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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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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种蹙眉,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还真不知道,不是说宴大将军对逝世的发妻旧情难忘吗?”
秋莲朝她挤挤眼,她连忙识趣地闭了嘴。
“只是表公子只怕不知道呢,听说前日便出城公干了。”
云兮怔怔地听着,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打的目不暇接,都差点忍不住向身后的两人问询起事情真假了。
宴止钲的父亲为何突然要续弦纳妻,实在匪夷所思。
穿戴好,两个丫鬟就收拾完出去了,云兮一个人在屋内。
也不知道宴止钲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大概并不在意吧,他与他的父亲关系一直很疏远。
她想起每回宴止钲碰到他父亲,总是一副仇人相对的模样,她虽不知道缘由,却并没有问过一句。
前几日听到他的消息,想起那晚他找过来,她因为刚回想起来那些记忆,还来不及理清,所以对宴家一切的人都充满敌意。
宴止钲猜到她为何对他态度大变,却没解释一句,直到那日碰到魏云嫣,在她口中才得知他将自己折腾成那样。
或许在他心里,作为宴家的人,本身就是有罪的。
不然这些事,也不会令他难安至此。
她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忽然很想知道宴止钲此刻在干什么。
……
雨倾盆而下,已经一连两日未曾停歇。
漆黑漏雨的茅草屋内,一中年男子正慌张地将木柜中准备好的包袱取出来,身后站着一个穿棉麻布的妇人,神情不住往屋外张望,双手不安地摩挲着。
男人将包袱并几份信件递给妇人,安抚道:“带着这些,赶紧和姝儿走,别管我。”
妇人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点点头也没犹豫,将包袱背上身,转身进到里屋,将床榻上的小女儿唤醒。
男人听到里面微微的说话声,转过身望着屋外,神情紧张。
瓢泼大雨不住地下,似越来越大,将天地间一切声音盖住。
男人埋头顿了顿,转身从书架上的夹缝里取出一把匕首,忐忑地藏进腰间。
还没等他回头,屋外忽然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有大批人马似往这处赶来。
男人心下一震,似乎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连忙奔去屋门前,抬手正要关门,可下一刻,一声巨响,他的人连同门板一起朝身后飞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男人重重吐出一口血,里屋的妇人听到声响后,连忙跑出来,“当家的!”
“快走!”男人大喝。
妇人止住了要跑过来的冲动,转身回到里屋。
男人从地上爬起,狼狈地擦掉胸口的血迹,取出匕首,护在身前。
下一刻,就听见一个微冷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人影走入。
“今日,谁也走不了。”
男人这才看清屋外竟已经围了大批的黑衣人,个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仿佛不会动的机器。
里屋不合时宜地响起孩子的哭声,在这样的氛围中,格外令人心慌。
男人只望了一眼,仿佛听不到一般,眼神凶恶起来,似毒蛇黏上门口男子的身上。
“阁下是谁的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赶尽杀绝!”
宴止钲微微偏头,望着里屋的声响,不紧不慢道:“你逃了这么多年,竟连追杀你的人都不知道吗?”
男人霎时瞪大双眼,心底有一万个念头闪过一般。
宴止钲瞧着他的神色,慢慢向着里屋走去,在门口看到屋内的妇人正哄着床上的女儿,看到他时惊恐地将女儿护在身后。
宴止钲收回目光,朝着那中年男人走了两步,口中缓缓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
“将军,要你死。”
男人不可置信,摇摇头道:“为什么?我为将军做了那么多,到头我只想要安稳的活着,这也不能吗?!”
