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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

  •   在宗主逼迫他同意与谢家的小傻子,谢澄舟结契后,泠七弦想过很多种可能与谢澄舟再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以这样不堪的模样。
      金丹碎裂,远不止是一身修为尽毁这样简单,身上的暗伤和破损的灵脉都需要丹药调养才能恢复,否则他可能还没能等到寿终正寝,就先被这些顽疾折磨至死了。
      这些年的家底已经被他卖掉七七八八,换成丹药温养身体了。实在是山穷水尽,才想到自己这些年都不曾来理事堂领过月俸。
      “哟,这不是扶摇宗的大师兄么?”
      “大师兄今儿怎么兴起来理事堂了?该不是来领月俸的吧?”
      “瞎说什么呢,扶摇宗大师兄可是修真界万年难遇的奇才,咱们宗主的得意弟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哪能看得上这丁点的月俸,还屈尊降贵亲自来领啊?”
      “唉,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别忘了他得意时,宗门里可是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在用。”
      “说的好像现在轮得到你一样。”
      “是轮不到我,可我就是看不惯以前东西全可着他一个人用。”
      “可就光这脸,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等他跟谢家的小傻子结契去了谢家,可就看不见了。”
      “醒醒吧,等他修为散尽,成了凡人,这脸,能看几年?”
      “也是。凡人的命数,终究太短了。”
      ……
      宗门从不养废人,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他怨不得其他人见风使舵。到底是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宗门,没了价值后就被这样无情抛弃,尤其是被面前这些自己昔日护在身后的师弟们恶言相向时,说不寒心是假的。
      一年来,这些闲言碎语他已听得够多。刚开始这些人还会背着他些再讲,渐渐发现宗主和那些长老们,好像都忘了扶摇宗还有一个大师兄一样,也没有人苛责过他们,就愈加放肆起来。
      他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就像宗门优先供给他的那些东西一样。他每拿走一件,就会从自己私库放回等价的物件跟剩余的一起送回到理事堂。他们似乎并不记得秘境里他是如何九死一生护下他们性命,也并不记得他曾经为宗门在万宗会夺回的荣光。
      得益于这一年的遭遇,他的心境倒是平和了许多。只除了见着某一人。
      不曾想却是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他方踏入理事堂的大门,后边就传来一阵盈盈笑语。
      ——他的小师弟,木向荣。
      木向荣身侧揽着他的,是他的二师弟,周轻飏。
      周轻飏不喜他,他是知道的,毕竟周轻飏身为宗主亲子,那些年宗主却更加偏爱于他。因而他以前也一直对周轻飏有愧,处处忍让。但木向荣的背叛却是他从未预想到的。
      因着同是被宗主捡回来的孤儿,小时候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仿佛让他看见了刚被宗门抱回宗门的自己。他就坚定了内心,要好好保护这个小师弟,就像宗门为他劈开一方天地,护着他长大一样。
      即使是上次秘境那样的险境,他拼着吃下燃魂丹与妖兽死斗,最终落得金丹碎裂的下场,在场其他的师弟们也或多或少受了不少的伤,唯有木向荣只是被余威波及晕过去罢了。
      木向荣一直都很粘他,常跟在他身后,“大师兄,大师兄”的叫。
      在木向荣小时候,还被年长的师兄开玩笑等大师兄找了道侣不要他了可怎么办,惹得木向荣偷偷哭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泠七弦允诺,不会找道侣才没有掉金豆豆。
      等木向荣又大了些,泠七弦的天赋愈加出众,十八岁的结丹天才,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不少女修的心蠢蠢欲动。木向荣也明白,儿时的约定不过是个玩笑话,但还是不可抑止的难受。
      当泠七弦知晓木向荣对自己动情时,木向荣已是一番非他不可的模样。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罢了,左右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小师弟,况且自己确实也没有意中人,若是真的无可改变,那宠一辈子也无妨。
      然后,他便应了木向荣,唯一的要求便是等木向荣结婴后,他们才能结契。彼时的木向荣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不想他后悔,也许等木向荣修为高了,见识过更多后,就会改主意了。
      直到那些虚假的面具碎裂,他才知道他不过是个笑话。
      木向荣也确实改主意了,而那短时间内能令人狂暴的丹药燃魂丹便是他赠予他的“绝情药”。
      所有人都以为他金丹碎裂是被妖兽伤的,但其实,真正的问题是出在那颗燃魂丹上。
      那颗燃魂丹不知是如何炼成的,竟夹了异火,他吃下后就如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金丹,这才使得金丹碎裂。
      “理事堂这管事的,也忒不会办事了,怎么能让咱们大师兄亲自来理事堂呢?”
