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克的海拉鲁探险【塞尔达传说/林克】》徐空

32、2.31—35只林克

　　31.
　　力巴尔是一个什么样的利特？
　　路过力巴尔广场的时候，林克突然站住了脚，他远望着广场上的纹印，瞪大眼睛呆滞了很久很久。好一会儿，林克才从回忆里找回了思绪，他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飞扬起来的鬓发差点打到我的脸，我稍微远离了他一步，目光盯着他脸上怅然若失的一抹色彩。
　　再抬起头时，林克怔然的神色尽数消失，连眼神都和刚踏入这里时不一样了：不再是空茫与好奇，沉淀下来的思绪让他的眼睛里闪耀着锋芒和决心。
　　看着林克被风吹起来的金发，我没忍住，问了一个听上去很无厘头的问题：“林克，他是什么样的？”
　　“…自由的。”
　　林克这么说，他瞥过头再去看力巴尔广场，他的表情平静，眸子是澄澈的蓝，在天空的轻吻下反射出细细碎碎的光彩，活人的眼睛里总有一层水膜，阳光掉进里面，就会像破碎的玻璃那样勾勒出斑斓的颜色。
　　我扭过了头，和林克一起感受这阵突然在广场上吹起的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寻找特巴的行动被我们提上日程，我们先是如村长所说，去拜访了特巴的妻子莎琪，沿着利特族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又恰巧看见了同特巴一起讨伐梅徳，却又受伤返回的哈茨。
　　据莎琪所说，特巴是去了飞行训练场，置办他所需要的兵器。由于风神兽的影响，即使特巴是利特族战士，也得压下满腔愤懑，步行前往。
　　他肯定走得不顺心。
　　我扭过头不去看和莎琪攀谈的林克，直勾勾盯着窗外，这个角度看不到飞行训练场，可是还是能看见前往飞行训练场之前的雪原。
　　林克即使穿着羽绒服也被冻红了脸，而我早早就在林克担忧的注视里换上了一套不大合身的羽绒服，不合身的尺码让林克又多看了我几眼，而我则是摆摆手，示意他好好听人家讲话。
　　路上，我和林克见缝插针地向利特族人们了解特巴和力巴尔，前者是因为必要，后者是因为重要——对林克很重要。
　　我悄悄去看林克的侧脸。
　　每捡起一点回忆，林克就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点仿佛属于另一个人的色彩，一百年前的他和如今的他逐渐割裂开来，又在斩不断的羁绊里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形状。
　　最后，林克会是这个我所熟悉的野人林克，还是会在大家贡献的回忆下摇身一变，变回那个一百年前的林克呢？

　　32.
　　特巴的妻子一提起特巴就有很多可说的，他好像对特巴的不靠谱多有怨愁，可却又真心实意地在乎特巴。她告诉我们，力巴尔是利特传说中的战士，同时也是利特男人们的崇拜对象，因此特巴也同样仰慕着力巴尔。特巴总是对儿子丘栗说什么“要成为像力巴尔大人一样的战士”，但莎琪实际上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当战士。
　　我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林克圆滚滚的眼睛瞧着我，他看了看我，又低头去看自己被羽绒服裹起来的小肚子，又抬头看我。
　　我冲他摆摆手，明白了他的意思，凑近他小声说：“这不一样。”
　　你和丘栗不一样，我和莎琪也不一样。
　　“但…”莎琪没有注意到我和林克暗中的拉扯，她已经陷入了漫长的回忆，红晕一点点攀上她的脸颊，莎琪的声音温和下来：“正因为这样，我才被他所吸引。”
　　哦，夫妻感情挺好的嘛！
　　我挑起眉，要是林克有一天执意抛下我去一个人打盖侬，我一定会忘记昔日情谊，把他和灾厄盖侬一块，连着海拉鲁城堡一起炸上天。
　　顺着利特村悬空蜿蜒而下的阶梯，我和林克顺路去拜访了哈茨。
　　“村长说，哈茨和特巴一起去讨伐瓦·梅徳，但却受伤而归。”我和林克一前一后：“我们还是去找下他看看有什么额外的情报吧，了解下特巴的为人之类的…万一最后还得说服他，这些信息应该派得上用场。”
　　林克点点头。
　　虽然哈茨对我们的态度算不上亲热，但对于我们想知道的信息，他也没有藏私，全部告诉了我们。
　　哈茨和特巴确实很亲近，因为他亲口承认，他们是死党一般的关系，我也觉得他没必要在这方面向我们说谎。
　　哈茨评价，特巴其人虽然莽撞易怒，却很会照顾伙伴。
　　在谈到自己所受的伤时，哈茨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可恶、怎么这样、真不甘心”还掺杂着愧疚和失落的复杂表情，以林克的处世水平，自然是没有办法完全参透他的心事，他根本不明白人家其实不是很想提起自己和梅徳作战的经历，还想说点什么的林克刚刚张开嘴，我就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海拉鲁第一幼稚园园草猝不及防被我禁言，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被我连拖带哄地劝走了。

