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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第二日清晨柳显章起早去给祖母请安,也没待太久,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搭了马车赶去书院。

      祖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只知柳显章离开后,老夫人欣慰地抹着眼泪道:“章哥儿真是懂事,了结了我一桩心事,我从前劝了他那么多回,让他试着接触家里的生意,他总是推脱没有时间,要不然就是说不感兴趣,如今终于主动与我提起了。你们去告诉泽盛,让他多提点着点自家侄子,章哥儿是个生手,没他那么周全,对了,把城西的布庄给了章哥儿去练手吧。”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入仕太苦太累,她柳家的的家底雄厚,长孙实在不必走这条路。

      孙儿喜欢念书,随便考取份秀才的功名也就足够了。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督促着长孙为接手家族的生意做准备。

      老夫人在兴头上,再加上柳显章那日劝言,自觉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作为祖母也不要太过插手他们的私人生活,便就此打住为两个孙子纳通房丫鬟的决定,且让他们自己做主就好。

      但柳显章根本没打算放下学业,添了照看生意这一档子事,每日更是忙得跟陀螺一般,自然也无暇去考虑什么房中事。

      而柳奕昌一听祖母竟撤手不管了,不肯作罢,直接跑到了庞氏面前吵嚷着讨要玉茉。

      柳泽盛正好归来,在门外听到儿子这么大了竟还不入流地与母亲撒娇,脑门青筋直跳,踹门大怒道:“丢人显眼的玩意儿!文不成武不就,上个月我让你去打理账目,结果连个算盘都用不明白,哪来的脸要女人?整日里不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就应关你半年的禁闭,何时考中秀才再将你放出来!”

      庞氏急忙从中劝和,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抚胸顺气。

      可柳泽盛这日不知怎的有股无名火,越看自己儿子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越是怒火中烧,抽了腰带劈头盖脸的一顿鞭打。

      柳泽盛的腰带缀了宝石,有棱有角的,再加上牛皮的厚实底料,挥舞起来堪比刑具。

      这一顿打挨下来,柳奕昌的屁股已肿得像个汁水饱满的烂桃子,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

      柳奕昌趴在床上疼得直抽抽。

      庞氏心疼不已,劝他别再忤逆柳泽盛,来年的考试务必拿出十足的精力去应对。

      再看儿子臊眉耷眼的委屈模样,庞氏为了安抚他,便做主将自己身边一位丫鬟给了他。

      那丫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虽比柳奕昌大了十岁,可长得颇有风情,暗地里与许多小厮勾勾搭搭,早已不是什么良家妇。

      可她富有心计,计划着能被柳泽盛收入床帏,一直未嫁,明面上洁身自好,做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再加上善解人意,于是被不明真相的庞氏看中了这份踏实和不争不抢,将她指给了长子。

      老子没勾搭上,竟爬上了儿子的床。

      挣个名分的难度是大了些,可那丫鬟也不气馁。

      在柳奕昌养伤期间,她放话要亲自照顾二公子,将长得有姿色的小丫鬟赶出房去,只留下些上了年纪的婆子帮忙。

      那些时日,她事事亲为,为柳奕昌擦身换药,借着机会略微试探,便知柳奕昌还是个青瓜蛋子,根本没近过女人的身。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稍加撩拨,而柳奕昌于男女之事上本就懵懵懂懂,柳泽盛对他又向来严苛,养伤时趴在床上动不了,燥火愈加旺盛。

      待他伤处刚有痊愈的迹象,便迫不及待地收用了那丫鬟。

      丫鬟是个中熟手,勾得他愈发离不了自己,两人属实如胶似漆了些时日。

      那柳奕昌年纪轻,不懂节制,加上那丫鬟急于求成,哄骗柳奕昌服下壮阳的药物,两人多日接连厮混。

      柳奕昌再从床上翻身下来时已脚步虚浮,眼冒金光,强撑着坐车去书院,岂料才从车上下来便失去意识,晕倒时额头砸在一块石头上见了血。

      小厮丫鬟们急着将柳奕昌抬回车上,快马加鞭回府。

      庞氏见自己的儿子不过十几日便如同被吸干精血般,脸色青白,僵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唬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哭得肝肠寸断。

      大夫按了脉,诊断二公子为气虚阳脱,肾气有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需要戒房事,静养一段时日。

      庞氏强撑着将大夫送走,回过头便处置了那放荡的丫鬟,嘱咐下人给二公子多熬煮补气养肾的饭食。

      只是柳奕昌底子亏空得厉害,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如正常人一般。

      庞氏为了瞒住柳泽盛,只声称儿子念书太过忘神,不甚跌倒摔伤了头,需要多修养。

      旁人不知内情,还当真以为柳奕昌是因为太过刻苦才累倒了。

      尤其是老夫人,联想到那更加繁忙的柳显章,每日这样磋磨又怎么受得了。

      只是让他去休息只怕他不肯,不免有些发愁。

      还是王妈妈在旁支招道:“不如让哥姐们出去玩一通,散散心,总憋在屋子里哪能不憋坏身子呢。”