      “要我说,这泠七弦可真没我们周师兄一半的好,木师兄跟周师兄一起,才称得上是珠联璧合。”
      “有道是这美人配英雄,傻子配废物。大师兄跟那谢家的小傻子,也算得是天造地设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轻飏尚未开口,他身后的狗腿们就拦住了泠七弦的去路,率先阴阳怪气起来。
      说话的几人,他也认识,瘦高的是大长老家族送来的弟子,叫徐言;胖个的,也是笑得最大声的,是丹堂的弟子,叫丹青,听说天赋还不错;矮个的是前两年从外门进来内门的小弟子,叫秋落晖,最是心机深沉,是见风使舵,拍马溜须的好手。
      此三人皆非良善之辈,他曾劝阻过周轻飏与之结交,却反被反咬一口,言他善妒,妒忌他周轻飏在宗门内的好人缘。不欢而散后,他便再未提及此事,只想着他作为大师兄,总不至于让自己师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坑了去,多照看些便是。
      说来,这些闲言碎语能在宗门内大肆宣讲,谁都能来拉踩他几下,也都多亏了他这个好二师弟。
      泠七弦垂眸不予理会,想要绕过几人去到内堂找管事结算月俸。纵使木向荣有多般不是,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
      但周轻飏若肯放过他,便不会处心积虑废了他。
      “大师兄别急着走啊,咱们师兄弟许久未见,不知大师兄近日可好?”
      玉制的扇柄搭在泠七弦肩上,一股寒气顺着冷玉侵入灵脉,原本温养了一年稍有好转的灵脉又隐隐有了碎裂的迹象。若是以往的泠七弦,这种把戏都靠不近他身。
      泠七弦面上不显,转身与周轻飏对视,宽大的袖袍中却双拳紧握,调动体内微乎的灵力护住孱弱的灵脉,“尚可。”
      “哦?”周轻飏挑眉,往扇柄上施加的压力又大了几分,“听闻大师兄择日便要与谢小友结契,师弟先恭喜了。”顺道另一只手在木向荣腰线上来回逡巡了两下,惹得木向荣面目羞红。
      木向荣抓住周轻飏作乱的手,似嗔还羞,“二师兄,在外面呢!”
      泠七弦对幼稚的挑衅并不感兴趣,边分神想着等这伙人说完了领完月俸赶紧走,边奋力抵抗入侵灵脉的寒气。
      只是他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越是淡漠,这些人就越是看不惯他、越想发了狠的折辱他。
      周轻飏见了他不言,才刚蹙了眉头,他身旁的秋落晖就像是狗见到骨头搬,利落的一脚踢弯了他的膝盖,“你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天之骄子的大师兄?周师兄愿意跟你说话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唔。”
      泠七弦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秋落晖这一脚是下了十成力的,不出意外,待会他可能连自己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
      有了第一脚,就会有第二脚。
      另一边的丹青正抬脚想要依葫芦画瓢踢弯泠七弦的另一条腿,就被一只短箭无声射穿腿肚,疼得哀嚎不已。
      紧接着,是少年稚嫩的嗓音,像一只捍卫领地的幼狮在咆哮,“不许欺负七哥哥!”
      结契的事,由理事堂操办,如今泠七弦金丹碎裂身份尴尬,理事堂必然不会重视,他才亲自来与管事商量事宜。外人道他是小傻子,但他知道,这是他与七哥哥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马虎不得。
      才与管事商讨完,就听见外头闹闹哄哄,隐约间还听见了类似“大师兄”的字眼,他便赶紧跑了出来。刚扒开人群就看见了泠七弦半跪着的身影,眼见那个胖球还想对着泠七弦另一条腿也来一下,赶忙发动手里的弩箭射穿了胖球的腿肚。
      谢澄舟把泠七弦护在身后,手里握着连弩,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转头眉目紧锁看着泠七弦身上的伤,又看了看身旁围着的一圈人,目光凌厉的扫过每一个人。
      周轻飏悄无声息挥开了玉扇。
      但谢澄舟憋了半响,突然像是泄气了般,猛的转身扑在泠七弦身上,在泠七弦耳边蹭着,嘴巴张了两下,然后大吼,“你们揍我,别揍七哥哥!”
      本来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就搞笑起来。
      泠七弦在他身下闷闷的笑出声。
      不是笑谢澄舟啼笑皆非的举措,而是他听清了谢澄舟在他耳边小声嚅嗫的那句话。
      他说——
      “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泠七弦慢慢环着谢澄舟坐在地上,右手抬起摸了摸谢澄舟的头,左手扣住他握着连弩的手,把弩箭的方向指向自己,望向周轻飏的目光却并不友善,“若是不日结契大典上,只有澄舟一人,不知谢家和扶摇宗这联姻还算不算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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