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97、无限相思聚京城（５）

　　他想起了张彩凤，相识这个女子只有大半天加一夜的工夫，不知怎地却像是认识了她一辈子。她真诚，她心地善良，她任性，她刁蛮，她不装，她才华横溢，她文武双全，这是古郎结识她大半天的感受。她要是长成张彩云的模样就完美了，哎，世上哪有完美之人？
　　张彩凤现在在哪？人家张彩云都知道为了争夺家产而来钓我这条“大鱼”，她却傻乎乎的……该不是又去结拜别人了吧？我去，如果她又与别的男子结拜兄弟……等我出去了我饶不了她。
　　你个张彩凤，这么快就忘了我古郎了！
　　这工夫应该到了子时，我二人就是有心灵感应她也不会来了，我古郎有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深更半夜来探监啊？她该不会被张老爷五花大绑困在闺房里吧？如果这样，怎么也得等我出去才能解救她啊。
　　古郎正想入非非，忽听牢房门口有人在开锁。哎，这时候来人该不是趁我的困劲上来逼我答应婚事吧，这事儿只有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能干得出来。
　　“兄长，兄长。”
　　古郎一咕噜爬了起来，是张彩凤的声音，我靠，她真的敢来？
　　“在这。”
　　他借着外面的亮光看见张彩凤穿着狱卒的衣服迈进门里，那张小脸脏兮兮的一块黑一块白。
　　“快跟我走。”张彩凤拉起古郎的手就往外拽他。
　　“等等。你这是劫狱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知道还干？劫中央监狱，你有几个脑袋？”
　　“你就别管我有几个脑袋，反正你的脑袋已经快没了。”
　　“为什么？”
　　张彩凤手里晃动着一卷圣旨，“还为什么？这是陛下手谕，如果你还不知悔过，只有一死了之。抗旨是死，越狱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一搏，只要我俩心齐就有活的机会，拿去看看吧。”
　　“不看，反正都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我问你，你有免死金牌吗？”古郎狠狠地盯住张彩凤的眼睛。
　　“没有。”
　　“张彩云都有免死金牌，你怎么没有？”
　　“我怎么知道？”
　　“你……”古郎指着张彩凤的鼻子，“太傻。”
　　“我就这么傻了，你走不？”
　　古郎有点气愤，张彩云算个啥，张老爷都能给她弄个免死金牌，可张彩凤好歹是你张老爷的亲生骨肉……你等着，等我古郎出去了有你好果子吃。
　　“张彩凤，就算我们能逃出去，我们能去哪？”
　　“浪迹天涯。只要你在，我张彩凤就跟着你到天涯海角。”
　　古郎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张彩凤，没想到你对我能这样两肋插刀。你仗义，我也绝不会无情，愿意嫁给我吗？”
　　“没想过。”
　　“没想过？人家张彩云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没想过？傻透腔了。”
　　“你不是嫌我丑吗？”
　　“嗯？”
　　古郎怔了一下，准是那张老爷告诉她的。
　　“我是……我是嫌你丑了点，不过那也不能全怨我啊！你看看你这模样，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的真容，还怨我嫌你丑吗？你见过谁家姑娘像你这样？”
　　“好吧，我答应你等我们逃出去，我一定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天仙。”
　　古郎伸出大拇指，“这才对，姑娘就要有个姑娘样，别总整的不男不女的。”
　　“那我们走吧兄长。”
　　“不能再叫兄长了。”
　　“那叫什么呀？”
　　“叫夫君。”
　　“啊？我们还没拜堂就叫……，我叫不出口。”
　　“现在就拜，拜完堂你就是我的娘子，从此以后谁敢对你有半分不敬，别怪我的飞龙没长眼睛。”
　　张彩凤眼里闪着泪花，“兄长，我不想因为我对你仗义你才不得已而娶我，我要的是心甘情愿娶我的男人。”
　　“张彩凤，我已经想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在我脑海中每时每刻出现的都是你的影子。你的容貌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你吸引我的地方也应该是我吸引你的地方。我们两个趣味相投，彼此都愿为对方舍掉生命。如果我们错过彼此，相信今生再无相伴之人。”
