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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红玉听到许松气呼呼的这一句“野种”,整个人突然怔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许松,心口像被刀挖了一样的疼。

      他一直都知道许松很忌讳别人说她没娘的事情。小时候,人家欺负她骂她是没娘的孩子,她哭着回来问为什么别人都有娘,就她没有。

      那时候红玉心疼地抱着许松骗她说,你娘她只是生病死了。

      他本来可以编一个大英雌的故事,说她娘怎样厉害。但每当想起杨雪是怎么死的,他就恨不得让那个人陪葬!

      再后来,许松渐渐长大了,他也很少听见许松因为“没娘”这个事情在和人打架了。他以为许松长大懂事,不在意这个事情了。

      哪知,这个孩子把心事藏得这么深。

      红玉扔掉了手里的木棒子,黯然地转身进了屋子。

      许松没想到红玉突然不打她了,还把打人的东西扔了。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呆愣了一会,见红玉人都快走到屋门前了,这才恍然大悟,她爹这是真的不打算打她了!

      不过看着红玉有些佝偻的背影,许松心里也后悔了,她忙小跑地追了过去。

      她跑进屋子里后看见红玉坐在西屋的太师椅上,低着头默默地流泪抚摸着手里的一个老旧的香囊。

      许松看见那个香囊就知道,她这回闯大祸了,她爹真的和她生气了。她爹虽然经常和她生气打她罚她,但都是小打小闹的。

      但只要她爹对着这个香囊叹气,就说明她家就要有大事发生。之前的大事是搬家和送她去私塾读书,这次是什么?

      许松心突突地跳着,不安的走到红玉身旁蹲了下去。

      “爹,我去给她道歉,把钱还给她可好?”许松从怀里掏出她那皱巴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给红玉擦泪。

      红玉抬起头看着蹲在他脚边的乖巧的许松,她讨好地眼巴巴的看着他。她长大了都会哄人了,不像小的时候会和他赌气一两天,让他三番五次的哄才消气,消气的时候还会给他看,被他打过的地方有多疼。

      红玉又心酸又欣慰地摸了摸许松的头顶,“爹没生你的气。”

      许松不信,没生气为何会哭,为何会把这个香囊从楠木箱里拿出来看。

      “是因为我去了怡红院?”许松说到这,立马举起手发誓道:“就去了这一次,还是为了找王山算账的,之前真的从来没有去过的。”

      “爹这回真的没生你的气,”红玉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得他喘不上气来,“爹是在生自己的气。”

      “为何?”许松糊涂了。

      “因为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红玉攥紧手里的香囊,“他只和我说了前路会很难走的,却没和我说要怎么破解。”

      “他?”

      许松看着她爹泪眼模糊地望着手里的香囊,她便明白爹说的他是谁了。这个人是爹的精神支柱也是她的启蒙先生,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她们日夜相伴已有15年了。

      她和她爹没有什么家当,唯一被她爹当做宝贝的家当都是那个男人留下来的东西。那也只不过是一些没写完的书和没画完的图纸,她们每次搬家都会带着这些东西。

      甚至她开始学字的时候习的字都是那个男人的字体,她曾问过她爹那个男人是谁。爹只说是他的恩人,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亲人。

      这个香囊也是那个男人的,香囊绣得很丑,定不会是她爹的手艺,小的时候她偷偷地打开香囊看过,里面是一缕秀发。

      “他说,前面没有路,我们就自己开条路就是了。这地上其实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许松记得那个男人的手札里写过这样的一句话,具体是怎么说的她忘了,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呀,你呀,”红玉这回是真的宽慰的笑了,“没白打你,把书背的不错。”

      “爹,那你还难受吗?”许松蹲的腿都要麻了,她好想站起来活动活动。

      “吃饭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红玉拍了拍许松的肩膀叫她起来,“我看看你今儿逃学,去买了什么回来。”

      “我哪里有……”许松心虚地辩解着。

      “先生今儿来家里了。”红玉斜了一眼许松,还敢撒谎。

      许松见撒谎被拆穿了,在红玉身后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跑到红玉前面帮他拉开椅子,又把碗筷都给红玉摆好后。她才急忙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给红玉面前递过去一张玉米面饼子,见红玉接过后,自己也忙拿了一张玉米面饼子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她这一天东跑西颠地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回家又被她爹吓唬了一回,现在真的是一头牛放在她眼前,她都能一口吞下去。

