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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一夜,许松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十五年来,她和红玉两个人相依为命,突然告诉她,红玉不是她爹,她娘还活着。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杨雪怀着孕离开许家明?为什么她爹在她出身后带着她四处流浪?

      仅凭一句许家明背叛了杨雪,娶了别的男人,她十五年的生活就要过的东躲西藏的?

      是的,她这十五年里,隔几年她爹就带着她搬一次家。她每次问她爹为何搬家,她爹只是说生意不好做,她们要换个地方做生意。

      但她小时候偷偷翻过她爹藏起的匣子,里面有银票,还有一些贵重的首饰。她偷偷的拿过一个首饰去当铺问过,一个很小的首饰就能当个五六十两银子的,她们家一年也花不了十两银子。

      可,她爹从来没有动过那些银子,或者是压根当那些东西不存在。

      许松不敢问,她曾经问过杨雪是谁?

      她问完的那天夜里,她看见她爹半夜在偷偷的哭,哭的那样的撕心裂肺。所以她打小就知道杨雪这个人和那个匣子里的东西,她都不能好奇不能问,这是她爹的伤心事情。

      现在突然说她是杨雪和许家明的孩子,那她爹怕的是什么?怕许家明会杀了她?如果许家明会对她不利,为什么现在又让她去京城认母?

      许松越想头越疼,她抱着头从床上一跃而起,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心也平静不下来。

      她干脆掀开幔帐下了床,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连续喝了三杯凉水后,她坐在凳子上发呆了好一会。

      看着窗外的月亮,许松是睡不着了。她干脆去了西屋,点了一根蜡烛,翻出杨雪留下的手札。

      杨雪的字写的很好看,她小时候习字学的就是杨雪这手字。她遇到的每个教书先生都说她这手字写的好看,很有魏晋时期颜羲字的风范,其字灵动飘逸、饱满俊丽,温润和煦之风。

      她小时候甚是以这手字为傲,却从来没有想过杨雪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临摹颜羲的字。

      今天他爹说杨雪是许家明的结发之夫,可许松记得许家明之所以是成千上万学子的榜样,不仅因为她是一个好官,更是因为她从前是一个乡野农妇,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地位。这给了许多平民学子的希望,认为只要好好读书,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许家明的!

      许松翻着手里的画册,这些都是杨雪画的桥梁建筑,他详细的标注了各种比例,盖桥的时候注意的事项。有一些图没有画完,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她快要出生了,他没有时间再画了。

      许家明一个乡野农妇,娶的接发之夫自然也是农家儿郎了。一个农家儿郎怎么会识字,还会做画写诗?

      这些事情从前许松没有怀疑过,因为他爹说杨雪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救命恩人是大户人家公子会这些就很正常了。

      只是今天她知道杨雪是谁后,这就很让人怀疑了。她爹不说,关于许家明和杨雪的事情,她爹一个字也不说,只问她要不要去京城认母?

      许松靠在身后椅背上,望着燃烧的蜡烛。她知道她爹在撒谎,杨雪肯定不是乡野小子,她爹也不是什么瓦匠的夫郎。

      但这两个男人选择保守秘密,把她偷偷养大,甚至想让她一辈子就是一个死去的瓦匠家的孩子。如诺不是她非得想参加科举考试,估计她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真相。

      她爹今天把那个上了好几道锁的箱子打开,她看见了杨雪生前的模样。她知道她不可能隐名埋姓的参加科举,因为她简直和杨雪长得一模一样。

      估计她一入京城,许家明立马就能找到她!

      以前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调戏她,说她长得像画上的童子,还有说她是男扮女装读私塾。虽然那些人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但她也曾好奇为何她长得不像她爹。

      她爹只是笑着说她长得像舅舅,舅舅是一位美人,可惜英年早逝了。

      那时候她想想也正常,她和她爹这种生活,估计她那早逝的舅舅生活也好不到哪去。一个男人生的那样美又穷,不是一件好事。

      谁知道那舅舅,居然是她生父!

      许松在椅子上一直坐到天亮后,她随便穿了身衣服就往丁仁家去。去的太早了,丁仁家的烟筒还没冒烟。

      她只好翻墙进去,跑到丁仁的屋子外面敲窗户。敲了好一会,才看见丁仁打着哈欠打开窗户,许松在她要张开骂人的时候,及时的站了起来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我在门外等你。”许松说完,又悄悄的翻墙出去了。

      她在墙外等了好一会,才见睡眼惺忪的丁仁打开门出来。

      “你等我开门就好了,翻什么墙啊?”丁仁眼睛都睁不开的看着莫名其妙的许松。

      “你和我来。”

      许松才不管丁仁睡醒了没,拉着人就往城外跑。一早上的城门刚开,进城的都是挑着担子的农妇,往城外跑的也就这么两个人。

      “天还没大亮呢,你拉我去哪啊?”丁仁踉跄跄的跟着许松后面跑,“出什么大事?”

      许松没有回话,只是拉着人一直跑到城外两个人经常去的河边。到了河边,许松累的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喘气。虽然跑了一路,但心情比干坐了一晚上要好很多了。

      丁仁也累的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喘气,“你一大早上吃错什么药了!”

      清晨草地上还都是露水,许松也不在意就躺在上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丁仁,”她声音毫无起伏,“我爹让我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了。”

      第一声丁仁,着实把丁仁吓了一个激灵,她还没从没听许松这样喊过她的名字,仿佛天塌了一样。但第二句话,丁仁要不是没有力气了,她都想暴跳起来打许松一顿。

      这不是好事嘛,这不是许松一直想,红玉爹爹一直不同意的事情嘛!怎么说的跟要死人了一样可怕。

      “你有病啊,”丁仁气道,“就这事,天还没亮,你把我叫起来拉出城来!”

