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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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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粗犷男子跑过来围着她,云兮躺在地上抬头瞪着他们。
“瞧这不醒了,还精神不错。”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
云兮大喊,眼中都是惊怒。
那黑脸男人看着她道:“你还是留着力气吧,待会就知道了。”
说完,两人盯了她一眼便将她提起,拖着手上的绳索朝洞中那岩角准备好的绳节挂上去。
手腕上的绳索承受着全部重量,手腕有骨头咯咯声,很快那处皮肉便渐渐刮红。
云兮咬紧牙,痛的浑身颤抖,灵魂仿佛要出鞘了。
额头都是细汗,她的手指蜷起勉强抓住了一点上面的绳子,减轻了一些痛苦。
可这样每一刻都是煎熬。
这场景让她想到那年的冬天,也是这样被吊着,她在破庙里奄奄一息,最后失去了意识。
她浑身颤抖着,恐惧这样的等待。
泪珠像雨滴滚落,心早就慌了,她只期盼着能有人早些来救她,这样的痛苦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她像那时一样,口中喃喃叫着“救命,救命。”
终于不知从哪里来了脚步声,“怎么样了?”
“禀报将军,一切正常。”
云兮垂眼一看,那张熟悉的眼睛也看向她,果然是这位大将军,宴淞。
云兮喊道:“宴大将军。”
她咬牙切齿看着他,那人却单单扫她一眼,高高在上似的,道:“魏大小姐,许久不见。”
云兮皱起眉,“我与大将军并无仇怨,为何……”
“哦?魏大小姐似乎说错了,你我很多年前便见过,不是吗?”
云兮震惊,宴淞竟然知道了?
她病好以来便宣称将从前的事忘了个干净,可这人一个眼神便将她看了个彻底。
“我不记得大人说的那些。”
“魏大小姐便别与老夫装了,你病好的事似乎也不是前段时日的事吧,老夫若连你一小丫头都看不透,还做什么辅国将军,你说呢?”
云兮心口漏下一拍,原来她早被看穿了。
她傻傻地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云兮一时难以接受,闭着眼说不出话,半晌,那人再次道:“你身上的秘密我都知晓,只是我想要的东西不在你身上,不过今日还要你的帮忙。”
“瞧,这不就来了。”
“云兮!”
云兮还没睁开眼,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洞中,穿透她的耳朵。
她刹那睁开眼,洞外那个熟悉的人影,正远远站着,脸色紧张望着她,身形一动不动。
云兮眼前朦胧,浑身脱力,只手指还紧紧抓着绳节,几个指甲已经磨出血痕。
“表哥。”
“救我!”
躺了许久的身子实在挨不住这样的折磨,她只叫了这么一句便再喊不出来了。
宴止钲僵硬许久,终于抬脚走过来。
洞前面是一方池水,虽不深但里面不知加了什么冒着怪异的颜色。
云兮便被吊在这池水上方,用来威胁他。
宴淞瞧着人慢慢走近,一挥手,左后两旁瞬间围上来几十个黑衣死士,将他一人团团包围。
“儿子,我了解你,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没有动她一根头发。”
“这里地势高,寒风刺骨,我们好好聊聊,这小丫头从此后是死是活,便由你做主。如何?”
宴止钲手捏着身旁的剑柄,指节泛白,浑身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怒到了极致。
他眼神幽深,语气冷静,“你究竟要做何。”
宴淞慢慢坐下由侍从搬过来的椅子,笑着道:“你我父子,我本不想走到这个地步,可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为父呢?”
宴止钲扯着嘴角,“别提这个称呼,我觉得恶心。”
宴淞脸色黑了下来,声音终于没有之前的漫不经心。
“你暗中搜集了那么多当年之事的证据,你这是要为父死啊,我若还不动作,你难道要大义灭亲了不成?”
“为了一个陈良,就要你父亲的命,当年他都教了你什么。”
宴止钲听到这个名字,眼中有泪光闪动,红血丝蔓延上眼角,“无耻之人,不配提师父的名字。”
宴淞无奈笑了笑,“你肯叫他一声师父,却不愿叫我一声父亲。”
他轻笑了声。
“儿子终究是大了,我竟不知自己暗中养出了一个狼崽子,要吃了自己父亲的白眼狼。”
宴止钲无意与他多费口舌,抬眼望向云兮,眼见云兮的脸色都已经煞白。
他咬牙抿紧唇。
“如何才肯放了她。”
宴淞缓缓道:“为父也不想逼你,这个小丫头换你手中所有的证据,咱们谁也不欠谁。”
宴止钲强忍恶心。
从衣袖里取出一把钥匙,宴淞眼睛放光,正要派人去取,宴止钲忽然回手。
“一手交人一手交钥匙,否则我不介意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宴淞咬牙,点着头,“好,果然是我养出来的儿子。”
他正要命人取下,却忽然又抬手制止了他们,宴止钲一顿,狐疑地看着他。
宴淞回神。
“你我父子从此后怕只能兵戎相见,今日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算是报了生恩。”
“你!”宴止钲紧捏剑柄,眼中红血丝更甚。
“子跪父天经地义,儿子,你这是不愿意。”
宴止钲看着他取出一旁侍从的刀,慢慢举到云兮的脖颈下。
云兮还有一些涣散的意识,感受到一股冰凉贴着自己脖下,眼睛睁开一些,看到宴止钲的眼睛。
“别,别跪。”
宴淞拧起眉,刀逼近一寸。
“不要!”