      她急吼吼地两三口就把一张大圆饼都塞进嘴里了,吃的太急有点干巴巴的噎着了,桌子上没有汤,她就从茶壶里倒了一碗水往嘴里灌,好把噎着的这口饼子顺下去。

      红玉没有动筷子,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许松这副饿很了,狼吞虎咽的吃饭的样子,看着心里酸涩涩的。

      要是回了京城,他就再也没机会看这孩子在他面前吃饭了吧。

      “先生还说你是可塑之才,定能高中的。”红玉看着许松又抓了一个饼子往嘴里送,便帮她倒了碗水放在她手边:“就你这吃饭的样子,一点看不出来能高中。”

      许松吃了一个饼子后,胃里有了点食物后舒服多了。她拿着第二个饼子刚要吃突然听到先生是夸她的,立马坐正了身子,端起了架子吃饭也斯文了。

      “这样呢,爹?”

      许松没见过大户人家是怎么吃饭的,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员外郎王山她娘,但许松也没和员外郎吃过饭,倒是见过王山吃饭时的样子,歪七扭八眯着眼睛还不如她呢。

      她能想到的就是先生了,吃一口饭要歇半响,吃个饭要累死人。她就学着吃一口饭就放下筷子,然后看着红玉。

      红玉看着许松半阖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就知道她在学先生吃饭。先生那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所以吃饭慢,她不知其一还在那学得有模有样的。

      气笑了红玉,他拿起筷子敲了一下许松的手背:“好好吃饭,不许胡闹。”

      “诶!”许松见红玉终于笑了,便拿起饼子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可是先生平日就是这样吃饭的,很斯文。”

      红玉没有理许松,给她夹了一筷子她买回来的卤菜。

      “就是这么吃饭要累死人,还得是我这样的舒服。”许松吃了红玉夹过来的菜,咧着嘴又笑道:“先生来还说什么了?”

      “说你们书院里有一个姓姜的学生,要进京备考去。”红玉仔细地查看着许松的神情,生怕漏掉什么。

      “姜三啊,她排行老三,我们都喊她姜三。”许松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和她爹介绍这个人,“就是东市的那个姜米行,她家三个女娃,她大姐运粮的时候出事腿瘸了,她二姐天生个病秧子。”

      许松说到这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筷子,“她家就剩她还是个全乎的人,她娘天天逼她读书,但我看她啊不是那块料。”

      她说完撇撇嘴,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怎么不是那块料了,先生说她书读得很好,比你认真多了。”红玉不信,书读的不好,怎么能不远万里的去京城备考。

      “她吧,”许松也觉得刚刚说的太过了,她拿筷子头搔了搔头皮,“怎么说呢,大才没有小才还行。”

      “文章写的太死板,诗词作的也无趣。”许松很认真的想了想,姜三这人除了读书不大灵光,哪都还挺好的,“不过人还挺守信,之前帮她代笔写……”

      许松说的兴奋,嘴快的差点把替姜三写情诗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还好及时发现了。

      “帮她写点东西,她哪回都不拖欠银钱的。”许松小心地看着她爹,还好她爹没在意这个事情。

      许松常替人写作业赚点小钱这个事情,红玉知道但她就当没有发现,只要许松没犯什么大错,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他都由着她。

      “姜三娘子去京城这件事情,你和爹说实话,”红玉语重心长的握住许松的手,“你有没有很羡慕,也想去考会试?”

      想!

      许松当然想,那姜三都不如她,还要去考会试,她凭什么不能去。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许松没说,她把手抽了回来,“爹,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考了嘛。”

      “爹,只是不想让你去京城。”红玉看着空空的手,很是愧疚地看着许松:“不是不想让你去考会试。”

      “今天先生来了后,爹想了许久。”红玉重新又拉起许松的手,“他说的很对,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去闯,不应该被大人们的事情给困住。”

      “人生自然是要经历,酸甜苦辣的。”红玉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流了出来,他摸了摸许松稚嫩的脸颊,“我不应该怕你受伤,就把你的前程挡住。”

      许松被红玉说的糊涂了,“爹,你在说什么?”

      “去吧。”

      “去哪啊,爹?”

      “去京城,去见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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