      老夫人一听便觉得靠谱。

      就以游学的名义,再加上柳家的子孙都要去,也不怕章哥儿会拒绝。

      因这群孩子年纪都不大,也不可能真天南海北地将他们放出去,只规划了行程,将途经地放在了景色美又安全的地界。

      谢柔徽听说这个消息后还小小地怅惘了一番。

      她其实待在枕竹居这方寸之地中早就要发霉了,真的好想坐车出去玩。

      不过她也只敢心里发个牢骚。

      她明白的很,这种好事是绝对与自己没关系的。

      她也没抱希望能参与,老实在枕竹居当个透明人,和玉茉、梳儿两人过好小日子。

      可谁知去领绸布的玉茉竟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谢柔徽也能跟着大家一起外出游学!

      玉茉兴高采烈道:“据说老夫人起初没想让您去,还是大公子帮衬着说了一句,老夫人便改变主意了。”

      这一刻的柳显章简直如天神降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雪中送炭。

      谢柔徽又惊又喜,张罗着去收拾行李。

      可玉茉却告诉她,行程太久,老夫人也不想太高调,便有意缩减不必要的人员,所以谢柔徽只能带一名丫鬟同行。

      玉茉拍了拍梳儿的肩膀,勉为其难地叹口气,“梳儿你不是没出过远门吗,这个大好的机会呢就算我让给你好啦!”

      梳儿拼命摇头,“不……不,我手脚太笨,只怕伺候不好小姐,还是玉茉姐姐去吧。”

      两个人互相推让起来没完没了,还是谢柔徽提议掷骰子。

      玉茉将骰子一丢,骰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定在桌面上,三点。

      玉茉道:“若你的点数与我一样或者大于我,都算你赢。”

      梳儿拿起骰子,将其合在掌心里晃了晃,小心翼翼地扔出去,谁知道力气没控制好,那骰子直接滚到了地上。

      两个人一同趴在地上捡。

      找了好一会儿,玉茉在桌子底下发现了那两点的骰子。

      梳儿笑道:“这是天意,上天都决定让玉茉姐姐去呢。”

      玉茉摇头,“你这运气是差了些,我这么小的点数,你居然也能输,罢了,等我回来给你仔细讲讲路上的趣闻。”

      梳儿虽然输了也不难过,带着笑与玉茉一同收拾东西。

      玉茉有些激动,收拾好了后坐在床沿上,安静没多会儿又跳起来让梳儿替她理一理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出发当天,玉茉特意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嘴上稍稍涂抹了些胭脂,面色红润,站在春光下,显得应景。

      玉茉挎着小包袱跟在谢柔徽身后,小声道:“小姐咱们乘哪辆马车?”

      谢柔徽将视线投过去,恰好撞见柳娥娇震惊的眼神。

      柳娥娇似是没想到她也能跟着同去,有心过来质问,但送行的老夫人和庞氏都在,她也不敢造次,愤恨地撩开轿帘,却顿了顿,回首望了她一眼,抿嘴一笑,透着轻蔑与警告,然后低头钻了进去。

      谢柔徽立刻打消了上车的心思,转过头寻找其他机会。

      这次却又看到了正与庞氏拉着手告别的柳奕昌。

      她听说柳奕昌前阵子一直待在府内养病,原本粗壮的身材确实瘦了一大圈,脸色虚白,眼下却有两团抹不开的浓墨。

      柳奕昌察觉她的视线,侧视盯着她看,被她狠狠一瞪,反而阴恻恻地笑了。

      谢柔徽不知到底哪里变了,只觉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古怪,特别是眼神,极其浑浊,那笑容沾染了某种令人不适的侵袭感。

      谢柔徽侧身避开他的眼神。

      车队前列是一辆石青色的马车,规格最高,小厮正在马车旁搬运行李。

      因柳显章喜静,老夫人特地让他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即使那马车的外表看起来足够乘坐七八个人。

      谢柔徽在心中腹诽,自己因车队要缩减人手所以只能带一名丫鬟。

      而柳显章却能享受这种殊荣,真是羡煞旁人。

      但很快,她就开始感谢老夫人这个英明的决定。

      因为她发现她根本无处可去。

      环视一圈后,除却柳娥娇和柳如施的黛色马车,柳奕昌的靛色马车,柳显章的石青色马车,就剩几辆拉运杂物和两辆下人们乘坐的车。

      根本没有人为她安排单独的马车。

      她也不可能和那些护卫一般去骑马。

      她搓了搓脸,露出八颗牙齿,挤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走到柳显章的马车前可怜巴巴地唤了声“显章哥哥。”

