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调查组[赛博]》胡泠

19、小羽毛

　　在余明远的专业指导下，薛羽成功签署了合同。

　　薛羽解决了短暂的财务问题，心情也舒畅了一些，拉着万壹在舞池里跳起舞来。

　　薛羽扶着万壹的肩膀，在舞池里跟着旋律跳着舞，万壹不会跳舞，只会顺着薛羽的动作跟着她进退。

　　“薛羽，你好厉害啊。”

　　万壹知道薛羽获得了一份高薪工作，也听了她创作的音乐，这些对一个仿生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事。

　　“是吧，我知道我厉害。”

　　薛羽一把搂住万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张梦莉点了杯长岛冰茶，在端脑页面开始看自己idol的消息。

　　“这薛羽会的东西挺多啊。”

　　说这句话的是余明远，他并不了解薛羽，在律所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薛羽。

　　张梦莉关闭自己的端脑页面，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的男人，夜里他的胡茬已经开始长出来，看见下巴上乌青的一片，张梦莉觉得很好奇，伸手摸了一下。

　　余明远顺着她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指，张梦莉手指纤细被他握在手心里揉搓。

　　“诶，你干嘛。”

　　张梦莉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薛羽在大学时候搞过乐队，后来她母亲去世了，她就不再去社团，也不怎么交朋友了。再后来，她就剩我这么一个朋友了。”

　　张梦莉扯开话题，将对话的主题牵引会薛羽身上。

　　“那你挺好的，对她很好吧，不然她也不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络。”

　　余明远这句话倒是戳中了张梦莉的心坎，她对薛羽是好的，薛羽对她也是好的，所以她们的关系密不可分。

　　“她对我好，所以我对她好。这都是相互的。”

　　张梦莉看着余明远的眼神不太一样了，起初她觉得余明远不过是赌气玩玩的，现在看来，他倒是有几分真诚。

　　“多和我说说你的事，我得了解了解自己的女朋友。”

　　余明远举起酒杯跟张梦莉的杯子碰撞了一下，张梦莉心头一震。

　　“不要。你自己慢慢摸索去。”

　　张梦莉转过头，看着薛羽和万壹在舞池里跳舞，薛羽灵活，万壹笨拙。

　　好在万壹那张漂亮的脸，弥补了他绝大多数的缺点，他的四肢也很修长，站在薛羽旁边的时候倒也挺般配。

　　张梦莉想着，薛羽估计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爱对于薛羽来说是空白页。

　　前几年薛羽过得自闭又辛苦，现在工作了，反而好像想明白了，张梦莉只希望她不要再陷入回忆的漩涡。

　　“看什么呢？”

　　张梦莉正发呆，薛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的跟前，她眨着眼睛看着张梦莉。

　　张梦莉将自己的吸管抵到她的嘴边。

　　“这个好喝，你尝尝。”

　　薛羽也不嫌弃，直接喝了一口，清爽的酒水沁人心脾，薛羽刚才还觉得热呢，这会就清凉起来。

　　“这是什么酒？”

　　薛羽抬头看了一眼陆鑫，陆鑫翘着兰花指，正擦拭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这个，叫绿野仙踪，由朗姆酒，薄荷糖浆，柠檬水和苏打水调制而成。”

　　陆鑫今天心情也不错，薛羽的演出让整场的消费都上了一个等级，他收到的小费也多了起来。

　　有些人听说他和XOY是同事，更是高价想要个好友位。

　　陆鑫自然不会同意，他只赚自己能赚的。

　　“味道很特别，特别清爽。”

　　薛羽又抿了一口，把张梦莉酒喝了一大半。

　　“你干脆喝完算了。”张梦莉白了薛羽一眼。

　　“也对。”

　　薛羽毫不客气，一大口下去，直接喝完了，只剩了几个孤零零的冰块在酒杯里。

　　张梦莉直接锤了薛羽一拳，她力气用得不大，可自己手却锤得生疼。

　　“哇，你这个义体真的蛮结实的。”张梦莉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薛羽身上装了义体？”陆鑫的胳膊十分强壮，一看就是装了义体的人，他手臂力量巨大，义体的体积也巨大。

　　“有些地方装了。”薛羽眼神淡了淡，往桌面上瞥。

　　“是吗。”陆鑫见她表情不对，也不往下问了，有些人小时候生病就会换义体，这个过程并不算多愉快。

　　义体改造手术很发达，可是普通人体和义体的融合却是极度痛苦的，这也是很多人无法改造义体的原因。

　　薛羽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来这里就是为了寻开心，不开心的话，我们不聊。”

　　说着，陆鑫又给薛羽和张梦莉调了一杯新酒，薄荷绿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折射出清凉的光泽。