　　“夫君……”
　　张彩凤已泪流满面，她毫不犹豫地扑进古郎的怀抱。
　　“娘子。”
　　古郎也模糊了双眼。
　　“娘子，夫君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接受。”
　　“说吧夫君。”
　　“古郎不想背叛朝廷，古郎想为大汉建功立业，扫平匈奴。”
　　“夫君我支持你，臣妾更不想成为反叛。”
　　“那好，那我们要求面圣。来人，我要面圣。”
　　古郎的声音响彻中央监狱。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跑来，监狱里一片寂静。
　　两人不觉相视疑惑。
　　张彩凤也学着古郎的样子大喊道，“有管事的没？我们要上殿面君。”
　　短暂寂静后传来个别牢房中的声音，“深更半夜的睡魔怔了咋地？要面圣快点去，别打扰别人睡觉。”
　　古郎一听有些清醒过来，是啊，深更半夜哪会有人理会面圣的叫喊，这行为不是魔怔是什么？
　　“娘子，我们走，看能不能出去？”
　　“能出去。”
　　“你怎么知道？”
　　“我大明大放走进来根本没人管我。”
　　“我去，这中央监狱的延尉卿官当到头了，既然没人管，那我们就出去，去宣室殿等陛下早朝。”
　　古郎带着张彩凤一路奔到宣室殿，说来也怪，从牢房至宣室殿居然一路畅通无阻，今天是什么日子？该不是我古郎的末日吧？为什么老天这么开眼？
　　太监过来向古郎示意说，“将军您可来了，陛下一直在大殿等您，快快随奴才进殿吧。”
　　“？”古郎真有些不知所措，“公公，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将军，您亏得来这里了，不然陛下怎么知道您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进去就知道了，请吧。”
　　古郎、张彩凤进殿向宣帝叩礼，宣帝满面笑容道，“古郎将军，朕没有看走眼，你值得朕在这儿等你到凌晨。”
　　“陛下，臣一头雾水？”
　　“哈哈，朕的征西将军靠得住，没有因为受了一点委屈就反叛，就翻脸不认人，好样的。朕上次赐婚于你好像不是太满意，没关系，这次包你满意，朕不但要重新给你赐婚还要奖励你田宅。”
　　“陛下，不用重新赐婚，臣就将就一下吧。”
　　“哦？那怎么行？婚姻大事不能将就，如果能将就爱卿你就没必要进到大狱里面去了。”
　　“陛下，臣已经……”
　　古郎左右巡视忽然不见了张彩凤，糟糕，陛下要重新给我赐婚，该不是刺激了张彩凤，难道她跑了不成？
　　“陛下……”
　　古郎刚要与宣帝说个明白，忽见张彩云身着华服仪态万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神情含情脉脉又娇羞无比。古郎一激灵，圣上这是要干吗？难道还要我抗旨一次吗？
　　“陛下，臣爱的是张彩凤不是张彩云，如果陛下非要臣娶张彩云，臣只有再次用一死来抗争。”
　　宣帝严肃说道，“爱卿，抗拒娶张彩凤的是你，你说你没看上她，言外之意你还不是嫌人家丑？现在说爱张彩凤的又是你，难道张彩凤变了模样？”
　　“陛下，臣知道错了，嫌张彩凤丑是臣以貌取人。臣说爱张彩凤，是臣对张彩凤有了认知上的升华，臣对张彩凤的需求已不是表面现象，张彩凤已住进臣的心里。张彩云貌若天仙却只是张画皮，臣享受不了，臣这一生只娶张彩凤，请陛下定夺。”
　　“爱卿，你比朕要勇敢，要幸运，朕真的很羡慕你。”
　　宣帝喃喃说出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
　　“啊？”古郎一脸不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密码。
　　宣帝回过神儿来，“张彩凤，古郎将军接了圣旨吗？”
　　“张彩云”一下跪在宣帝面前，“陛下圣明，我夫君已接旨，只是他在狱里太紧张没来得及细看内容，到了这里还大放厥词，请陛下赐罪。”
　　“张彩凤，你把圣旨读给你夫君吧。”
　　“唯。”
　　“张彩云”转身把手伸向古郎，“夫君，圣旨。”
　　古郎这下可真的蒙了，他张着嘴，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彩云”，宛如初次遇到“张彩云”。心情彭拜的他如海水涨潮，波涛汹涌
　　张彩云就是张彩凤！张彩凤就是张彩云！我的天哪……
　　“夫君……”
　　“啊？”
　　张彩凤凑近古郎耳边温柔呢喃，“把圣旨拿来。”
