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开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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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看出黎煦不对劲的是李嫂。她盯着在厨房切菜的人，悄悄退到收银台，用力一拍老李的肩膀：“你去问了没有？”
“问啥？”
“你这个人……！”李嫂再次拍向老李的肩膀，这下力度更大了些，“让你问问黎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我觉得这小子没啥事啊……”老李摸着被打的位置，偷偷往厨房里瞧了一眼，“这不挺正常的吗？平时也是这么干的啊。”
听到这话，李嫂迟疑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就被进门的声音打断。她脸上挂起笑容，手里拿着菜单，朝客人走去。
“请问要吃点什么？”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侯弘毅客气朝李嫂笑了笑，“请问，黎煦在吗？”
站在天围家园门口，侯弘毅再次询问：“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我一会儿还要去店里，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他带着侯弘毅来到天围家园里的长椅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万念真家的阳台。
顺着对方的视线，侯弘毅也抬起头，沉默几秒后，他开口：“那是她的家吗？”
黎煦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手指快速敲击，把手机递到对方面前——「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本不想跟侯弘毅有过多的接触，但万念真的消失令他不安。他想，或许侯弘毅能知道一些自己打听不到的消息。
“我想问问，你最近有见到真真吗？”
「没有。你有她的消息吗？」
“我也是因为联系不到她，才想来问问你。我想，你们现在是邻居，应该能知道对方是否在家。”
话音刚落，侯弘毅就想到聚会那天，万念真坐上黎煦车后座的模样。那一秒，他甚至感觉有些失落。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是对方信任的人，此时此刻却没有被选择。又或许，是因为终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离开了自己的生活。
有一瞬间，他想追问两人的关系。但忍住了。
「你能查一查吗？」
“她现在跟刘盼闹翻了，身边没有朋友。家人也不在身边……”
这句话敲醒了黎煦。他站起身，看着侯弘毅——「她姑姑住在新开发区，我现在就去问一问。」
“我跟你一起！”
黎煦停下脚步，看着侯弘毅摇了摇头。
侯弘毅不解，心里莫名燃起了愤怒。在他眼里，黎煦还没资格阻碍自己去寻找万念真。
「过年前，她曾经说过父母要回来了，以后就不会离开。之后我再联系她就没人回应了。你门路多，可以去查一查这一方面的。」
愤怒烟消云散，侯弘毅点点头，快速朝门口的停车位走去。
而黎煦则骑上电动车，前往城西新开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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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王德正拿着锅铲走了出来：“你最近怎么老是打坏东西？身体还是不舒服吗？吃的药不管用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万秀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看向丈夫，“这段时间总是心慌。”
“要不明早我陪你再去检查一下吧。”
万秀点了点头，蹲下身开始收拾碎片，忽然眼前一黑，一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扶着沙发，缓慢起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接到父亲电话，王文柏就匆匆往家里赶。电梯门正要关闭时，一个身影快速朝他跑来。他下意识按下了开门按键，电梯门再次打开。
对方朝自己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王文柏也点头微笑，眼睛却注意到了对方耳朵上的助听器。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直到各自站在同一扇门前时，才再一次看向对方。黎煦连忙拿出手机，把早就已经打好的自我介绍递到王文柏面前。
“真真姐怎么了吗？”王文柏开口问道，随后又觉得在门口说不像话，便拿出钥匙开门，“进来说吧。”
客厅里的万秀还躺在沙发上，模模糊糊看见自家儿子身后跟着一个人，使出浑身解数从沙发上坐起：“文柏，还带朋友回来了啊？”
闻声，王文柏连忙走过去，扶着万秀，把刚才的来龙去脉简单概括了一遍。
厨房里的王德正也关掉了煤气，摘下围裙走了出来。他长相粗犷，盯着黎煦看了好一会儿才坐到妻儿身边。
他先是给万秀递了一杯水，随后询问：“你真的是真真的朋友吗？据我所知，真真的朋友不多，好像没有一位叫黎煦的。”
「我们以前不太熟悉，后来她搬到天围家园后才逐渐有了联系。」