　　“这是夏夜。我的特调，希望两位美丽的小姐会喜欢。”

　　陆鑫把酒递给薛羽和张梦莉，这杯酒与之前的“绿野仙踪”味道完全不一样，并不是清爽的薄荷味，而是带着辛辣的苦涩，回味的时候伏特加特有的醇厚甘才缓缓浮现。

　　薛羽和张梦莉算是喝了个痛快，因为可以免单，她们俩把菜单上的鸡尾酒都点了个遍，到最后余明远和万壹一人扛着一个。

　　“我找了仿生人代驾，我先送张梦莉回去再送你们回去吧。”

　　余明远是开车过来的，能坐得下四个人，万壹点了点头，扛着薛羽跟他一起坐车回去了。

　　余明远很有分寸，在万壹和薛羽的监视下把张梦莉送回了她自己的公寓，然后再让仿生人开车回了薛羽的公寓。

　　回到公寓，万壹把薛羽的外套脱下，然后把她放进了浴室里，薛羽在浴室里吐了一阵，清醒过来。

　　她把头埋进洗漱池里，浴缸里放着热水，薛羽将衣服换下，整个人跑进热水里，水温刚好，不会太热，她迷迷糊糊地，在水里变得暖和起来。

　　薛羽打开了自己的端脑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信息。

　　醉意下，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薛齐年那张和未婚妻的合照是那么扎眼。

　　原来忘记一个人，是这么快。

　　三年足够让一对夫妻互相遗忘了。

　　“薛羽。”

　　万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啊？”

　　薛羽不清醒地回应着万壹。

　　“你要保持清醒哦。给你倒了一杯冰可乐，我能进来吗？”

　　万壹担心薛羽晕倒在浴缸里，于是敲了门，他拿着一听冰可乐，站在门口等着薛羽的回应。

　　“你进来吧。”

　　薛羽整个人都泡在泡泡浴里，只看得到她一个露在外头的脑袋。

　　万壹把冰可乐放在了一旁的柜台上，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红扑扑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万壹刚要走 ，薛羽伸出手，拉住了万壹的衣摆，万壹低下头看着她。

　　“万壹，你陪我聊会天吧。”

　　薛羽仰着头，看着身前的万壹，她醉了，情绪被无限放大，她不能对张梦莉说，也不能对已经离世的母亲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

　　万壹打开空气系统，将雾气排出去了许多，他可以更清晰地看见薛羽的睫毛沾着水花，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样子。

　　“我是不是不该和爸爸吵架。”薛羽将头低了下去，她睫毛颤抖着，“爸爸有了新的家庭了，我看见了，他发了社交媒体。”

　　“好像他和那个女人要结婚了。也是，爸爸还年轻，不让他结婚就太过分了。”

　　“不知道妈妈会怎么想。”

　　“他们说妈妈是因为实验室事故身亡的，可我真的不能相信，那样的沈女士，怎么可能出现意外。她那么深爱自己的事业，不可能在事业上出现那样大的意外啊。”

　　“爸爸说我太偏激了，他怎么能那样说呢……”

　　薛羽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她是脆弱的，起码在这时候是脆弱的。

　　薛羽在外人面前伪装起来的坚强在这时候破碎进了这潭水里。

　　万壹用手指滑过薛羽的脸颊，帮她擦去了泪水，可是泪水和雾气融合在一起了。

　　“别哭，小羽毛。”

　　万壹的声音很温和，平静，让薛羽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她猛地抬头，看着万壹。

　　“你叫我什么？”

　　她反应太剧烈了，导致万壹也睁大眼睛看着她，薛羽站起身子，几乎是没有一点避讳，直接站在了万壹面前。

　　万壹的cpu猛烈转动，再快的计算器也算不清楚他现在的情绪。

　　“你……你……小羽毛……你的先……”

　　万壹结结巴巴地用浴巾将薛羽裹起来，他是个仿生人却也知道男女有别。

　　“你叫我什么？”

　　薛羽的重点却在这句称谓上，她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有很多外号，比如小羽，比如鳕鱼。

　　但只有一个人叫她小羽毛。

　　“不可能，你怎么会叫我小羽毛呢？”

　　薛羽裹着浴巾，看着万壹，她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沈念秋。

　　“我不知道……我的程序里……写着小羽毛。”

　　万壹的太阳穴亮起闪烁的黄光，他的处理器开始疯狂运算，可是这些就像是基础逻辑，印在他的处理器中。

　　“你认识我妈妈？你认识她？”

　　薛羽抓住万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万壹，万壹的身体很结实，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吃痛了。

　　薛羽近乎是疯狂了一般，抓着万壹不停地摇晃。

　　万壹开始觉得头晕，他只能抓住薛羽的肩膀，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