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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

  •   泠七弦回了扶摇宗才知道周轻飏已经被他的宗主师尊关禁闭去了,直到结契大典结束前都不能出来。
      以往周轻飏犯了什么错宗主便会以此惩戒他,此前他还觉着宗主对自己孩子有些严苛,现在看明白后,才知道不过是变着法子混淆视听,以躲过真正的惩戒罢了。
      倘若玉渊剑尊没有仙逝,而这桩联姻确实是出自玉渊剑尊本意。依照那日秋落晖踢碎他腿骨的那一脚,即便不是周轻飏所为,玉渊剑尊也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果宗主先一步惩罚了周轻飏,就能绝了外人的口,让玉渊剑尊有气无处发。
      泠七弦刚收拾完洞府,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木向荣。
      老实说,木向荣生的不算绝色,但一双眉眼却惑人到了极致,眉毛细长如柳叶,眼含秋波,眼角微微向下倾斜,总给人楚楚可怜无辜之感。一瞬不瞬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星辰也摘下来送到他手中。
      纵使泠七弦自认心志坚定,也曾被这双眉眼迷惑过。只是那尚未破土而出的情意,随着木向荣毫不犹豫的背叛,早就随风而扬、丁点不剩。
      “听说大师兄回来了,荣儿便来看看。”木向荣垂着眼,两只手无措地攥在一起,像个正在认错的孩子。
      但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泠七弦已经彻底看穿了,这不过是木向荣惯用博取同情的假象罢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既已做出选择,就当坚定的走下去。”
      “可那条路上,没有你。”木向荣抬眸,已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泠七弦嗤笑,“当初你赠我燃魂丹时,难道真的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么?”
      “我……”木向荣一手捂着心脏,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知……?”
      泠七弦闭了眼,再睁眼时,眼里已是波澜不惊。
      “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你我都是被师尊捡回来的,无父无母,那时候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我便想着即使没有父母,我也要护着你在师门下茁壮成长,成为顶天立地之人。”
      “回去吧。”
      一字一句如针密密麻麻的刺在木向荣心上。
      看着木向荣落寞离去的身影,泠七弦并不觉得心疼。也许木向荣确实对自己还有情,但这份情远比不上权势、力量和他自己。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背叛自己,换取跟周轻飏同一个阵营的机会。从前木向荣会选择自己,不过是因为宗主表现得更青睐他这个大师兄,再加上他的天赋,外人都以为他会是下一任的宗主,而他恰好也喜欢自己罢了。当虚假的表面被撕裂后,木向荣自然会重新选择更有利的一方。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宗主会表现得对自己更加偏爱,甚至胜过周轻飏。
      当冰山一角得以窥视到时,就会发现更多的疑问。
      不过那些都不是此刻泠七弦要考虑的,他现在更关心结契大典的事。
      时隔近一月,泠七弦再次踏入了理事堂。
      就连找茬的人都跟上次一模一样。谢澄舟的那一箭似乎并没有在丹青的腿上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不是丹青看向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恶毒的话。
      毕竟是修真界,肉白骨并不是什么难事。泠七弦也没觉得多惊讶。
      “大师兄这是被赶回来了?”
      丹青眼神阴鸷,那跟短箭上不知道是淬了什么毒,尽管如今他的腿行动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但只要稍灌入灵力,就会泛起绵密如针扎的疼痛。修者早已习惯于将灵力灌入灵脉、肢体融于日常生活中使用,不能往腿部灌入灵力,那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泠七弦右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不动声色的摸着食指上的银白戒环。
      那是一个空间法器,因色泽茭白如冷月,故他取名孤月。孤月是他在一次秘境中所得,内里空间算不得大,却能隐匿无形,甚至能容纳其他空间法器。仅此二点,就足以说明孤月的不同寻常。原是想在结契那日,送于予木向荣的,结果倒是方便了金丹碎裂后的他,将贵重的物件都放在孤月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如那日他拿出护脉丹时,从怀中掏出的动作不过是障眼法,实际还是从孤月中取出的。
      现在孤月空间内的一角,安静的躺着一把连弩,还有谢澄舟送给泠七弦装满弩箭的储物袋。
      “真可怜,连谢家的小傻子都看不上大师兄了么?那日小傻子一口一个七哥哥,叫的多甜啊,我还真以为我们扶摇宗大师兄声名远播,连谢家小傻子都芳心暗许了呢。”
      泠七弦越是面无表情,丹青的神色就越是狠戾。
      泠七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那你是什么?被傻子干趴下的,连傻子都不如?”
