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问剑行》行云无觅

5、异变

　　瑶阶曙，金盘露，凤髓香和烟雾。

　　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东林。

　　晋王府。

　　晋王早年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在后院仿古人建造出一座古典亭台，漫天水雾沿阶流下，叮咚作响。远远传来几声琵琶，余音缭绕。

　　水幕后只能隐隐见到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晋王连接三道军令将在下召来，恐怕不是为了坐在这里附庸风雅，再讨论些许风花雪月。”

　　说话之人身着白袍，双眼半阖，一副儒生模样。

　　“西陆虽远，一别经年，迟将军这态度还是那么令人生厌啊。”

　　另一个身影开口说道。

　　他隐藏在重重珠帘之后，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的话语不急不慢，带着江南特有的缠绵尾音，如同与心爱的姑娘调情：“千里奔波，关山难越。孤自然是有好戏请将军一观。”

　　白袍将军眉头微皱，正欲反驳，却被对面打断：“孤有一事想请教将军。”

　　“说。”

　　“若将军前功尽弃，狼狈出逃，同道失散，此刻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若将军欲为之事，天下皆敌呢？”

　　“那么在下此刻便不会在此与晋王废话。”

　　“哈。”阴影中的身影轻笑道，“不说废话……那只能动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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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楚客弓起身子，紧咬牙关。

　　他下定决心暗中发展后，前途种种恍若启明星高悬，思路通达，光辉明亮。

　　于是他照着那些芯片中留下的信息练习起来。

　　楚客前世虽然有玩过mmo类武侠游戏、也看过不少金古梁温黄之作，但说起武功，他还是头一回真正接触。

　　克隆义体与电路经脉让他先天拥有强壮的体魄，初期不必如传统武道般日夜锤练，植入的程序也代替了过去理应百般学习的功法秘籍，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以他现在的能力，暂时只需要学会应对危机时该启动哪一种程序——如同前世高中时做练习题那样，见招猜招。以及将程序不断练习形成肌肉记忆，方便进战后自我意识与躯壳本身配合。

　　尽管如此，楚客仍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植入捷径是一回事，真枪实弹又是另一回事。以此时他的水平，别说与周鸿婷、白嘉鱼这些从小接受正规训练的人过上几招——恐怕这会随便冲出几个小喽喽，他都不是对手。

　　他将那些繁杂的思绪抛到脑后，再度凝神，将注意力放在下一次的练习上。

　　多想无益，与其为不可知的未来忧心忡忡，不如当下专注提升自我。

　　楚客操纵着大脑——启动脑中镶嵌着类似CPU的脑核处理器。

　　【……正在构建当前场景模型。】

　　他的视网膜像是被覆盖上一层透视结构，点线面辅助线与实物结为一体，尽情抒发着几何之美。视野内每一个物体最为脆弱之处则被浅蓝色的圆点标记出来。

　　楚客将注意力集于面前桌子上的一点。

　　那张桌子与前世小酒馆里的大多石制桌子并无两样，总体上呈长方型，桌面光滑而磨砂闪亮。

　　……看上去就适合用来练手。

　　【材质：黑川石】

　　【当前物体完全击破率：86%】

　　【推荐使用方案：断水剑法第017式】

　　随着他的逐字阅读，关于断水剑法第017式的内容随之在他脑子里蹦出来，仿佛它们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大概是作为躯壳本体的楚狂人善于使剑的缘故，他所植入的程序大多与剑相关。

　　楚客扫过四周，在沙发后找出一根类似钢管的制物——回头得叫白嘉鱼给他弄把剑来。他总觉得这根管子有着各种不顺手的地方，不知是否是躯壳在无声地抗议。

　　他回忆起先前反击白嘉鱼时的感觉，闭气，凝神——刹那间灵感如同音符滑过琴键弹奏出最后一个和弦、巨型排列的多米若骨牌被推倒第一个板块。

　　正是此时！

　　他右手轻轻提起钢管，向前对准桌面边缘猛地一挑！

　　桌面应声而飞，楚客将手中钢管向右轻轻抖动，直径朝着一点刺去。

　　“哐”地一声，桌面四分五裂弹射开来！

　　楚客来不及喘气，便急侧过身向后弯下腰去，同时右手钢管再次向正上方轻轻一点。

　　一块碎片紧贴着他的脸飞过，右手的钢管则在即将到达攻击尽头时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块黑川石，再度破裂作细小碎块，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撒去。

　　在短短数秒内，楚客感知到脑核为他罗列出的成千上万总模型公式，再根据实时调控排举出最优选项，每一块四散的黑川石碎块都有着被标出的运动轨迹，最脆弱的受力点也被星罗棋布地标注出来。而他根据脑核的推荐公式输出动作，将武器点向每一个即将到来的受力点。

　　他感到脑子有些发热，将手向后脑勺伸去，手指贴在柔软的短发上。

　　头皮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均匀地划下，楚客无端想起过去的不少塑料制品。

　　也是中间划开一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门外传来连续不断的猛烈敲击声，杂乱、粗鲁、没有规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窗外那一轮红月颜色更加鲜艳了。原先暗红色的圆月高悬在黑夜中，红黑分明。此时再往天上望去，天空已被铺上一层鲜红色的滤镜。

　　——红得刺眼。

　　白嘉鱼离去时只将门随手一关，并未做更多防护。那扇金属大门摇摇欲坠，发出脆弱不堪的呻吟。

　　楚客握紧钢管，走到门口。

　　他再度控制脑核，打开扫描功能。前方半径10米内的物体生成半透明的立体模型传输到意识中。

　　楚客瞳孔收缩——门口挤着五、六只人型生物，正争先恐后地趴在门上，双手扒拉、敲击着大门。

　　他们的“手”或者是前肢留着尖利的指甲，三角状的不明物体齐齐插入门板，留下数道刮痕。

　　脑核并无通讯功能，白嘉鱼出门前把黑盒子一并带走。现在室内物品根本没有能够与外界联系的功能。

　　楚客暗骂一声。

　　他又估算了一下所在楼层的高度，大约与地面距离一百余米，对外那一面墙壁格外光滑，只有几根灯管交叉穿过。倘若一跃而下，他怕是可以直接送去体验异世对人造躯壳的抢救级修理。

　　眼见无法从墙上飞下，楚客将钢管紧紧抓住，梳理过刚刚练习的几道程序。

　　既然暂时无法从墙面脱身，又叫不到外援，他只能选择背水一战。

　　越是危险越要保持冷静，他看着咿呀作响的大门，一字一顿地在心中默念：

　　一。

　　敲击声愈发密集、暴躁，一颗螺丝终于不堪负重，飞蹦出去。

　　二。

　　最上方的门板向内扭曲变型，几只“手”争先恐后地伸进缝隙。

　　三！

　　楚客面向左前方刺出钢管，精准，有力！

　　大门被轰然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