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也能是术式吗》watching

6、第 6 章

　　午后燥热的风的吹过的高专茂密的植被，树叶相互遮蔽搭盖起的荫凉地时不时落下光斑的缝隙。

　　五条悟正坐在这树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白色的头发上，绿色的饮料罐放在旁边，依旧□□的存活着。

　　他将视线从远处向着高专大门方向离开的两个身影上移开，抬头盯着层层叠叠的叶子，晃来晃去地躲避着从叶子间的空隙中透下来的光。

　　硝子出来透了透气就又回她医务室加班去了。

　　遇见一年级学弟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五条悟本来也该去继续他的新招式的练习，但是…

　　有什么事情让他很在意。

　　狛枝凪斗。

　　这家伙有哪里不对。

　　不是指他那过分谦卑又夸张地抬高他人的态度（当然这可能也是一部分），而是另一种古怪的感觉。

　　就像是一种迹象，它隐秘地躲藏在那里，然而又在五条悟的面前不断地搞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迹象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令人连无视都被做不到，只感到烦躁。

　　五条悟仔细地回忆着和对方相处的那短短的时间中对方的每一个神态与动作。

　　头发？

　　虽然卷的很有特色，但是不是。

　　眼睛？

　　不是。

　　话语？笑容？

　　到底是什么？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他一头同样蓬松的白色短发。

　　咒力的流动？

　　微弱地让人觉得他能看到咒灵都很神奇。

　　他努力地回忆着。

　　突然间，眼前有什么闪过。

　　像是原本遮蔽的迷雾突然散开。

　　五条悟突然回想到了狛枝凪斗的左手——

　　即使在这么热的夏天也戴着毛线手套，为什么他会没有察觉？

　　*

　　我和伊地知同学坐着那辆唯一通到了高专的独苗公交车去往了我们的任务地点。

　　没有到高专那么荒凉的程度，但是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场所。

　　要说的话，就是老旧又勉强能居住，让人提不起精神的半吊子的地方。

　　欸…不过这么说来…我将目光从排排的紧挨着的房屋上移开。

　　弯弯曲曲狭窄的巷子在午后火炉似的太阳的炙烤下悬浮着让人晕眩的灰尘。

　　这样的地方会孕育出让我和伊地知同学这样仅仅能够看到咒灵，却既没有出众的术式，也没有多么强的体术的咒术师也能解决的杂碎咒灵也很正常了吧。

　　几分钟前，我还带着这样不是那么提得起精神的态度。

　　“就是这里了。”伊地知同学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向这任务场所——

　　一间很普通，和旁边相似的一户建屋舍挤挨在一起，隔开的墙壁才一米左右，不过比起旁边显得很有年代感的两层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得知里面有咒灵的存在，从那木框窗户中看进去，总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正在这时，我身旁的伊地知同学抬起手念出咒语。

　　随着他话音落下，如同夜幕一样漆黑的屏障在我们所在地方的上空凝聚，然后落下，将整个屋子笼罩其中。

　　帐吗？

　　“果然不管怎么看，咒力的使用还真是神奇啊。”我不禁赞叹。

　　“接下来就是祓除咒灵的时间了吧？”我看向伊地知同学，“要是能顺利就好了。”

　　“啊，不过以伊地知同学的能力完全不在话下吧？刚刚伊地知同学的大展身手就是令人期待的前戏预热…”

　　刚刚是指我和伊地知同学在路上遇到了大概是这里本地的不良少年，并且不幸地被找茬的事情。

　　虽然我被揍了一拳，但是生气的伊地知同学立刻非常帅气又可靠地将对方数十人打倒在地。

　　经过这个，我不由对伊地知同学之后祓除咒灵的身姿更加期待。

　　“哈…不要取笑我了吧，狛枝同学。”即使如此，伊地知同学也非常谦虚，露出苦恼的表情。

　　我适时住嘴。

　　毕竟，之后只要站在这里，用这双眼睛去看就好了吧？

　　我保持着微笑和伊地知同学走进了这幢看起来就很阴森，而在降下漆黑的帐后显得更加阴森的房子。

　　…咦？

　　在我向前走了几步后，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木质地板与墙壁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不明材质的东西。

　　而且，根据记忆中的房屋构造，在我的左手边应该会一扇面向街道的窗户才对。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漆黑的通道伸向远方——伸向肉眼可见地已经超出原本的房屋狭窄的占地所在的远方。

　　“伊地知同学…”对于这样出人意料的境况，我只能转过头看向应该比我这种半吊子更有经验的同期。

　　“…”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连原本进来的大门也不见了踪影。

　　*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且非常不幸地，我和伊地知同学走散了。

　　在尝试呼唤了对方几声后，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除了深处传来的回音和令人不安的悉悉索索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响声。

　　我原本就不擅长大声说话，如果这个看起来已经和我进来时的屋子判若两地的领域很大的话，这样下去只会把咒灵叫过来吧？

　　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

　　现在的状况好像非常不妙啊。

　　我抬头望向四周，像是什么动物巢穴一样黑漆漆又凹凸不平的墙面与天花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地面踩起来像是微微有些潮湿的泥土，但又泛着一种令人恶心的腥味。