宴止钲低头看着地板,木料快要腐朽,整个房子破败不堪,显然生活很难过。
“赵副官,做了这么久的副官,应该不是蠢人吧,为何还是不懂。”
赵副官神色恨恨,被人叫出曾经的身份有些恶寒。
可他听着屋内啼哭不止的孩子,到底还是恳求道:“我为将军做了这么多,我的女儿还不满七岁,将军能不能放过我,我发誓这辈子不将那些事告诉任何人,求求你……”
“赵副官,将军知道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让我给你个选择,你自己将你的妻儿送上路,我们不动手,这样大家到头也能体面些。”
赵副官拿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望着宴止钲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他喉咙咯咯两声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赵副官将匕首向宴止钲扔来,大有于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宴止钲躲过他的匕首,屋外的黑衣人也在这一瞬间冲了进来,十多个面对一个。
那赵副官拼尽全力斩杀两人后,便被左右擒住双手。
里屋的孩童哭声越加声嘶力竭,宴止钲命人将赵副官生捆起来,随后走到里屋,那妇人抱着孩子冲他大骂。
说他不得好死,阎王爷早晚来收了他们这些狼心狗肺之人。
他充耳不闻,只让人将妇人拉开,与赵副官捆在一起。
那女孩已经六岁多,穿着棉麻布衣,吓得哭嚎不止,宴止钲命人将她抱起,随后冒着雨,将人带离了此处。
……
大雨过后,燥热空气被冲走一半。
辅国大将军府大门洞开,几十个家仆抬着一个个朱红的樟木箱,从大门而出,跟着媒婆走街串巷,架势似乎要去提亲。
一路上百姓围着观看了一路,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很快,宴大将军府要出喜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梁京,所有人都在传究竟是谁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五十多的人。
云兮在魏府,偶尔听到魏云嫣在跟宴氏抱怨宴大将军。
“舅舅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纳续弦了,这样让止钲哥哥怎么办,占了舅母的位置,他肯定伤心。”
宴氏出声喝止她:“住口,长辈的事哪里是你能置喙的?”
“你舅舅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钲儿,后来那个女人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云兮知道宴氏的打算在哪儿,宴大将军权势滔天,魏云嫣临近及笄时,她便同她兄长有意提及过几次让两家结亲。
只是宴止钲将将军看作仇人般,他也自不会受他父亲摆布,于是此事才耽搁下来。
想起宴止钲,云兮已经快一月没有见过他了。
忧愁间,云兮走到门口坐着,侧边的耳房中,几个丫鬟趁着午饭过后的闲工夫唠嗑。
“大将军府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这才刚下了聘礼,婚期听说就定在了一月后。”
“从前怎么没听说过这秦家,是个什么人家,能嫁入宴大将军府,此后也算是飞上枝头变贵人了。”
云兮静静听着她们的话,也在心想这秦家是谁。
几日后晌午,云兮被丫鬟带着在花园荡秋千,魏云嫣在不远处匆匆经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身后的贴身丫鬟不住喊,“小姐慢点,当心摔了,让表公子看到就不好了。”
她忽然站起身来,宴止钲回来了?
身后推她的春种一脸茫然,走到身旁来,“小姐?怎么了?”也没等云兮回答她,带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云兮不住地往后看,可直到拐过墙了也没看到宴止钲在那条路出现。
她回头,暗暗叹了口气,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云兮的院子了,可她真的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夜半,她果然没睡着,起身坐去窗边,打开了面向院墙的那扇窗户。
可等啊等,始终没有人。
她微微吐了口气,只好起身去睡了,可就在转身时,院墙上的瓦片忽然一响。
云兮抬头望过去,正与那人四目相对。
站在院墙上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醒着,愣了愣,随后跳下院墙朝她窗下走来。
云兮趴在窗台边,本想先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宴止钲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头涌上一丝安慰,来之前他本以为云兮睡了,所以只想看看的。
谁知她不仅没睡,见到他也没有走,想是愿意和他说话了。
“我不知你睡了没有,原想有些话与你说。”
云兮道:“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宴止钲望了她一眼,道:“那便你先说吧。”
云兮开门出去,宴止钲也走到屋门前,她率先坐到台阶上,随后向身旁示意了一下。
宴止钲嘴角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坐去她身边。
云兮穿着睡衣,长发披散在肩后,这个样子是不能见外男的,可她这么多年没学过什么规矩,宴止钲则只当没这回事。
云兮吐出口气,“其实上次从医馆醒来,我已经记起了以前所有的事”
她看向宴止钲,谁知他忽然回过头去,轻轻嗯了声。
云兮以为他正委屈着,于是朝他挨近了些,道:“我记得第一次你揭穿我时便问过我当年的事,现在我可以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你问吧。”
宴止钲按下乱窜的思绪,道:“不错,只是…”
“你会因此恨我吗?”他看着云兮的眼睛一动不动。
云兮愣了愣,回头道:“还是先听我说完吧。”
她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宴止钲抿抿唇,也只好先听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