      那小窗的软帘被揭开,柳显章露出了半张脸,似笑非笑,“上来吧。

      谢柔徽的嘴角险些咧到后脑勺,及时刹住得意忘形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弯腰道了声“谢谢显章哥哥。”然后怀着感恩的心上了车。

      玉茉在将包袱放到车厢里后就和东纨一同坐在车前小声说话。

      车厢中央有生铁浇筑的小火炉,三足立沿的承盘落了些炉灰,燃得正旺,水壶的壶嘴冒出蒸腾热气。

      虽是早春时节,车厢内温度却十分适宜。

      谢柔徽开始动手研究小铜壶,取了茶叶烹茶,倒入杯中稍晾了会儿,用自己那杯沾唇试了试温度,然后狗腿地将另一杯给柳显章双手端了过去。

      柳显章十分给面子地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对她说:“你左手边的柜子里有点心,饿了可以吃。”

      其实谢柔徽怕路上不便,中午吃得很饱。

      但柳显章提出来了,她就挪过去打开柜子,本来想着尝一块,结果看到那码放整齐的各色精致点心,一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有些点心还带着包装,肯定不是府里厨娘做的,应是东纨从铺里买回来的,味道自然没得说。

      只是这数量着实可观,谢柔徽粗略一数,就有不下十匣。

      她悄悄看了眼身形瘦削的柳显章,明显有些疑惑。

      不过正好尝尝外面的手艺,她捡形状漂亮的糕点就着茶水吃了,竟还有些撑到了,揉了揉肚子坐下来,学着柳显章的样子,在膝盖上披了层薄毯,开始无聊地掰手指。

      骏马跑动起来,虽脚下是官道,但难免有些晃动。

      这频率十分催眠,不知不觉谢柔徽便睡了过去。

      中途马车应是停过两次,她感受到轿帘掀开时吹拂过脸侧的凉风,困倦地没有睁眼,继续陷入沉睡。

      等她醒过来时,车厢内已点了灯,车轱辘碾压在草叶碎石的细微声响有规律地响起。

      她闭着眼睛慢慢清醒。

      外头的风声夹杂着笑语钻进车厢。

      是东纨的声音,“小姐昨夜里没歇好吧?马车这么颠簸,睡得却很香,得有两个时辰了。”

      玉茉笑道:“哪里,我家小姐是适应能力强,从不择床,到了哪都吃得饱睡得香,要不然身子骨好呢,健壮得像个小牛犊子,从不生病。”

      谢柔徽汗颜。

      她知道玉茉是想变着法夸自己,可话说出来却怪怪的,好像自己只知道吃喝睡的小猪一样。

      她故意张嘴打了个哈欠,闹出些动静。

      便听到玉茉说:“我家小姐醒啦!”她似是将脑袋转向这处,声音大了三分,“小姐你饿不饿?”

      醒了便要吃,这下真洗不清了。

      谢柔徽沉了沉嗓子,大声道:“我不饿。”

      那些糕点饱腹感极强,现在还敦实地挤在胃里,确实不怎么饿。

      她看向外面。

      时而飘摇的软帘外透着暗青色,天色已晚,她这一口气睡了这么久,也不知晚上还能不能睡着。

      柳显章应是一直未睡,也没捧着他那一直不离手的书,肩上披着件衣裳,懒散地盘腿而坐,也不知低着头在鼓捣什么,表情认真,连耳边垂了一绺碎发也没顾得上,那乌黑的发丝就在莹润的耳垂旁轻晃。

      谢柔徽有强迫症,十分想伸手替他挽上去,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等地步,于是攥着手保持沉默。

      借着灯火,她注意到柳显章在用长长的草叶编着什么,不一会儿功夫便初具雏形,能看出来是一匹奔跑姿态的小马。

      柳显章编好后看到她一直盯着这边,便将小马放到掌心,也不知怎么操作的,修长的手指灵活起伏,那小马跟着颠动起来,就像在原地奔跑一样。

      谢柔徽情不自禁笑出来。

      柳显章想着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喜欢这个,便将小马送给她。

      谢柔徽接过来端详,只觉柳显章心灵手巧,草藤编的小马惟妙惟肖,心中一动,问道:“显章哥哥会编其它的吗?”

      “比如呢?”

      “嗯……就是普通的小狗,长这样,耳朵垂下来,憨憨的,肚子圆滚滚,尾巴像棍子特别有力。”她按照自己在现代养的那条拉布拉多比划。

      柳显章安静地听,也不打断她,等她说完就从底下抻出几条草叶。

      柳显章不愧是学霸,领悟能力极强,居然能靠着她抽象的描述想象出具体的模样,三下五除二将拉布拉多编出来,有七八分相似。

      谢柔徽欢天喜地接过来,将小狗和小马放到一起,烛火照过,洒在桌面上细碎的光点随着她转动时而四散时而聚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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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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