宴止钲大喊,宴淞回头,嘴角盛着笑看着他。
“别,别跪他。”云兮细细的声音在这洞中格外清晰。
可宴止钲仿佛没听到,手捏着刀柄指节都快碎了,可他身形依旧挺拔,弯下腰直直跪下去,额头贴在雪里,雪粒沾上他的眉毛睫羽。
一头雪白,苍凉冰冷。
云兮看着面前跪在雪中那个挺拔的身子,想到他十岁那年被北狄人抓去,也是这般被人折弯了脊骨,将他的尊严踩进泥里。
那些遭遇出自他的父亲,如今亦是。
她不知为何心口难受地疼起来。
这么多年了,伤他最深的永远是他的至亲,最知道怎么折磨他的,都是这个自称父亲的人。
云兮眼中朦胧,泪仿佛决堤一般不住往下滚,寒风一吹,泪珠凝结在脸上,冻得发疼。
三个响头磕完,宴止钲直直地起身。
“如你所愿,我还了生恩,从此刀兵相见,我亦可取你性命。”
宴淞本来得意带着笑的脸上,登时顿住,凝视着宴止钲,一言不发。
凛冽的寒风中,空气静默了片刻。
宴淞复又看向他,抬手挥了挥,他身旁的黑衣死士便上前去,站在宴止钲身旁,手摊开。
宴止钲将钥匙捏在手中,抬眼望向吊在上首的云兮。
她嘴唇渐渐发紫,已经快撑不住了。
钥匙放在了那黑衣人手中。
宴淞眼睛紧紧盯着那串钥匙,眼中笑意不止,手中的刀却还抵在云兮脖颈。
“地牢中有你想要的人,我已经将所有证据给了你,放了云兮。”
黑衣人将钥匙呈给宴淞,他拿起来放在手心看了看,确认了一下不是伪造,便抬起头看着宴止钲。
“钲儿,别怪为父,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就像你还不是为了救你心爱之人,放弃了为你师父报仇?”
宴止钲心中一惊,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果然下一刻,宴淞拿上东西,手下的刀将云兮头顶的绳索一下割断,便带着人转身撤离。
几乎一刹那之间,宴止钲的身体本能朝着那水池上跳去。
眼看下一刻云兮便要掉进那水池中,宴止钲飞身而来,抢过人后直直砸向池边的石板上。
他在空中调转过位置,终于让他的背稳稳落在地上,云兮躺在他胸膛,已然昏过去不知道多久。
背后的疼痛根本来不及顾及,宴淞离开了,留下的那些死士朝他们杀过来。
今日是要将他们斩草除根。
宴止钲抱着云兮往前滚几步躲开身后的杀招,随即他也动作飞快将云兮放在地上,起身与那些人厮杀起来。
三四十个死士,个个都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宴止钲杀红了眼,又要护着地上的云兮,渐渐的身上被伤了许多刀,脸上沾的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好在最后瞿安赶到,两人一起解决完最后几个。
宴止钲终于脱力,双腿站不住跪进雪中,杵着刀一手撑着地重重喘息着。
瞿安收刀回鞘,转过身连忙跑过来,蹲在宴止钲身旁。
看见他浑身上下,肩膀、后背和腿上破了许多刀口,虽穿的玄色外衣,可伤口处潺潺往外冒着血,将颜色染的更黑了。
“大人!”
宴止钲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转头看向一旁躺着的云兮,她身上连一点血迹也无,衣裙都还干净。
随即眼眶殷红闪着晶莹,嘴角叹了一声,勾起一个轻松的笑。
他捏紧刀柄站起身,缓缓几步走到云兮身旁蹲下,丢开刀,正要伸手解云兮身上的绳索,可一抬手到处都是血迹。
他顿了顿,牵起脚下的衣摆将双手血迹擦干净,然后才解开云兮的手脚。
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瞿安皱眉追过来:“公子,你流了太多血,还是我来吧,让我背着魏小姐下山。”
宴止钲摇摇头,“不必。”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小脸,脸色冻的发紫,停下脚步看向瞿安,“将披风给她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