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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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樵刑目瞪口呆，望着隔壁石台喃喃道：“这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斗法吗？”
秦曜也瞧着那处，随手扔了个防御法诀护住力竭的樵刑。
樵刑面色一红，虽不知秦曜此举何意，还是连忙道谢。
秦曜没有回首，说：“体修并不重灵力修行，无需自谦。”
樵刑心中也明白，体修强悍之处并不在于斗法，若他全盛时期与温昌磷一战并非没有机会，只是不可能如言灼这般游刃有余。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言……言师兄如今不过十六岁，灵力便如此深厚，实在是教人艳羡。”
秦曜瞧着言灼淡然模样，深知他实力远非如此，灵力积蕴尚不可知，然而这一场斗法，言灼不过用了些低阶符咒，不仅未曾使出任何神通，更没有祭出本命灵剑。
心魔在识海中说：他很强，比你要强得多。
灵剑在震颤，嗡鸣之声只有他能听到，秦曜更用力地握紧剑鞘，此刻仿佛已经置身于擂台之上。
想打上一场。
想与言灼，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
上一世他孤独修行百年，同门皆难以望其项背，不敢与他有半分交集，他也是疏离淡漠，至死也不知喜怒哀乐，一世浑噩。
如今重活一世，心魔缠身，他修不成无情道，也不再是一骑绝尘之人，反倒生出了许多情绪，愤怒，疑虑……
以及战意，当下烧得最烈的便是战意，这是陌生的，从前未曾有过的感受，也是他从未有过的争斗之心，它充斥着他的识海，一旦生出，便愈演愈烈，时时刻刻灼烧着人的神智，直到满足方会熄灭。
这就是所谓的七情六欲吗？
秦曜此时终于品尝到了凡人的欲，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渴望，只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去抑制这股渴望，无需心魔叫嚣，他已然明白了，只有与言灼打上一回，方能熄灭这团由战意升起的火，他记得一月后的约定。
如果言灼要与他争夺首席，那么在此之前，他会扫平所有的障碍，等待言灼的挑战。
“大师兄！”
樵刑一声惊呼，打断秦曜思索。
事实上秦曜并未分神，他一直注视着言灼，未曾错过对方分毫变化。
青绿色的灵光迸发。
所有观战之人的心尽皆吊了起来，空气死水一般的凝滞。
秦曜见言灼唇角微勾，眉眼间漾出一个灼目的笑意，他眉间一皱，下一瞬灵剑已然出鞘，一道淡蓝色屏障随即罩住二人。
樵刑心中不解，正欲发问，却见言灼猛然拔剑，又一次跃至半空之中。
“什么？”
观看之人尽皆大惊。
温昌磷猛然抬首，看向半空中的言灼，眼中升起一股恐慌之色。
“你……”
言灼骤然收力，灵力回撤令他气血翻涌，他咽下喉中反上来的血腥之气，神色上没有半分纰漏，依然是一片轻松。
“火爆符——”
言灼夹着一叠符咒，这三字轻吐而出时似被无限拉长。
火爆符不是低阶符咒，而是堪比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的中级符咒。
“不！”
温昌磷大喊一声，他为了与言灼搏命，灵力已经尽数输入了长鞭之中，此时想要回撤已然来不及。
言灼无声念出法诀，符咒飞速射向巨鞭。
收势已经来不及，温昌磷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躲不了，便只能殊死一搏，他猛地扬起长鞭，迎向燃烧的符咒。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发生，符咒似游鱼一般，竟绕过了笨重的长鞭，趁着缝儿钻进了长鞭的缺口之中。
温昌磷愣了一下。
长鞭上浮现无数裂缝，寸裂的哔剥声不断响起，灵光似破碎的冰棱四散开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屏息以待。
下一瞬，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人振聋发聩。
巨响在山谷内回响，碎石一批又一批地脱落，撞击声连绵不绝，爆炸掀起的冲击如飓风过境，看台上瞬间升起流光溢彩的各色屏障，护住低修为的弟子。
温昌磷处在爆炸中心，巨鞭化作齑粉之时，他亦被掀至半空，落地时翻滚好几圈才稳住身形，他双手撑地，摇晃着想要起身，却忍不住呕出一大口淤血，当即跪在了地上。
一道黑影罩住了他。
温昌磷缓缓抬头，言灼正垂眸瞧着他，眼中是一片漠然。
蹭的一声，渗着寒意的剑尖刺向了他。
温昌磷忍不住闭了下眼。
预料之中的黑暗没有到来，他听到了一声冷笑，睁眼便是耀眼剑身，以及森然冷意。
言灼剑尖抵住温昌磷咽喉，问：“我这柄灵剑不过是中品法器，你瞧着如何。”
温昌磷双目充血，怒道：“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人。”