黎煦耐心解释，他能理解对方的防御心理。毕竟万念真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那你找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黎煦把手机递了过去，上边是万念真过年前给自己发的消息。
对方三人看过后都对万隆夫妻要回来的事情表示不知情。
“我哥哥嫂子回来了？”万秀从沙发上坐起，“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王文柏和王德正对视一眼，表示不知道。
黎煦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担忧讲了出来，万秀越听越焦急，预感很不好，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晕了过去。
意外情况发生，黎煦心里泛起了愧疚。他觉得自己太过于着急了，既然察觉到了万秀身体不适，就应该暂时先瞒下来、又或者是只跟王文柏和王德正说。
救护车只能坐一个人，王德正跟上了车。王文柏站在路边打车，黎煦跟了过来，表达了歉意。
“这也不是你能想到的。”王文柏很客气，“之后我要是能联系到真真姐，一定告诉你。”
两人交换了电话，王文柏便急忙上了出租车。
看着车辆远去，黎煦回头朝地铁站移动。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始终不安，转身走向街边挥手拦车，前往医院。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缴费大厅里，黎煦再一次和王文柏遇见。
似乎猜到了对方的不安，王文柏走过来拍了拍黎煦的肩膀，安慰道：“我妈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过度劳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他没有提“因为受了一些刺激，加剧了身体的负荷”这类的话。因为确实没有大毛病，也就不给对方增加负担了。
他能感觉到黎煦是一个善良的人。
接连几天，黎煦都会到医院看望万秀。有的时候会提水果和鲜花，更多的时候是准备营养饭菜。
“黎煦，真的很感谢你经常过来照顾我妈。”王文柏走出病房，朝窗边走去，“不然就我爸和我时不时赶过来一下，真的会忙不过来。”
黎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拿出什么文字。
“至于真真姐那边，我和我爸这几天也联系了家里的亲戚，都说不知道。其实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真真姐之前跟我们都没怎么联系。她担心会拖累我们家。”
「我明白。」
“所以我想，一会儿咱们还是去报警吧。最起码，警察那边可以查天眼。”
思考了一会儿，黎煦也点了点头。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只是担心万念真会怨恨自己暴露父母偷渡的事情，所以他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靠自己费时间去找、以及花钱找私家侦探去查。
王文柏向病房里的母亲交待了一声，便跟着黎煦一起前往警局。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出租车到达上车地点。右边小路开出一辆黑色的车，黎煦抬起头望了一眼，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万念真！
尽管有挡风玻璃作祟，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自己想念的人。
他指着那辆车，拍了拍王文柏，神情焦急地发出一些不成句子的声音。
似乎领悟到了对方的意思，王文柏试探地开口：“真真姐吗？”
黎煦点头。
现在换王文柏有些愣神。他呆呆看着那辆车，接着又转过头去看它来时的方向：“那是……殡仪馆的车。那里是太平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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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在地下一层，医院大门右边有一条小路，尽头有一扇卷帘门，平时都是关起，只有当殡仪馆的车辆开进去时，才会打开。
从卷帘门进去后，车子要持续下破且拐弯，最终到达太平间门口的停车场。
万念真麻木地坐上副驾驶座，身后的母亲还在哭，不知疲倦。她知道，以后这个家只有自己来扛了。甚至不说那么遥远，就是眼前关于万隆的葬礼，林秀婉都没法去打理。
她的手里抱着万隆的黑白照片，那熟悉的眉眼和笑容，似乎变得模糊又遥远。
“万小姐，关于墓地的施工还需要两天左右。您这边需不需要挑日子下葬？”
她看向身后的林秀婉，随后转回身，看向窗外：“我先考虑一下吧。”
“好的，您这边可以先把您父亲的骨灰放在存放架。”
“收费吗？”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略带客气回答：“是的，租用费可以到达的时候再谈。”
“还有就是，您这边有没有打算给逝者办葬礼呢？如果有的话，我们这边的场所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葬礼？现在还有谁会来爸爸的葬礼呢？
自从家里欠债后，所有人都不见了。
那姑姑呢？
姑姑怎么说都是爸爸的亲妹妹，这件事应该要告知她吧？
万念真点了点头：“要办，办一天可以吗？”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相框，手里的钱不多，以后自己和林秀婉还得生活。
“可以的，具体价格我们到了馆内再谈。”
车子缓缓启动，顺利从那条拐来拐去的道路上离开，她麻木地看向窗外。
好奇怪啊，她怎么哭不出来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