几句就让她去休息了。

　　关于这件事，几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告诉池鱼，她本就身体不好，不想再让她忧心了。

　　之后，简王叫来了玉青城为首的几位官员，虽说简王并没有什么实权，但他为人和善且受皇家器重，在玉青城的地位还是很有分量的。

　　简王向几位大人交代了实情，并再三警告不可对外宣扬实情，让他们配合着一起救治百姓。又派人去各个医馆吩咐，如若有跛脚的患者，不可告知实情，并将解药交给患者。

　　之后的一个月，玉青城为首几位官员的夫人联合起来，在城里各地摆上摊子免费为来往路人分发绿豆汤解暑，包括城郊的村子。
　　这些绿豆汤里加了老太医配制的解药，中毒之人喝上十天半个月，也就痊愈了。

　　凤羽凝跟简王一家返京是在半个月之后了，临走前，简王在玉青城内大摆筵席，庆贺其女池鱼郡主成婚，宴请玉青城各位乡亲父老，免费请他们在城里各家酒楼宴饮。当然，宴饮的酒食里多少也加了点解药，不影响口感，也对人本身有益处。

　　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人中毒而亡，但终归是少数，旁人只以为是普通的疾病，没有引起恐慌。凤羽凝难过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若是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临走前凤羽凝去向萧玉告别，萧玉要在这里再待上半个月，做些善后事宜，确保玉青城内再无中毒之人。

　　依旧是王村旁边的破庙里，凤羽凝对萧玉说：“你这么些天也辛苦了，这两日要好好歇息，下面的事交于旁人去做，你第一次来玉青城，可以和谢暝一起好好逛逛，到时候我在京都等你。”

　　说的都是些琐碎小事，絮絮叨叨的，但萧玉喜欢听她说这些，心里想若是能和她一起逛玉青城才好。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至少现在不能。

　　凤羽凝离开那日，萧玉在城门站了许久，谢暝叫他他才回神。

　　谢暝调侃道：“半个月之后就又能见面了，这都看了许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你这么粘人呢？”

　　萧玉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粘人？我吗？”

　　谢暝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粘人。和当初我爹粘我娘一样。”

　　听他这么说，萧玉也确实回想起来自己的父王与母妃，当年父王似乎也是这般看着母妃。萧玉低头笑了，看见谢暝揶揄地看着他 ，正色道：
　　“别看了，不去找宇文旭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昨日来找你了。你们昨日是不是睡的一间屋子？”

　　谢暝连忙溜走了，心里嘀咕不就是开了几句玩笑话吗，还是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