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也能是术式吗》watching

9、第 9 章

　　然而即使我这么说…

　　“狛枝凪斗，为什么你的咒力残秽会留在最初爆炸的沼气井盖上方？”总监部的人依旧这样穷追不舍。

　　“唉，所以说我完全不知道啊…倒不如说我现在连所谓的‘咒力残秽’到底怎么看都不知道啊。”

　　虽然承认这一点多少有些暴露我贫瘠的咒术知识，不过对于一个之前还秉持着唯物史观的刚刚进入咒术界的新人…要各种知识都精通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你到底有没有隐瞒自己的术式？”不过很可惜，对方显然只是希望尽快得到自己期待的答案，我的态度和语言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意图隐瞒”的狡辩罢了。

　　对于在提出问题之前就已经在心底假设好答案的人…

　　除了给他符合心意的回答之外恐怕没有更好的拜托这种被追问的痛苦的方法了。

　　“…”

　　于是我沉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开口：“我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术式什么的…”

　　“不过，硬要说的话，如果‘才能’能够和咒术中的‘术式’等同的话，说不定也能这样回答。”

　　“什么？”对面的人也没有料到我甚至没有经过太多质问就干脆利落地开口，一时间反而露出错愕。

　　不过很快就变成了那种应验了自己想法的笃定和自信。

　　…真是令人提不起精神。

　　或者说，就像之前那位不知名君所说的那样…令人失望。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有着悠久传承，管理着整个咒术界的总监部吗？

　　看着对面成员面上被其努力抑制下去的兴奋，我的确察觉到了那种和已经消失的某个地方如出一辙的…腐烂衰朽的气息。

　　不过我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倒不如说，我本来对此也很好奇。

　　“我很幸运。”我说。

　　看着对方不解地皱起的眉头，我突然有种久违的在介绍自己的才能时得到其他人困惑表情的熟悉感。

　　啊，毕竟那个地方已经消失的话，才能什么的，在那个混乱的世界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被拿出来说明的必要了嘛。

　　“就是这样…”不过即使拿出来说明，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倒是显得煞有其事，让人觉得微妙。

　　我不由双手环臂。

　　“哈哈，只是得到这种信息的话，是没办法和你的上司交差的吧？”我看到了这位…欸，他好像甚至没有告诉我他姓名…

　　那么姑且叫他成员A吧。

　　我看到了这位成员A从我决定透露些什么时显露的欣喜表情几句转下，变成了感到自己被耍了的隐隐黑气。

　　但是这可不是我的本意，一一刨根问底，却又对自己得到的答案饱含质疑…真是让人困扰啊。

　　我只好作进一步解释：“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比如说，如果把遇到不良少年比作不幸，那么他们不好好处理的烟头造成了巨大的爆炸…”

　　从对方告诉我的始末中，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大概就是那些不良少年掉落的没有熄灭的烟头被吹到或者滚到了类似沼气池之类的地方，又因为整个街区设施老化，一些防范措施缺乏维护，才导致了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爆炸…

　　“某种程度也可以算作某种幸运吧？”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如果没有这个爆炸造成的咒灵领域内的震动，我这种新人根本不可能恰好地用咒具戳中那种等级的咒灵的咒力核心，幸运地祓除掉它吧？”

　　而且说实话，爆炸造成的伤亡，说不定还要比一只特级咒灵暴走造成的要小喔。

　　“…所以这就是你的术式。”成员A先生还是一副不听人讲话的样子，“这种不可控的危险术式…我会向咒术总监大人汇报的！”

　　就这样就结束了？

　　我难以置信。

　　没有什么更加可靠的确定术式的方法，只靠我个人的口述和一些现象吗？

　　然而在我发出阻拦之前，这位成员A就一副急不可耐又显得很抵触的样子迅速离开了。

　　我只能将抬起一半的手放下了。

　　咦？

　　咒术界是这么随便的地方吗？

　　我陷入沉思。

　　原本想要趁着将能力托盘而出的机会来获得更加细致的检查…不论结果是什么，至少都能让我对我的身体有更多的了解。

　　是的，我的目的是对这个身体本身，或者说这个身体的力量的探寻。

　　不论是在祓除咒灵的时候，还是逃跑的时候…令人惊讶的是，我的确感觉到了那个“咒力”的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

　　我能够确定的是，在原本的世界，我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那么，这是这个世界带来的异变，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个探查的计划都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仔细想想，当初夏油君能够这么随便地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入高专就已经完全是一种预示了啊…

