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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朝闻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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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清楚!”
蓝采莲将手拽得很紧,扯得蓝采菱痛呼出声:“花姐你在说什么啊?你真的扯得我好痛!”
蓝采莲并未放手,而是继续道:“因为他在做一个实验,一个迅速叫修士成长起来的实验!为了这个实验,他杀害了我家上下七八位修士,只为了凑齐天灵根,而我和采莲是变异灵根,当时又不在家中,才堪堪逃过一劫。”
“那时候菱角还小,不记事,但我记得。我记得满地的鲜血和散落的兵器,以及他脸上那张秘术制作的银狐面具!”
“花姐......”蓝采菱抱住她手臂。她第一回听见姐姐说这些,眼里盛满泪水,无辜又茫然。
蓝采莲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明面上,白朝辞只有二十几岁,但根本不是,他活的时间很长。我祖母当时已有百岁,存了一副宗门画像,画像中有一人与他一模一样!一样的面具,一样的眼睛!”
“水云涧对外宣称他们白家世代传承,实际从头到尾都只有他白朝辞一人而已!”
“他一个人凡人,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传闻他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这些药到底是什么成分,才能让一个凡人永葆青春?
他根本是踏着众人的血泪和头骨,才有现在的地位!他脸上的狐狸面具,不过是为了遮住他的谎言!”
“我很抱歉。”魏紫半蹲下身,抬手轻柔地擦掉蓝采莲的眼泪,“但正是因为如此,你和采菱才不能走。按照你说的,他已经盯上你们了,那现在离开,恐怕你们也很难自保。”
“留在这里,谁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蓝采莲再度甩开她的手,全然不领情。
“花姐。”一直默不作声,哭成泪人的蓝采菱终于开口,“要是师父真的和他一伙,想要害我们,我们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她们姐妹俩,连一个金丹都没有,穷得浑身上下拼不出一件宝器,要杀直接就杀了,她们又没有什么底牌,也没有什么秘密。
“师父要是想要杀我们,为什么要带着我们去坐仙鹤车,带着我们买法器呢?花姐,是你教我的,做人不能没良心。”
蓝采莲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当然知道采菱说的对,可她更担心另一件事:“就算师父与他无关,我们也是个拖累,还不如我们自己识趣点早些离开……”
“好了好了。”孔知秋听了几耳朵,打断了蓝采莲的话,满脸吊儿郎当无所谓地打开他们新买法器的包裹,“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就先这样活呗。他白朝辞想要挖人灵根,也不能光天化日当众行凶吧。”
“不如我们先欣赏欣赏新买的法器,再......呃?”
孔知秋看着包裹里抖出的法器一愣,失声道:“啊?我们发财了?这根本就不是我们买的东西!”
只见桌上摆着的三样法器,灵光内蕴,华美精致,根本不是他们之前挑选的灰扑扑的灵器。
这几样东西,恐怕比他们在水云涧看见的最贵的法器还要好上几倍!
蓝采莲抖了抖嘴唇,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了:“我们还是被盯上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孔知秋才不管她怎么办。他拎起药鼎,爱不释手反复查看,口中念念有词:“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不比宗门里那些老东西用的鼎还好!天啊!就算是现在死掉也值得了,先让我炼两炉糖豆试试好不好用!”
