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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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回去了。
尽管说我并不知道现在的我还应不应该回到那个小镇上，回去后，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
但我很想见一见刘云。
上次电话联系，是在年前，她跟我说她生了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老公和公婆都很开心，她也很开心。
自己的第三个孩子，不会再因为性别被歧视。
多悲哀啊！
我在县城给她的三个孩子都买了礼物，也给她封了一个大红包，藏在一个不打眼的包包里，只送给她，不让别人知道。
我还准备带她和她的三个孩子来一次游乐园，请她们去吃大餐，带她们去买好看的衣服……
我在憧憬着见到她们时的场景。
计划着见到她们后的行程。
“下雪了！”
身后有人忽然说。
我循着声抬头，果然见到一片片轻盈的雪花落下，然后渐渐的，在我眼前降下一道雪帘，隔开了我与这个喧嚷的人世间。
这时候，我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居然是我那个从来不主动联系我的妈妈。
我自嘲的笑了下，接通。
“小湘，你在哪里？”
她语气中满是急切，“你快回来吧！刘云出事了，你回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
无法描述我在听到刘云死讯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
愤怒吗？惋惜吗？在复杂情绪之中，我清晰的明白，一定有一部分，是解脱。
刘云死了。
死在这个初雪的下午，死在了最冷的季节里，死在了社会鄙陋的压迫之下，连同她的三个孩子，一起溺死在这苦难的河中。
她的公婆对她的尸体又打又骂，他们恨她带走了他们的孙子。
只是孙子。
我呆呆的望着脸色苍白的她，不发一言。
“她是被丈夫日日打骂，受不了了才带着孩子投河了。”
我妈在我身边，低声解释她的死因。
我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低声问：“怎么不报警？”
我妈很难得地跟我说了很多。
“怎么会没报警啊，报了警，可警察和稀泥，她读书又少，带着三个孩子能躲去哪里呢？”
“被亲戚邻里劝着劝着，又给劝回去了。”
“后来她又闹着要离婚，可现在民政局不是有什么离婚冷静期了吗？这又没离成。”
“她丈夫照样打她，打她的两个女儿，母女仨经常就看到身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好几次都进了医院抢救，也是命苦啊！”
母亲的话愈发轻盈，犹如隔了万水千山。
我逐渐已有些听不清了。
眼前已经是一片雾茫茫的，可我还是尽力抑制住语气里的颤抖。
“妈，你喜欢吃苦瓜吗？”
我妈愣住了。
“以后别吃了，吃点甜的吧。”
我又说。
我记起曾经某本书上的一段话。
“如果有一天法律不能很好的拯救你，也请你别放弃自己。
没有什么能周全所有人，但你至少、一定能周全你自己。”
可惜啊，刘云没能周全自己，也无法周全自己的孩子。
我忽然吼叫一声，一把揩去脸上的眼泪，发疯似的冲向刘云的老公，我不要命的和他厮打，揪住他的耳朵，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啃咬他的脸。
我疯了。
世上有些人打人不用负责，逼死人不用负责，那我打一架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停休的怒吼尖叫，浑身发抖，眼泪也止不住的向下落去。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前，我选择了反抗，于是我被诋毁、被侮辱、被qf，刘云选择了接受，于是她被献祭给所谓的婚姻。
所以到底该怎样选择？
我们到底该怎么选，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完这一生？
逆来顺受失去自我的是我妈。
坚持自己却被人指点半生的是我姑。
这一切，让人如何能想通？
“张湘，你疯了！你快松手！”
我想不通，我也不想松手，能带一个恶魔去地狱，算值了。
我失去意识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是刘云的老公面目狰狞的举起板砖，砸向了我的头。
我大概会死。
因为我看见停留在半空中的刘云，在朝我微笑。
我还看见了当年未曾交到她手上的那张成绩单。
刘云，下辈子别来这个世界了。
你别来，我也不来了。
*
再度睁眼，老天爷还是将我的男儿身还给了我。
我躺在床上愣了很久。
张湘的记忆还存留在我的脑子里，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一个梦。
怔愣半晌，我在心里暗暗肯定自己，应该是个噩梦。
我伸手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后背也析出冷汗，有些黏糊糊的。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甚至我在庆幸，还好我是个男生。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女朋友一脸霜色的回来。
见到我，她脸上的表情又加重了几分。
我恍然记起，关于男女平等这场架，我还没和她吵完。
那还吵吗？
我现在还能毫无负担地对她说出“你为什么非要觉得女性活在这世上很艰难！”这句话吗？
说不出口了。
因为张湘和刘云，都在望着我。
而岁月流逝、回首过往。
我终于懂得了“父亲”逼婚时，从我心中生出的那种不知名恐惧……
——原来在张湘的生命伊始，就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
恐惧的是她，即使她已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是这个世界对她，最浩大、最残忍的荼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