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万年》千叶乱步

7、汲晨

　　她总是拎着杜振一脏不啦叽的书包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直到有一天在喷水池边撞上了人。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漂亮的男生和杜振一脏兮兮的书包一同划着优美的弧线狼狈地落入水里，来不及惊叫。
　　在青瓷以为她大祸临头的时候，那个男生意料之外的没有对打破口大骂，连恼怒也没有，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从水中站起来。
　　脸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模糊的紫色映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她脑袋里立即闪现一个词语“出水芙蓉”。
　　“给你”
　　她看着伸过来拎住湿淋淋的书包的手，手指纤长，指节分明，突然失语，心跳如雷。
　　她说不出话来，也忘记了去接，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古今所有的溢美之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她没接，他也没收回，他们像一幅定格的画面，只听见书包滴水的声音……
　　风有些硬，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来，青瓷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踩着叶子慢慢地走。
　　想起当时看到那双的手，发梢的水滴，滴到无暇的脸上，滑下……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过书包，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像他脸上的水滴一样碍眼，实在看不下去，捏着袋子使劲地拧，心里只想着那张沥水的脸，应当是干干静静的。
　　等抬起头，隔着水池里假山的空隙只看见一个远远的背影，身后是绵延的水印，坚定地在地上延伸。
　　青瓷莫名其妙的感到怅然若失，捏了一下手，呀！猛然惊醒，拉开书包链，哗的一下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完了”青瓷懊恼的蹲在旁边看着满地是淋淋的课本，还有字迹模糊一片的作业本，里面有杜振一的，还有她的，因为杜振一总是抄她的作业，。
　　“可恶！”暗狠狠的诅咒他，不甘心的翻了翻，字影重重，每一页像视死如归抱在一起壮烈殉情似的，看来都没法用了，又泄气的胡乱一把都塞回书包里，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心情又惆怅起来。
　　侧过头看那绵延的水印或蒸发或渗入地里想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但青瓷的心情却微微的好起来，嘴角甚至连自己也没法觉得弯了起来。

　　青瓷慢慢回忆着，竟觉得这个秋天并不似以往那样萧瑟。那天他该会冻得不轻吧，别感冒了才好，担心到这儿，便懊恼自己当时的笨拙，连句“对不起”或者“谢谢”也没说。
　　今天是和杜振一约好一起到书店买泡成纸糊的课本，说好了半个小时在“如约”茶店门口碰面，可都快五十分钟了他还没到，青瓷坐在茶店边的木制长椅上盯着那只浑身长着毛的虫子千难万险爬到花叶上，却不成想被一个小孩踢起的塑料瓶砸到花的震动，一下子掉到地上，功亏一篑，大概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吧。
　　青瓷觉得那只被踢起的塑料瓶就是毛毛虫的命运之手，而人，却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手何时出现，正哀叹着，杜振一鬼魅似的出现了，手里举着两根冰棒谄媚的讨好。
　　青瓷白了他一眼，并未置词，只是看着他双手奉上的冰棒飞了一记眼刀，并不接过，这样的天一点都不适合吃棒冰，除了某只打球打的大汗淋漓的怪胎。
　　杜振一接收到青瓷的眼刀，只是嘿嘿傻笑了一下，然后毫不愧疚的左右两支一边要一口的吃，还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像有多好吃似的，此般形象要被那些觉得他还很帅的女生看到肯定会尖叫的。
　　青瓷在心里大大的画了一个叹号！她所认识的杜振一是和别人不同的。幼稚、敏感、任性，却也执着，唯一忍受不了的是他偶尔莫名其妙的沉默，虽然她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但那时候的他还是会让青瓷感到孤单。
　　图书管里只有青瓷聚精会神的找课本，而杜振一进来没三分钟就不见了，把课本全部找完杜振一还没出现，室内不许喧哗，青瓷只好在书丛中随意穿梭，并不担心杜振一会找不到她。在花草植物类青瓷被里面漂亮的画吸引住了，大大的油彩纸页，整幅整幅的照片，让人喜爱到心里去，不觉入了迷。
　　一花一叶一世界，青瓷仿佛进到一个不同的世界，繁华、充满生气、那么的纯粹。一种似有似无的清新气息萦进心里，那么安定，让人沉醉。
　　当青瓷意犹未尽看完整册时，腿都站麻了，想起杜振一，忙合上画册，一转身碰到人，
　　“对不起……对不起……”青瓷道歉，恰巧看到杜振一抱着一摞书笨拙的往结账台走，忙跟上去也没顾上看清楚撞到谁，只是那人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
　　汲晨抽出青瓷刚放下，他在旁边等了快四十分钟的画册，还有那个女生是昨天中午把他撞倒水池里的人。想起她安静又欣喜的浏览着画册，小嘴翘着特别的可爱，汲晨翻开画册，还真是很好的素描、绘画样本。
　　青瓷预料杜振一不会挑选学习资料，没想到他那么不搭边，什么百慕大、幽冥船，还有考古、什么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足足花了二百多元，真是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