魏紫瞧着桌上法器,心头疑惑更甚。
蓝采莲说得很真,至少从她自己的角度不像是假的。但魏紫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蓝采莲所说的基本都是她的推断,并无确凿证据,如此定白朝辞的罪实在轻率。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确保学生安全,魏紫取消了一周的晨跑,并且一连值守了几个夜晚。
孔知秋见她早上授课时脸色疲惫,难免生出几分心疼,提议他可以和魏紫轮流守夜:“我有个特殊天赋,能感知高阶修士,提前规避危险。师父你放心去睡会,我来守。”
魏紫没有拒绝,只是叮嘱他若是感知到有强敌接近,不论是敌是友,又要及时叫醒她,万不可一人面对。
如此相安无事了几天,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魏紫打算守完最后一个夜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魏紫眯眼坐在木屋门槛上,昏昏欲睡,头不住向下点。
眼皮外陡然亮起的红光,刺得她猛然睁眼。
她定睛一看,天阴山上,一团火球呼啸而下,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朝着他们的小木屋汹汹而来。
魏紫忙走信号,叫醒三个弟子,让他们先护着村中老幼撤退。
“师父那你呢?”蓝采菱忍不住担心。
“我去会会那东西。”魏紫提剑应道,“没有我的消息,都躲好不许露面。”
“师……”
蓝采菱还想再说些什么,孔知秋拉着她就跑:“别那么多废话了,疏散村民以后再回来帮忙。”
堂而皇之地当做没听见魏紫的叮嘱。
魏紫赶到时,那团火光正在和人缠斗。
火光中是一头全身附着火焰的红狼,它眼底闪烁幽绿光芒,俨然已有神智,至少是三阶以上的魔物。
与魔狼缠斗的人身着红衣,使的一柄长剑,剑锋被火焰照得很亮。他衣袂翻飞如火,艳光竟将魔狼火焰压下一头。
只可惜此人大约才刚突破金丹,渡完劫,身上灵光稀薄,大小伤口很多,且步伐微乱,似是撑不住了。
“喂……前辈,交给你了。”
红衣少年喊了一句,身体迅速后撤,顺势收剑,那火狼就转头向她冲了过来。
魏紫提起剑,迎了上去,接着……她毫无脾气地被火魔狼给撞飞了。
魏紫:……
红衣:……
红衣少年见火狼大有回头攻击魏紫的征兆,忙跳过去将她拖开:“你剑术怎么能差成这样?”
魏紫才被魔狼撞得七荤八素,一听少年这样说,更是羞愧得头昏眼花。
她当然剑术差!
她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啊?之前全凭熬夜研究连云宗的图书馆才对这里有所了解,哪里有时间修习剑术?
再说,剑法也不是一天能练成的吧!
“再怎么说,也不该差成这样吧?”红衣少年还在往她心口扎刀。
魏紫觉得心脏好痛。
她捏起一枚电球,无比暴力地对准火魔狼的脑袋一砸,噼里啪啦电光闪过,原地就只剩下一个深坑和被电得焦黑的无头魔狼。
魏紫呕出一口血,强忍着不适,直着身子整理好被冲散烧毁的衣袍:“剑术太花里胡哨了,我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有什么问题吗?”
红衣少年笑吟吟地摆手:“没有,当然没什么问题,前辈你开心就好。”
魏紫用手背抹了一下唇,低头瞧见一大片鲜红,身形微晃,腿有些发软。红衣少年见她站不住,干脆扶住了她。
孔知秋等人疏散好村民找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村中冲天而上的火焰,地面焦黑的深坑,以及半靠在旁人身上的魏紫。
蓝采菱没憋住,呜地一声大哭着跑了过来:“师父,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再强一些就好了。”
她原打算往魏紫怀里钻,被孔知秋拉住。后者说:“师父看着还好,旁边这位似乎伤得更重些。”
魏紫除了被魔狼撞得那一下受伤狠了些,身上只有轻微擦伤,以她近元婴的体格,实在算不得重。
只是她不太习惯修仙世界对于‘受伤’的定义,过不去心里这一关,看见吐血就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比起她,扶着她的红衣少年确实更惨——他艳红衣袍上多处红得泛紫,衣袖几乎能拧出血来,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也没几块完整的,到处都是狼的抓痕和渡劫后大大小小的破口。
手背还被魔狼咬了一口,不断往外散发黑色魔气,甚至能看见指骨的骨头茬子。
魏紫忙站直身体,不敢再让他扶着。
偏偏红衣少年脸上仍旧带笑,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魏紫更惭愧了。
她撑着仙剑,低头看地,想起他们应该先把魔狼在村里燃烧的火焰给熄灭,忙扭头去找蓝采莲。
几人中,只有蓝采莲的冰属性灵根才有灭火的法术。
可蓝采莲站得很远。
她满脸戒备,却不是对魏紫的,而是对魏紫身边的那位红衣少年。
蓝采莲冷冰冰地说:“这位是?”
红衣少年笑,微微侧头:“朝闻道,你们是?”
“我们是谁与你何干。”蓝采莲脸色愈发难看,“若你没有什么事,还能自己走,就请离开。”
“花姐!”蓝采菱忙擦掉眼泪跑过去,抓住蓝采莲的衣袖,“你怎么了?他是来帮忙的,你干嘛这么冷漠?”
“谁知道他是来帮忙的还是其他什么人,说不定这头魔狼都是他引来的!”蓝采莲冷笑。
她的冷漠叫魏紫觉得不太对劲。她扭头本想向朝闻道解释,对上后者眼睛的时候,脑中却嗡嗡作响。
她心里出现一个念头:
不好,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