      丁仁伸了个懒腰,往河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是太高兴了,所以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是吗?”

      许松歪着脑袋看着蹲在河边洗脸的丁仁,“我有娘。”

      “你这不废话,你没娘,你怎么生出来的啊!”丁仁骂了一句,继续洗脸。

      “我是说,”许松突然顿住了,她看着蹲着回头看着她的丁仁,“我娘还活着,就在京城。”

      丁仁再次被许松这种要死不活的语气给吓到了,她身子晃了两下脚跟差点没站稳掉进河里去,“许松,你能不能不要在老娘站在河边的时候,说这么惊天大事,你想害死我啊!”

      丁仁从河边站了起来跑到许松身边,她站在许松躺着,她看着眼睛里没了生气的许松,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

      “所以,”丁仁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是私生子?”

      许松看着担心她的丁仁,“我爹说我娘是许家明。”

      “许家明是谁?”丁仁挠了挠头,突然两眼一亮,“那个尚书许大人,许家明?”

      “对。”许松看着和她昨天一样反应的丁仁,就理解了她爹当时看她反应时候的样子了。

      丁仁看着反应平平的许松就乐了,她坐在许松身边,推了许松一把,乐呵呵地说道,“你就逗我玩吧,许尚书要是你娘,那我还是皇帝的女儿呢!”

      “真的,我没骗你。”许松坐了起来,“要不然我何苦大早上把你拉出来。”

      “那你为何不开心?”丁仁就不懂了,“那可是许尚书啊,红玉爹爹真厉害,给你找了一个那么厉害的娘。”

      “为何开心?”许松问道。

      “你傻了,许尚书啊,你一下子就是官家小娘子,还考什么科举,直接继承咱娘的尚书之位。”丁仁觉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做梦都不敢想,她顶天做梦的时候想想许松中了举人后,带着她吃香喝辣的。

      “尚书是不能继承的!”许松看着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的丁仁,气得照着她的头打了一下子。

      “那你也有钱了!”丁仁被打的抱着头,歪着身子看着许松,“你有钱以后,可别学京城那些姐儿忘恩负义,把我给忘了啊!”

      “你到想得美,”许松叹了口气,“人家认不认我还不知道呢。”

      这话点醒了丁仁,是啊,红玉爹爹和许松过的这苦日子,就说明许尚书根本不认许松啊,要不然怎么不送钱来啊!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低垂着头坐在那好一会,许松放出了今天第二个惊天大雷。

      “而且我生父不是红玉爹爹。”许松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把心里这句话说了出来,这话是伴随着她的眼泪一起出来的,昨天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哭,不知道今天为何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红玉爹爹是我的养父!”

      丁仁听到这的时候已经不一惊一乍的了,她看着身侧抱着大腿哭的许松。明白了她为何一大早上的翻墙叫醒她了,她心疼的伸出双臂把许松抱在了怀里。

      “所以,红玉爹爹把你偷走了?”丁仁头头是道的分析,“这就是红玉爹爹为何不同意你上京赶考,怕你亲爹亲娘认出你,是吧?”

      许松本来哭的正伤心的时候,听到丁仁这乱七八糟的分析,她抬起头推开丁仁,刚想反驳又觉得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她哑口无言的看了半天丁仁,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好重复了红玉的话,“我爹说我生父是因为和我娘致气离家出走了,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你信吗?”丁仁觉得这太像拐子说的谎话了,虽然这样说红玉爹爹不好。

      “是漏洞百出。”许松被说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那你要去京城吗?”丁仁很是认真的看着许松。

      “我不知道。”许松是真的不知道,她躲避开丁仁的眼神,看着平静的河面,“我害怕,但我又想知道我爹娘是谁。”

      “那你就去京城。”丁仁拍了拍许松的肩膀,“许尚书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难为红玉叔的。”

      “要是难为了呢?”许松这才发现,其实她是怕失去她爹。

      “那你就带着红玉叔跑啊,”丁仁看着仿佛傻了的许松,“要是真相真是红玉叔说的那样,你就成富家小娘子。万一,被我说中了,你带着红玉叔跑了就是了。”

      许松听丁仁说来说去离不开钱,说的她更烦了,她推开丁仁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往城里方向走去。

      “你不去京城,你就永远不知道你爹是谁。”丁仁太了解许松了,“你那个生父是不是,每年红玉叔带你祭拜的那个男人!”

      许松愣住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上来的丁仁,她都没说丁仁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丁仁看着充满疑惑的许松,“你家就两个男人,不是他还能是谁,而且你一犯错红玉叔就拿他教育你。我以前就在想什么救命恩人啊,红玉叔至于这样嘛。那现在说他是你爹,之前的事情就合理多了。”

      “以前你不就和我说你好奇那个男人是谁吗?”丁仁走到许松身边,拉着人往城里走,“你这次去了京城不就知道了。”

      “可……”许松还是犹豫。

      “红玉叔简直把那个男人当成了他爹一样的供奉,红玉叔肯定不会介意你去京城找爹的。”丁仁一想得红玉叔平日里对那个男人的牌位的态度,就一身鸡皮疙瘩。

      “你瞎说个啥,”许松看着正经没一会的丁仁又编排他爹和杨雪,气的白了一眼丁仁,“不过你说的对,如果我不去京城,我永远不知道我爹是谁!”

      “这就对了,白给的娘,还是个有钱的娘哪有不要的道理。”丁仁说完,问道,“你哪天走告诉我一声,我和我娘说一声。”

      “为啥?”

      “为啥,和你一起进京啊!”丁仁一想就兴奋,“我没想到我丁大娘子,有一天能去尚书府逛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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