“羞辱？你居然识得这二字，”言灼用剑挑了挑温昌磷下巴，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说：“还有，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温昌磷怔了一瞬，心中吊着的那根细绳倏然断裂，他垂眸瞧着灵剑，如镜的剑身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他看着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后知后觉的惧意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屈辱与不甘。
他咽下这些嫉恨，努力稳住声音问：“你要如何？”
言灼持剑的手微动，轻声说：“要你死啊！”
温昌磷下颌渗出一道血线，血珠断线似地滴落，听闻此言，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灰败，心中生出一股绝望之意，只能强自镇定道：“那你动手吧！”
“哈哈，门派大比，点到即止，”言灼快意笑了两声，却反手收剑入鞘，居高临下说：“逗你的，这么害怕做什么。”
温昌磷低下了头，牙关咬得死禁。
言灼自他身旁经过，不慌不忙地将灵力注入旌旗之中，下一刻，旌旗上温昌磷三字消失，灵光闪闪的言灼二字浮现。
“言师兄就这么放过他了？”
“哼，这等心狠手辣之徒，若换作是我，早就一剑结果了，言灼不过是妇人之仁。”
“若是这般做，与温昌磷那等小人又有何异，言师兄与大师兄日日相对，想必品性一般无二，岂是你可以相提并论的？”
“你——”
这些议论言灼全听着了，无数道火热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没有半分在意，反而靠着旗杆坐在了石台上，一只腿屈着，握剑的那只手便搁在了屈起的膝上。
这是个相当不羁且浪荡的姿势，若是旁人做起来，定然只让人觉得不雅且粗俗。
言灼却不一样，他身段韧而颀长，即便是靠坐之时肩也是舒展的，背是松泛的直，旁人一眼瞧着并不觉得心烦，若是再仔细看两眼，便会惊觉少年的容色俱佳，虽还未长成，却又因着狡黠笑意多了几分意气，这下不仅不觉得心烦，反而要心生喜爱。
此时便是如此，众人俱是惊叹，他们第一次注视着这个掩盖在秦曜光辉之下的少年，也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同样惊才绝绝的少年，除去了青阑双壁的噱头，他反而更加耀眼灼目。
很多人明白，他们与言灼的唯一交集，恐怕就是同为青阑派弟子的身份，此生不会再有交集，但相比较秦曜的疏离与淡漠，言灼似乎更加好接近，更加具有亲近感，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不教人心生敬仰，很难教人不生出喜爱之意。
这些狂热的目光不加掩饰，言灼是个敏锐的人，他能感受到，而其中，有一道最靠近他，也是最隐秘的目光……
叮——
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21。
言灼侧首，看向距离最近的石台。
秦曜面无表情的站在旗下，淡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了他。
言灼举起握剑的手，挥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曜难得也冲他点了下头，随即盘膝坐下，阖目打坐。
经历这一场大战，抢擂赛陡然被推向高潮，先前攻擂失败之人，或是守擂失败之人，尽数开始疯狂攻擂。
大战一直持续至第二日傍晚。
三日三夜，随着一声悠远钟声响起，所有人灵力几乎被耗尽，抢擂赛终于结束。
期间言灼守擂二次，秦曜守擂三次，攻擂之人见识过两人本事，不敢倾力一搏，只以切槽讨教为由，略微打过几场。
苍暮实力最强，自抢擂伊始，无一人敢与之争锋，池惊岚一鸣惊人，虽只是筑基初期修为，但实力强悍，她以灵识符咒作战，灵力消耗缓慢，直到最后一刻也未漏出破绽。
祝梓岐先发制人，抢擂之后一套又一套阵法摆下来，旁人连进入石台都是难事，观赛之人有人忍不住怒骂，祝梓岐老神自在，充耳不闻，优哉游哉地在阵法内看起来阵法书籍，气得一众人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南驹后来居上，最后一日终于出手，祭出一头四阶妖兽，夺得一面旌旗。
另有三名陌生面孔，分别是一位名叫岑风灵的女修，是一名来自药堂的炼丹师，封肆，机要峰弟子，芮情则与南驹同为御兽苑弟子。
只有一人出乎意料。
温昌磷前一晚与言灼大战操守重创，第二日却又恢复如初，夺得最后一个名额。
众人纷纷猜测是温长老出手相助，赐予温昌磷疗伤灵药，方才令他一夜之间重伤尽愈。
然而缘由已无关紧要，抢擂赛结束，前十名弟子的名额已经确定，不容更改。
袁长老悬于半空之中，他身如捍兽，气如洪钟，朗声道：“门派大比第一阶段结束，修整一月，一月之后前十名弟子进行挑战赛，决出最终名次。”
南驹站在言灼身侧，传音道：你说有人要倒霉，我瞧着反倒春风得意呀。
言灼亦是传音，道：倒霉这种事，不正是要赶在春风得意之时吗？
南驹眉尖一挑，兴奋道：憋了什么坏水，说与哥哥听听，若是得趣，也算我一份。
言灼微微侧首，轻张了口。
南驹当即凑近了些，满脸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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