　　33.
　　“总而言之，特巴大概是在心里想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使命在召唤啊之类的就冲上去了。”
　　我把手里的苹果梗一丢，被苹果梗挠着手背的林克松了一口气，不太自在地把盯着苹果梗的视线移开，抬头对着我猛点头，嘴里还嗯嗯嗯地赞同我。
　　据说特巴离开村子之前还喊着要去痛打神兽…光靠他一个人恐怕只能被瓦·梅徳痛打，而且就算他痛打瓦·梅徳也没啥用处，神兽不被收服的话，灾厄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问到这里，你大概也能够明白特巴是什么样的利特了吧？”我笑起来，心情大好。
　　林克的头点着点着就又垂了下去，他看着自己刚刚被我用苹果梗戳来戳去的手背，试探地伸出手挠了两下，挠了两下，最后干脆把手套扯掉，龇牙咧嘴地抓啊抓，看上去真的很痒。
　　至此，特巴的其人在我的心里有了大致形状，我突然开始理解莎琪为什么会说“正因如此我才会被他吸引”这样的话。
　　特巴真的是一位有点可爱的利特。
　　“…我大概能明白莎琪的话了。”我站起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克的发旋，他的脑袋随着动作晃来晃去，调皮的碎发压不住，在阳光下一跳一跳。
　　听到我的话，林克抓痒的动作一顿，他在原地陷入了沉默，大概是思考莎琪说过什么。
　　“…莎琪说因为这样她才会嫁给特巴。”考虑到林克那清奇的脑回路、白纸一样的情感历史、令人着急的情商以及偶尔不靠谱的智商，我篡改了莎琪的原话，将其曲解为林克更容易听明白的大白话。
　　这下他听明白了，林克“啊”地喊了一声，又“蹭”一下跳起来，衣角划出惊人的破空声，脑袋毫不意外地磕到了我的下巴。
　　我躲闪不及，整个人差点都被林克创飞，连滚带爬跑到另一边，唯一值得庆祝的事是我没咬到舌头，而另一边的林克已经被砸得头晕眼花，抱着头开始原地哀嚎了。

　　34.
　　经过一些不足为道的小波折，我们来到了飞行训练场，找到了特巴。
　　“切，对族长这烂好人的性格也是服了，反正他只会说一些趁着还没被瓦梅德打伤之前赶快把他带回去之类的话吧。但很可惜，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好歹也是一名利特战士，它打伤了我的同伴…我不能就这样厚着脸皮回去。”
　　和特巴的交流不是很顺利，对于我和林克，这位骄傲的利特族战士表现得兴致缺缺。特别是在我们提到村长赋予的任务之后，特巴虽然还对我们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警惕，但一直紧绷着的气氛不免变得有些尴尬。
　　这氛围，还不如一直紧绷呢。
　　林克苦着脸看向我，我则是板着脸回望他，特巴坐在小木屋的边缘擦拭着弓，而我和林克就在他的身后挤着眼睛，用肢体语言和表情神态讲小话，自以为偷偷摸摸，实则是光明正大。
　　“不过，有一个办法能让我回去。”
　　特巴在擦拭武器的间隙里不动声色地观察我们，过不了多久他就对我们两个之间旁若无人的幼稚氛围感到无语，开口给了我们台阶——也准备让我们知难而退吧。
　　“是什么？”
　　林克平静地放下张牙舞爪的手，又移开放在我脸上的视线。他沉静下来，周身突然改变的气场让特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林克平常都是一副天真又呆滞的模样，偶尔当个灵动的好奇宝宝，战斗以外少有板起脸来正色的时候，不过当他正经起来时，浑身上下都会写满光辉闪耀的“我很靠谱”。
　　林克神情不变，明明这家伙要比特巴矮上很多，但只要长了眼睛，都能感受到他那被掩藏在躯壳下的锋芒。
　　“击落瓦梅德。”
　　特巴果断说。

　　35.
　　如果是林克，大概什么都能办到。
　　飞行训练场里，上升的风场掀起猛烈的气流，强烈的风把我的兜帽刮得乱飞，展开头顶的布都能被吹上天，我按住差点一飞冲天的海利亚兜帽，艰巨地把兜帽塞回了希卡之石。
　　将利特族的防雪羽饰卡在自己的头发上，我再一次探头，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我在飞行训练场的边缘探出脑袋，头发被吹得倒竖。
　　“噗。”
　　特巴短促地笑了一声。
　　“虽然只是要在三分钟内击毁五个靶子，但是对于不会飞的海利亚人来说，这场试炼还是有些困难的。做不到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对抗瓦·梅徳可不是儿戏。”
　　“我和他可不是一个水平，你要是因为看我的模样滑稽而轻视了他，那可是大错特错。”我连头都没扭，淡淡回答：“不是我要去和神兽对垒，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你也说了，只是要在三分钟之内击毁五个靶子而已。”
　　“你们…”
　　特巴还想要说什么，可一跃而下的林克却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他扯着被风灌满的滑翔帆，拉弓的那一刹那，周身的时间被扭曲，几乎是瞬间他就射出了两发箭，两个靶子的破碎在我们看来只是一瞬而已。
　　特巴大惊：“这是…！”
　　“你也是战士，还是个利特，当然看得出来。”我淡淡一笑，拼命掩饰自己的嘚瑟。
　　林克拉弓的时候，眼里就只有他的目标，那种别无他物的专注能让他身边的时间都放缓流逝。利特一族善使弓，力巴尔尤精于此道，我相信特巴也是，他在弓上的造诣绝对能让他看出林克的实力——这也许和“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有共通之处。
　　我相信，一位优秀的利特战士，能从林克拉弓出箭间看出来的东西当然要比普通人，甚至是比一般的战士都更多。
　　我与特巴静默无言，他的目光追寻着箭的尾迹，眼里爆发出了我看不真切的光彩，而我则是将目光投向那再次搭箭，抬手间绷紧弓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