      谢澄舟确实心智停在了八岁,但若真与八岁的年纪比较,谢澄舟已然算得上是聪慧的了。
      “如今,你也只能嘴硬了。”
      话音未落,丹青便抬手起势,准备掐诀。
      泠七弦眼疾手快从孤月中取出连弩,直接瞄准丹青掐诀的右手便是“咻”的一发弩箭,打断了丹青的掐诀。
      “起个困仙诀居然还要掐诀,真是难为你了。”
      法修多通过掐手诀的方式,发动各种法诀,只有当法修对所使用法诀的灵力控制程度精准到与掐手诀产生的灵力波动一丝一毫都不出差池时,才能以自身的本命武器作为媒介,直接瞬发法诀。
      “换我来!”
      丹青也反应过来了,侧身把位置让给手握长枪的徐言。泠七弦好歹曾经是这一辈的法修天才,纵然已经废了,但要看穿他的掐诀意图,打断掐诀并不难。而自己首先是个丹修,才是法修。以法诀对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泠七弦不敢轻敌,右手握紧连弩,左手四指指缝间各夹着一根特制浸过迷药的弩箭。在长□□来的瞬间,侧身躲开,脚下生风迅速与徐言拉开距离。
      徐言双眼一眯,将刺出的长枪以雷霆之势向泠七弦躲过的方向的横扫出去。泠七弦只得抬手以弩箭挡住,然后身体后仰下倾弓腰躲避。再在起身时,趁着徐言收枪的瞬间对着他的肩胛骨猛然射出一箭。
      侧身,收枪,回扫,徐言一气呵成。箭弩顺着笔直的轨迹射落挂在墙壁上的灯盏后,直直的钉入墙中。
      泠七弦趁机与徐言再度拉开距离,迅速将左手的弩箭补充到连弩中后,再次朝徐言射出一箭又迅速补充进去新的箭弩。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左手,和毫发无损的徐言,泠七弦双眼微眯,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被一个废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躲过攻击,徐言也来了脾气。把枪朝泠七弦投掷而去,以手诀御枪,化一为二,化二为四,四散开来,恰好断了泠七弦四方后路。
      泠七弦被四支枪悬在半空的枪步步逼退,最后徐言闪身飞掠到他身前,四枪合一握于徐言手中,枪尖直顶泠七弦眉心!
      “啧”,徐言烦躁的啧了一声,将枪尖又往坐下移了三分,“方才,大师兄是想射我的肩胛骨吧?”
      迫于扶摇宗与谢家的联姻,他们暂时还不能动泠七弦。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会放走谢家的小傻子和泠七弦的原因。但讨点利息,总不算过分的。
      徐言握着枪杆,又往前推了半寸,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嘲讽。
      扶摇宗的大师兄又如何?青年一辈的魁首又如何?修真天才又如何?
      眼见长枪就要刺入泠七弦肩胛骨中,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从泠七弦袖中跑出一串青色流光挡在枪尖处,发出“叮”的一声。
      泠七弦顾不得肩胛骨传来的震痛,趁机就地翻滚躲开。再抬头时,那串流光以化成了一柄暗青色的长剑,正与徐言操控的长枪缠斗在一起。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长剑在单方面殴打长枪。
      竟是一柄生了灵智的剑!
      剑生灵智便会自择其主,因此修真界排的上名号有灵智的剑都有各自的主人,剩下无主的剑也都插在剑宗的剑冢山上,等着他们认可的主人拔出。
      如今却从泠七弦身上冒出一把生了灵智的无名之剑,周围人看向泠七弦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众人:你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被逼到如此绝境竟还有底牌!
      同时众人也在暗自庆幸,自己未曾对泠七弦造成过什么实质的伤害。与之对比鲜明的是而丹青看向泠七弦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反倒显得另一边秋落晖贪婪的神情都正常不少。大概这就是全靠同行衬托吧。
      倒是徐言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外,已经无暇他顾,专心操控着长枪与灵剑对阵。饶是如此,不过三两回合下来,徐言额头便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操纵长枪的手诀也略显滞塞。
      丹青和秋落晖也明显察觉到了徐言的疲态,暗道一声“不好”,秋落晖先一步祭出一根赤色的骨钉,赤色与青色相撞,堪堪把灵剑斩下的位置偏移了半分。
      徐言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毫不怀疑,刚刚那一剑若是直接斩下来,他的长枪一定会变成两半!
      这柄枪是他正在炼制的本命法器,尽管还未练成,若是枪毁,他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
      他开始后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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