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洛可夏

41、火烧粮仓

　　金军攻势稍缓，梁红玉心头却燃起熊熊烈焰。

　　她找到吴玠，语气坚决：“金军虽败，但仍未有退兵之意，我今夜便出发，去烧了他们的粮草！”说着便拿出那张羊皮地图。

　　吴玠初闻震惊，转念一想，她是暮云潇的朋友，而暮云潇此人，即便是皇帝都对他忌惮几分，像金人粮仓这样机密的军情自然也可以弄到手，于是对她言道：“若能烧掉粮仓，金人便无心再战，自会退兵，只不过此去甚是危险，望梁将军务必当心。”

　　梁红玉颔首点头，便转身出了营帐，背影坚定而决绝。

　　吴玠望着她的背影，内心感叹：若是大宋男儿都如她这般，又何愁不能赶走金人，收复失地。

　　夜幕降临，金军酣睡之时，梁红玉清点了一下人数，对梁家军言道：“今夜此行，是要前去烧掉金人的粮仓，此去异常凶险，恐有性命之忧，愿意留下的留在这里，愿意走的今夜随我一同前去。”

　　“我等愿誓死追随梁将军。”五千名将士齐声喊道，喊声惊飞了树上的雀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了更加黑暗的夜幕。

　　梁红玉下令将马蹄上都裹了布条，率领五千名将士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朝着乌鸣山的方向进发。

　　乌鸣山，金军囤积粮草之地，易守难攻。

　　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寒风呼啸，冷冽如刀。

　　士兵们裹紧衣甲，紧随梁红玉的步伐，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行至一处山坳，梁红玉示意队伍停下休整。

　　士兵们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呼出的白气在月色下形成一道浓雾。

　　还未来得及歇息，却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间深夜的宁静。

　　梁红玉警觉地站起身，示意众人隐蔽。

　　只见一队金兵押送着粮草缓缓而来，约莫有一千多人。

　　“真乃天助我也！”梁红玉低声吩咐道：“解决掉这五百人，速战速决，换上他们的衣服！”

　　五千人冲了出去，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功夫，五百金兵便尽数被歼灭。

　　梁红玉命五百名将士换上金人的衣甲，又将自己的衣甲藏匿于山坳之中。

　　“出发，去乌鸣山！”

　　梁红玉翻身上马，率军朝着乌鸣山的方向继续前进。

　　山路崎岖，朔风呼啸，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

　　远远望去，乌鸣山上灯火如星，那是金军营地的灯火。

　　梁红玉身披金兵将领的玄色软甲，伏于山头，指尖摩挲着腰间火折，对身边的秋凤吩咐道：

　　“秋凤，你去勘察地形，摸清金兵的数量和防御部署。”

　　不多时，秋凤便带来了情报。

　　“粮仓周围有重兵把守，约莫五百人。其他地方的守卫相对薄弱。”

　　梁红玉闻言，将作战计划告诉众人，锦绣率领其余士兵埋伏在山头后，自己和秋凤则带着扮做金兵的五百人，进入粮仓。

　　靠近关卡时，一名金兵拦住队伍，用女真语问道：“口令！”

　　梁红玉心脏猛地一跳，怎么还有口令?

　　她当即立断：“杀！”

　　还未等金军守卫反应过来，梁红玉便上前捂住那个金兵的嘴巴，挥舞着短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抹，那人脖颈处立即血流如注，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已断了气。

　　解决掉几名守卫之后，她又将藏匿于粮车之下的弓弩拿出，长弓搭箭，射死了看台上的几名金兵。

　　在夜色的掩盖下，五百人分别埋伏于金军营帐之外，给各个营帐都点了火，火势蔓延开来，借着风势越来越大，金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兵器，冲出帐外。

　　这时，埋伏在山头后面的锦绣看到金营起火，一声令下，立即率众将士杀入金营。

　　梁家军同猛虎下山般冲入金营，与金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梁红玉身先士卒，手中的长剑翻飞如龙，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她犹如一尊杀神，剑锋所到之处，金兵一个个倒下。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粮仓内的金兵便被尽数歼灭。

　　梁红玉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火！”

　　随着她一声令下，士兵们将火把扔向粮草。

　　顷刻间，熊熊烈火拔地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炽热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梁红玉望着这冲天火光，嘴角浮出一抹得胜的笑容，“撤！”

　　她率领着士兵们迅速撤离乌鸣山，准备返回仙人关与吴玠会合。

　　当他们行至一处山谷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支金军队伍，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是金人的援兵！”锦绣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梁红玉定睛一看，只见金兵人数众多，约莫两万人！

　　他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弯刀，许是看到了乌鸣山的漫天火光，便知粮仓出了事，便率众朝这边策马赶来。

　　梁红玉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拼死一战。

　　她一声怒吼，率先冲向金兵。

　　梁家军紧随其后，冲入金军队伍。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山。

　　梁红玉身陷重围，依旧奋力厮杀。

　　她手中的长剑已经卷刃，身上也多处受伤，众将士也都已血光满面，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划破空气，朝着梁红玉的后背射去。

　　秋凤一声惊呼：“姑娘小心！”但由于距离太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箭越来越近……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利箭被一柄长剑劈成两半，掉落在地。

　　梁红玉愣住了，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那人身材高大，面若冠玉，眉目英挺，他手持长剑，身穿玄色战甲，身披黑色战袍，风姿卓然地立于她身后，对她道：“你没事吧？”。

　　“韩……韩世忠？”梁红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惊喜、激动、委屈，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韩世忠对着梁红玉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立刻转身冲入敌阵，高声喊道：“将士们，杀啊！一个不留！”

