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两只雪豹，一条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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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不和我一起走吗？”
“……嗯，”雪豹哼出鼻音，叉腰站在雪坡顶无奈地摇头。
“我出不了雪山，那些老家伙不会放过我的……可你不一样，艾洛，你可以走很远。”
跟在你身边，只会引来麻烦。
他看向尚且年幼的雪豹，神色慵懒，灰眸被初阳晃成铜色，像只倦怠却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大猫。
“真怀念呢，我那时只比他高一点。”
切尔呼吸一滞，握剑的力道加重几分。
“我还会长高的。”
“哼，希望你成长的速度能跟得上主人的脚步。”
“一定能。”
“不见得。”
两猫对峙间，艾洛默默抽出法杖横着拦到切尔胸前。
他微微蹙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能保护你，真的不一起走吗？”
“虽然记忆残缺不全，可我大概记得，我们——曾经是同伴，你是很重要的人……特伦，总有一天我会想起全部记忆，到那时，也许除了你，谁都无法理解我。”
“亦无人能与我同行。”
荆棘法杖抵在大猫坚实的皮质胸甲上，像角斗场里的围绳一样将他与特伦隔开。
可在切尔看来，这条绳子更像一道直达天罡的屏障，两边的空气浓度都不一样，隔开的是光阴和时空。
他暗暗瞟向艾洛，握剑的手垂了下来。
“艾洛，我可以……”
这声呢喃被风吹皱，散落到寂寥的山脉间。
他们曾经相互扶持着走过最艰难的黑暗岁月，而他们则只是相遇在不太和平，却算得上安稳的富足时代。
“……殿下，”特伦曾有瞬间犹豫，随后绽出释然的笑容。
“你不会孤单的，你是穹顶最耀眼的太阳，群星会环绕而来，义无反顾地追随在左右，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艾洛，不是我们陪你走过了黑暗，而是你终结了这长夜。”
“而且——”
特伦的眉眼间溢出些许苦涩，淹没了笑意。
“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后，说不定会诅咒我们永劫沉沦。”
毕竟你死的时候我们都在那里，所以我不敢告诉你真相。
“不要被过去困住了，艾洛，向前走吧，不要回头。”
“……”艾洛攥紧法杖维持着横剑的姿势，微蹙的眉心慢慢舒展，狭长的眼稍逐渐放平。
“好。”
他轻轻吐出一口灼气，手腕一转，将法杖竖过来插进冰层。
“你就独自烂在这山沟子里吧。”
……
群山绵延不断，即使是山脉一角也要日夜不停行进两个月才能穿越。
伊斯小队早有心理准备，物资也算充足，他们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即使有也没资力和实力施行。
可龙不一样，他们有充沛的魔力，是吃硬不吃软的懒鬼。
而魔法师有精湛的技术，是吃软不吃硬的犟驴。
1+1＞2，艾洛纳伊斯是既有魔力又有技术的软硬不吃的懒驴，不到迫不得已，他拒绝为团队贡献任何力量。
伊斯深知这一点，所以当特伦夸赞艾洛是“耀眼的太阳”时飞快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可靠……他是那种不能把全部身家押上去，只能期望获得意外之喜的那种队友，类似——彩票。
可彩票一旦中奖就能令人心跳加速，获得非同寻常的快乐。
“四阶魔法——【浮空岛】。”
众人脚下的雪地骤然开裂，从整块冰原上分解出十平米大小的裂片。
这片小岛缓缓升高，像浮空艇一样载着六人远去。
“哇，我们是要飞过去吗？这不妥吧——”
伊斯趴在浮空岛边沿向下看，兴奋地大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微微泛红。
比起情绪激动，更像是氧气不足，呼吸不畅。
艾洛为小岛加上罩子，随后俯视正在挥手的特伦，抿唇沉思几秒后从手上撸下一枚敛息戒指。
戒指内环刻着红龙艾斯伊德拉的名字，摸起来灼热又坚硬。
不算妈妈的，手上还剩三枚。
雪豹、蛇人和龙兽，只要找到这三个种族中的特殊个体然后杀掉，就能恢复全部记忆和力量。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设置的关卡，可他已经接近终点了……接下来的中停站是魔族边城，城中都是异种，遮掩气息已无必要。
“咻——”
素圈银戒被从高空抛下，掉进雪豹宽大的手掌。
特伦摇了摇尾巴，扫起一片雪花。
“给我的吗？”
“嗯，山里无聊，活够的时候就出去逛逛吧。”
……