　　古郎机械地掏出圣旨，双目还是未离开张彩凤那双多情的眼睛。
　　张彩凤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央武库弓弩制造工场技术总监制张有之女张彩凤，端庄敏慧，贤良淑德，温婉娴静，气质出众，特赐婚于征西将军古郎，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夫君快快谢主隆恩。”
　　“啊？”
　　“跪下，谢主隆恩！”
　　古郎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谢主隆恩……陛下，您为何要这样戏弄古郎？让古郎这几日在针毡上滚来滚去，不得安宁。”
　　“爱卿，为人臣子，先以忠孝为首，而敢直忤于君父哉。朕平时对你关心不够，让你这般年龄还孤身一人。你是个人才，朕爱惜你才把张彩凤赐予你。你可知道张彩凤她在京城的地位？她可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如果朕对你二人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乱点鸳鸯谱。”
　　宣帝的话让古郎深感不安，“陛下，臣无知，臣知错。”
　　“你错在哪？”
　　“陛下对臣了如指掌，可臣对陛下缺乏信任。”
　　“这句话对得起朕在这里等你一夜，你以为朕的中央监狱那么玩忽职守吗？你说喊就喊，说叫就叫，说出就出，说进就进。朕的皇宫，朕的大殿都那么好出入吗？别说朕的这些中央集权机构，就是老张家的大宅也不允许你这样胡作非为，懂了么我的征西将军。你要感谢张彩凤与朕的配合，才成全了你二人的姻缘。爱卿，你比朕幸运多了，你要感天谢地吧。好了，你二人退去歇息，朕要早朝了。”
　　古郎羞愧难当，发誓要为大汉鞠躬尽瘁。
　　张家大宅果然不同凡响，建筑风格奇特威严，连围墙的墙头上都朝天竖起一根儿根儿的竹箭。
　　傅介子带领刘昊、兰琪以及商全月一家人齐聚张家大宅来替古郎送上彩礼，光装彩礼的马车就排成一条长龙，那气势仅次于圣上出行。京城沸腾了，张老爷的债主有人接盘了，张老爷终于熬出了头，张老爷的相好也开始走红运了。
　　张老爷正襟危坐在堂屋，他的两边坐着张彩凤的九位兄长，堪称张家“九虎”，这阵势让傅侯爷和商全月都细汗湿襟。今天的张老爷和前几日可不一样，前几日是因为女儿被这小子坏了名声而让古郎认账。今天这小子让他跑他都不会跑出张老爷的手掌心，我还与你绕什么弯子？
　　张老爷眼珠子在眼眶子里乱转，心想这次我得难为难为你，做我张有的乘龙快婿是需要门槛的，别看张老爷文化程度不高，但脑子极其灵活。
　　“古郎将军，一加一等于几啊？”
　　古郎身后的“高参”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答。
　　一加一等于几？古郎沉思，虽说张彩凤已经入怀，可我也不能让岳父老泰山和张彩凤的九位兄长小瞧了我古郎，我需要他们对我这个征西将军另眼看待才行。
　　古郎也不含糊，老泰山既然问我一加一等于几，那肯定不是二了。那是几哪？不能太高深，那样显得卖弄，古郎灵机一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片寂静，室内仿佛能听到初秋的蚊子飞声。忽然，堂屋里爆出众男子的豪迈大笑声，那声音足以掀翻房顶，飞出张家大宅……
　　张家大宅，欢天喜地，酒香菜香俱全，唯有张老爷一人悄然收拾好行装，一家丁担起行装跟在张老爷身后准备离去。
　　“你这是干啥？”酒桌上不见了张老爷，张彩凤寻他而来。
　　张有张老爷哽咽道，“债主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找到你喜欢的如意郎君，你就是这大宅子的主人。我张有也该与我那相好的团聚了，我去相好的那落户去了。”
　　张彩凤泪洒衣襟，“你让她来张家大宅不就行了。”
　　“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我张家的这些破烂儿。”
　　“你以为我张彩凤稀罕你家的这些破烂儿吗？我更不稀罕，等我与古郎完婚后，我们一同奔赴战场，开疆拓土，杀敌报国，收复西域。”
　　张老爷抽泣起来，“凤儿，我的孩儿，父亲就知道你最懂事。”
　　“父亲，我不是你的债主，我是你的小棉袄。”
　　父女拥抱，喜极而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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