　　梁红玉看着韩世忠在人群中厮杀的背影，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注意到韩世忠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他眼中的光芒，似乎意味深长……

　　夜幕低垂，星光黯淡。

　　两万金兵，在韩世忠的率领下，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击溃。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梁红玉站在山坡上，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红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赶往仙人关吧。”韩世忠策马来到梁红玉身旁，沉声说道。

　　“你怎知我欲赶往仙人关，还有，你怎会在此处出现?”梁红玉翻身上马，与韩世忠并肩而行，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道来。

　　“我于楚州之时，就探听到你用一张羊皮地图逼宫请战，还有你与吴玠将军在仙人关大战完颜宗弼的事迹，于是领兵赶往仙人关，吴将军说你去了乌鸣山，这才急着赶来，还好赶上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替我收尸吗？”梁红玉闻言甚是感动，但她还是犟嘴道。她又记起那日两人身中催情香之时，她都那样乞求她了，但他最后还是未有丝毫迷乱，还让府中的丫鬟将她送出韩府。

　　他对她到底还有没有情意，若说他有，竟会在身中催情香时仍然对她冷血理智，若说没有，他又怎会奔袭千里，冒险前来救她。不论他怎样想，她似乎未有资格再去面对他，她曾是皇帝的妃子，且不论他会不会嫌弃她，即便他不嫌弃，赵构又怎会放过韩世忠，他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嫔妃再另嫁他人为妇。

　　无论从哪方面想，她都应该与他保持距离。

　　想到此，她猛抽马鞭，策马向前行去。

　　韩世忠策马追上她，问道：“怎么了，红玉，你现在已不是宣妃了，还这般避讳是何原因？”

　　“到仙人关再说，现在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梁红玉说着又将马鞭扬起。

　　韩世忠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先随她去仙人关。

　　仙人关，巍峨耸立，易守难攻。

　　然而，此刻的仙人关，却被金兵围困的水泄不通。

　　完颜宗弼见久攻不下，便决定将宋军困死在仙人关。他命人在城楼外挖出几十米的壕沟，沟内密布削尖的木桩，以防宋军出城。

　　此时的仙人关外如同地狱入口，令人望而生畏。

　　城内宋军被困多日，粮草断绝，士气低落，宛如笼中困兽。

　　梁红玉和韩世忠在关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中安营扎寨。

　　山谷中，树木茂密，遮天蔽日，寒风呼啸，如泣如诉。

　　士兵们席地而坐，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姑娘，我们该如何是好？”锦绣一脸焦急地问道。

　　夜色渐深，寒意更浓。

　　梁红玉眉头紧锁，目光凝重。

　　她明白，强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必须另想他法。

　　梁红玉走近韩世忠，道：“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关内，先与吴将军会合，商讨一下御敌之策。”言罢披上黑色的斗篷，正欲离开。

　　韩世忠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担忧道：“此去危险，还是我去吧。”

　　“你与吴将军也不相识，他会信任你吗？还是我去吧。”

　　韩世忠虽有顾忌，却知她所言非虚，于是便松开了手，嘱咐她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梁红玉颔首，便转身走向浓浓的夜色。

　　她凭借着过人的身手，避开金兵的巡逻，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夜色中。

　　金营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梁红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前行。

　　行至深壕处，她飞身越过，抛出随身携带的攀岩钩索，向城墙处抛去。绳子末端的利爪已勾住城墙，她向下拽了拽，便抓住绳索，动作敏捷利落地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见是梁红玉来了，悲喜交加，正欲上前问候，却被梁红玉率先打断道：“带我去见吴将军。”

　　吴玠正看着几案上一碗野菜汤，无甚胃口，数日以来，他们一直吃糠咽菜，再这么下去，不等金人攻来，将士们恐怕会被饿死在这里。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道黑影，他抬眼一看，一个黑一人正立于眼前。

　　黑衣人取下斗篷，斗篷下面，一张桃花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明艳。

　　看到梁红玉平安归来，吴玠激动的说：“梁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梁红玉将关外的情况告诉了吴玠，两人商议良久，最终定下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里应外合，突袭金营。

　　“梁将军，金人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吴玠提醒道。

　　梁红玉颔首道：“放心吧，我已有了对策。”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吴玠，“这是……”

　　“报——”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将军，金人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梁红玉登上残破的城楼，冷冽的寒风如刀般刮过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她眼中的坚定。

　　下方，密密麻麻的金兵如同嗜血的蚂蚁，将仙人关围得水泄不通。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声音传遍整个战场：“金兵听着！你们的粮草已经被我烧的一干二净！没有粮草，我看你们还拿什么攻城！”

　　金兵阵营中一阵骚动，许多人面面相觑，完颜宗弼的脸色铁青，他策马来到阵前，厉声喝道：“妖女，休要妖言惑众！我乌鸣山粮仓固若金汤，岂是尔等可以轻易得手的？”

　　梁红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高高举起，任由寒风将其吹得猎猎作响。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说着，她手臂一挥，将羊皮地图奋力抛向城外。

　　地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两军阵前。

　　完颜宗弼身旁的一名将领见状，立刻纵马而出，将地图捡起，呈给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接过地图，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乌鸣山的地形地貌，甚至连粮仓的分布都一清二楚！

　　他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这怎么可能？”完颜宗弼的声音颤抖，手中的地图也微微发抖。

　　她怎么会知道乌鸣山粮仓的位置？

　　难道金营中出了内奸？

　　完颜宗弼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城楼上的梁红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传令下去，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仙人关！我要将这个妖女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急匆匆地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完颜宗弼听完，脸色再次剧变，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