为避开原住民的耳目，浮空岛缓缓隐入云层，径直向魔族边城进发。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以现在这个速度，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到达。
伊斯站到小岛中央小心翼翼地跺脚，试验着雪块的承重性。
“别担心，”艾洛坐到冰沿上淡淡地开口道：“就算我死了它也不会塌的。”
浮空岛由魔力构成，和魔力塔构建出的防护罩一个原理。
担心你们恐高才加点雪盖上，否则下界风景将一览无余。
苍翠的眸子里映出蒙蒙雾气和连绵雪山，如时代的波涛翻涌出的洁白浪花。
“啊，哈哈，真是辛苦你了，这样我们能提前好久到达呢，不知道大部队行进到哪了。”
伊斯嘟嘟囔囔地叉起腰，扫视蓝湛湛的天空，不由得感叹太阳有多耀眼。
“我还没飞过这么高呢，伊莲娜，你看！那只鹰没有脚嗳。”
“……伊斯，它只是把脚缩到了羽毛里。”
“哦，我没见过嘛。”
伊斯撅嘴，悄悄挪到切尔身旁推了推他，眨巴眼睛使眼色。
怎么回事嘛，兄弟，看起来不太精神啊。
“……没事，”切尔顶着趴趴耳沉默地走开了。
他打了个折转到艾洛身边，安静地坐到沿上。
两人肩并肩坐了一会后，艾洛斜视过去，似乎察觉到对方情绪低沉。
“你怎么了？”
“……艾洛大人，我——”
切尔绞着手指，目光躲闪，嚅嗫道：“我想，如果——我有一条尾巴就好了。”
“……”艾洛冷着脸向后一缩。
你也缺氧了吧。
“为什么？”
节省布料？
切尔偏过脸，银瞳一张一缩，最后趋于静止，虹膜上的纹理如冰晶花般璀璨，层层叠叠堆砌到灵魂深处。
豹子一笑露出两颗白牙，眸光既深邃又清澈。
“那样我就和特伦一样了，我也能与你同路。”
“呼——”
浮空岛掠过长空，冲散漫天云雾，像货轮破开大海的桎梏。
眼前雾气蔓延，大片白团被撕扯成长条挂到淡金色的拱形罩上，随着小岛向前慢慢溃散。
“……切尔，”艾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理顺凌乱的银发。
“你不必和他一样，我也会与你同路的。”
他是我的过去，而你代表着未来。
过去和未来不必同频。
正如这次我再也不会失败，然后悲惨地死去。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拉勾吧，艾洛大人。”
雪豹伸出爪子，脸上笑意盈盈，一扫几分钟前的阴郁。
他勾住艾洛的小手指，举到与鼻尖齐平的位置，从指缝看过去，两双明亮的眼睛对上视线。
“嘿，”切尔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勾紧手指摇了摇。
……
入夜，繁星遍布穹顶，罩住渺小的航船。
伊斯提议开展睡前游戏，以消耗旺盛的精力，但还没想好玩什么。
一直游离在队伍边缘的艾洛突然轻轻说道：“故事接龙。”
“啊，”伊斯顿了顿，随即情绪激动地大喊，“对，好主意！”
“你太棒了，兄弟！”
你终于说话了，我必须挺你。
“大家围坐成一圈，我们的故事准备开始！”
“哧——”
艾洛摩挲手指在中央生起一堆火，遮挡交错的视线。
伊斯“啪”地击掌，宣布游戏开始。
“艾洛，你来开头吧。”
在队长美滋滋的笑容里，游戏提出者沉声发言。
“一个天生坏种刚出生就害死了父母。”
切尔眉头一皱，圆耳僵直，皱着眉头看向艾洛，蠕动嘴唇低声发言。
“……他在城里被人驱赶。”
阿特斯脊背一僵，坐直身体扯着笑。
“被赶到了离家较远的地方。”
兰德依然面瘫，淡定接道：“因为说话不中听没有朋友。”
伊斯的背后灵在捧脸呐喊，你们这都是什么消极故事啊？！
气氛越玩越冰冷，提起这些伤心事谁能睡得着觉啊！
艾洛，你起的什么鬼头？
切尔，你用得着自揭伤疤哄人吗？！
阿特斯，你不是涉世最深的吗！
兰德，算了，我理解你。
“……嗯，”伊莲娜抿了抿唇。
“他遇到了一位善良又可靠的同伴。”
清冽的声音如山泉般潺潺流淌，滋润干涸的土地，女士眸底闪着辉光，嘴角微微上扬。
“嘿嘿，做的好！”
伊斯双手比划出一颗爱心，真诚地发射出去。
他清了清嗓子，势要纠正这个悲惨的童话。
“接下来嘛，他们一起冒险，救了许多人。”
成为英雄了哦。
“可他是天生坏种，会控制不住地伤害别人，”艾洛垂眸继续，“他问同伴：我真的能成为好人吗？”
众人头顶的星星错峰眨眼，近到好似下一秒就能落到人的发旋上。
切尔悄悄攥住艾洛的袍角，轻轻拉了拉。
“会的，他的同伴说可以，因为无论是害人还是救人，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己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对呀，”阿特斯手撑地面，身体后仰，一对蓝眼清澈得像明早的天空。
“天生嘛，也只是生出来了而已。”
兰德深吸一口气，好似做出了人生中的重大决定。
“不能选择出身，不是还能选择怎样死去吗？”
“……”伊斯垮脸。
对，你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