　　独坐在黑漆漆的禁闭室矮小的椅子上，我不禁扶额。

　　嗯…现在要怎么办呢？

　　我现在所在的是一间阴沉沉的屋子，即使应该外面还是白天，在屋子里也只有几只蜡烛明灭的光线。

　　墙壁上堆积着一张张黄底红字的意义不明的符纸，大概是封印什么的吧？让我再次感叹自己咒术知识的匮乏。

　　粗壮的麻绳从天花板吊到地面，看起来像是神社里会有的那种，这一点倒是很符合神秘咒术的刻板印象。

　　所以说现在我就被关在这里了吗？

　　我走到门旁边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嗯，遇到这种情况，果然还是…

　　顺其自然吧。

　　我非常乐观，保持着微笑，打算多研究一下墙上的符纸，就当是课外补习了。

　　不过，正当我转过身，打算回到墙边的椅子上时…

　　那贴满了符纸的墙壁的另一边发出了令人牙颤的敲击声，那声音原来越大的，让我不禁停在了原地。

　　然后，那贴满符纸的墙壁出现了条条裂痕。

　　一下、两下、三下…

　　那敲击声越来越强，裂痕也越来越多。

　　一种和之前任务中见到的咒灵不相上下的压迫感从墙壁后传来。

　　令我的后背不由地贴紧了后面紧闭的门，警惕地盯着那墙壁。

　　终于…

　　轰——

　　已经满是裂痕的墙壁终于轰然倒下，我看到了那后面露出的景象。

　　…咦？

　　我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

　　夏天快要过去了，但是还没有过去。

　　在等待着由深夏进入初秋的这段时间，反而是最炎热难耐的。

　　夏油杰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托腮看着下方操场上一年级的学弟们和悟与硝子道别，回去拿好咒具，又向着高专外的方向走去。

　　狛枝看起来对高专很适应。

　　这让夏油杰放心了许多。

　　毕竟，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仅仅是从狛枝和菜菜子美美子提起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够拼凑出枷场村的家伙们到底是怎样对待展露出与普通人不同的咒术才能的年轻咒术师的…

　　然而，这些罪魁祸首们却已经死去。

　　被伤害者连将这些对待报复回去的机会都没来得及拥有，一切就已经被埋没在泥土之下。

　　只能让这份陡然而生的愤怒空落落地自行消解。

　　不过好在，虽然狛枝总是妄自菲□□惯将自己过分贬低，但是平时看起来还是很乐观的，和同学的相处也很好。

　　而菜菜子美美子因为年龄更小，在适应了高专的生活之后，也很快拜托了最初的沉默寡言，变得开朗了许多。

　　至少在夏油杰这里看来是这样的。

　　他不由地想到之前在带着狛枝和枷场姐妹办住宿登记时被记成三人的监护人的场景…

　　数天前。

　　“…那么三人都是未成年吗？”负责管理的警察问，“监护人是这位…夏油先生是吧？”

　　夏油杰：？

　　“不…”他茫然出声。

　　菜菜子当即笑出声来，美美子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也不由捂嘴悄悄扬起嘴角。

　　让夏油杰陷入沉思…他只是没有穿制服而已。

　　“是气质问题吧？”狛枝笑着开口宽慰，“因为夏油君看上去太可靠了。”

　　“如果我有兄长的话，或许也会期待是夏油君这样可靠的人喔。”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一个原本模糊的想法在心底逐渐明晰。

　　“不过…开玩笑的，我这种人能得到夏油君的诸多帮助已经非常幸运了…”

　　“可以哦。”夏油杰回答，他看向三人。

　　“如果家人的话，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有互相关心的心来维系就可以了吧？”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家人。”他说。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夏油杰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白发少年。

　　“…太好了呢，菜菜子美美子。”对方带着真诚的微笑，“你们也很期待拥有新的家人吧？”

　　但是并没有将自己囊括在内。

　　夏油杰已经升起了某种预感，不过他依然开口问道：“那么你呢？狛枝。”

　　“如果你愿意的话…”

　　然而白发少年只是保持微笑，并没有抵触和困扰，但是与此同时…

　　“抱歉，夏油君。虽然我这种人能够得到这样的邀请…真的是让我万分荣幸，但是果然…”

　　“我不是适合成为家人的那一类人，非常感谢你的好意…”

　　虽然对方依旧是不变的微笑，但是夏油杰却仿佛在那一瞬间，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中看到了另一种更加深沉的…

　　“…没关系。”夏油杰回过神来。

　　对面的白发少年微微歪头，刚刚从对方身上看到的沉郁而压抑的情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但是…

　　嘀——嘀——

　　突然，手机的震动将夏油杰从漫无目的的回忆放空中拉了回来。

　　“喂…夜蛾老师？”

　　“您说什么？我知道了…”

　　“嗯，我不会冲动的，我先过去了。”

　　黑发少年挂断了电话。

　　咒灵从虚空中随着咒灵操术拥有者的意志显现出来。

　　下一刻，夏油杰乘坐着飞行咒灵，向着总监部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