　　虽然目及之处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一种被窥伺的感觉却如芒在背。

　　我不禁皱了皱眉。

　　抛去我又穿越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这种可能，这莫非就是课上老师讲过的咒灵的“领域”？

　　但是我的确记得，那应该是上级咒灵才会出现的东西吧？

　　我和伊地知同学的任务明明只是区区四级任务而已。

　　不过，嘛…

　　既然已经发生了，再纠结这些也无济于事，说起来我也一直很好奇高等级的咒灵到底是怎样令人恐惧呢。

　　虽然见到过夏油前辈的不少咒灵，但是或许是被调服了的原因，比起令人害怕，更多只是长得奇怪而已。

　　而且通常我看到的对方派来照顾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咒灵不是在打扫卫生就是在做饭，实在让人提不起害怕的心情…

　　啊，扯远了。

　　总之，先试着找一下出口吧？要是能遇见伊地知同学的话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我向前方显得漆黑而阴森的通道走去。

　　嗒——嗒——

　　不知走了多久。

　　这条走廊还是和之前一样完全看不到尽头，只回荡着我自己的脚步声。

　　我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我意识到大概在没有破掉这个领域之前再怎么向前也之会沿着相同的道路走到死…徒劳地消耗体力，还有，那道似乎一直注视着我的目光，好像越来越近了。

　　即使不能看到具体的画面，也能让人产生鸡皮疙瘩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却像是在玩弄猎物一样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接近速度，给人仿佛永远无法逃跑的压迫感…

　　好厉害啊。

　　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我却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未知的东西在黑暗中运作，然后终于…

　　一条又一条像是人类手臂的东西从那片漆黑中缓缓地攀爬而出，像是由手臂组成的巨大蜈蚣。

　　而在那扭曲的躯体上，一只又一只的眼睛陡然睁开…

　　啊…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这么多眼睛的话，即使我再迟钝也会有所感觉吧。

　　那些睁开的眼睛们四面八方地转了转，下一刻，它们同时看向了我。

　　“…”我感觉有冷汗从额角缓缓滑下。

　　一定要和这个东西战斗吗？

　　这…稍微有些太挑战人类的接受能力了吧。

　　我背着包中放着的其实就是咒具。

　　要试试吗？

　　我将背包取下来，拿出了里面看起来很像历史上的胁差的刀具。

　　开刃的兵器在这黑暗之中也闪烁着寒芒。

　　我握紧了刀柄。

　　“我…在这里…”对面的咒灵裂开了嘴巴，口腔深处的一颗颗眼球转动着，似乎也在好奇地看着我。

　　我冲了上去。

　　咒具劈在咒灵的外壳上，留下一道不算深的缝隙，然后在我拔出来后几乎立刻蠕动着愈合了。

　　“…嘻…嘻…”咒灵令人看一眼就精神损伤的嘴巴扬起，发出哭一样的笑声。

　　我同样扬起嘴角。

　　然后转身就跑。

　　沙拉——沙拉——

　　我听到身后很多条腿（或者应该说手？）与地面墙面飞快地摩擦的声音。

　　抑制住自己向后看的冲动，我用尽力量拼命地向前跑。

　　毕竟，只是看着那咒灵的尊荣，就能够想象到在追到之后可怕的下场了。

　　不论是被吃掉还是撕成碎片听起来就很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让刚入学的新生去处理一级…甚至可能等级更高的咒灵的失误呢？

　　据我所知，之前也有一位学长是因为窗错判了咒灵等级而死掉吧？

　　对于处理咒灵的专业人士…这样的错误几率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呢？

　　我陷入思索。

　　而我之所以在跑路的时候还能进行思考，主要是因为这个咒灵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认真地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感觉。

　　与其是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人，倒不如说是在享受像是猫抓老鼠一样戏耍猎物的快感。

　　…这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逐渐变得沉重…果然，短时间的锻炼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突然变成赛亚人嘛。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

　　？

　　下一秒，我突兀地落入了一个向下的通道中。

　　咒灵仿佛头上的眼睛都是摆设，目不斜视地从我掉下去的通道上面笔直地爬了上去。

　　“咦？这是…”

　　我揉着摔下来的膝盖站了起来，看向四周。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

　　从终于不是咒灵画风的正常墙壁上收回视线，我将目光放在了房间正中央突兀地…或者说显眼地摆着的桌子上。

　　总之，我似乎安全下来了。

　　那么…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上面放着一个被黄底红字的符纸层层包裹的东西。

　　“这是…”我努力地搜刮着这一段时间在高专学到的知识。

　　“咒物？”终于将这东西与在高专的图书馆偶然翻到的典籍上的东西对应起来。

　　一种卷入了某种阴谋的预感让我不由地微笑起来，我将手伸向这个“咒物”。

　　“咦？”然而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指在本应空无一物的空气中透过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的触感。

　　嗡——

　　一种仿佛链接到了什么的奇妙感觉让我停在原地。

　　【…哦呀，这可真令人惊讶。】

　　仿佛应证这种感觉一般，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像是做过一定程度的伪装而令人难以分辨出特点的声音。

　　在片刻的怔楞之后，我的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