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梦回少年时》乘衣

50、恭喜/同喜

　　高二学生们发现。

　　大课间跑操的方队变宽松了，连带着感觉操场都变空旷了。
　　晚饭时间从提前5分钟下课，变成提前10分钟下课，似乎连食堂也跟着空了近一半的桌椅。

　　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应该以高三自称时，也才惊觉，离别都是润物无声的。

　　陈凌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任意翻牌四个食堂，也确实这样翻牌了几周。

　　直到某天他发现，食堂只开了俩。

　　毕业的高三，放暑假的高一，只留下了高二继续上课。

　　陈凌云仰头大哭：“凭什么这群高一的小兔崽子暑假不补课？！”

　　“得了吧，你高一不也没补课吗？”百灵运慢悠悠地回，现在去食堂吃饭，大家都是用走的。
　　要吃点好吃的慰藉下，结果刚吃了一块红烧肉，陈凌云就嫌弃：“怎么感觉红烧肉也不好吃了？”

　　“我也觉得不香了。这是为什么呢？”百灵运用筷子串起一块红烧肉，正举着观摩，想找出原因。

　　现在是暑假特供，红烧肉不用抢就能吃到，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
　　冯乐川笑笑，看破不说破，他依旧觉得红烧肉好吃。

　　王玉宣问一直安静吃饭的余年：“余年。你生物是怎么个事？”
　　冯乐川也停下筷子去看余年。

　　起因是今天生物课上，冉苒就余年竞赛睡觉这个事，又在课上训了余年10分钟。

　　下课了也觉得不解气，把人喊到办公室连着训了整个大课间，连课间操都省了。
　　谣言长了腿地跑遍整个年级，更不用说案发第一现场的13班。

　　生物课刚上，冉苒就风风火火地走进13班，点了余年的名就问：“你在生物竞赛考场上睡着了？”
　　余年点头。

　　“你别告诉我，你前天晚上在做其他科的作业。”
　　又补充一句：“你敢点头，你就死定了。”
　　余年摇头。

　　“你别告诉我，你是前天晚上复习生物太累，才在考场睡着的。”
　　再不济，也想余年点头骗一骗自己，但余年却再次摇头了。
　　冉苒也更气了。

　　“那你考试前一天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睡着？”
　　“你考试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

　　大课间把人带到生物办公室，继续训。
　　冉苒：“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余年：“没有。”

　　冉苒：“你对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余年：“也没有。”

　　冉苒叹一口气，“算了，等成绩出来。”
　　“我们再细聊。”
　　“你走吧，我气得要得乳腺癌了。”

　　余年留下一句：“老师，你别气。”听话地转身回了班级。只有冉苒，猛猛做三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

　　刚竞赛完得知这事，冉苒就已经训了余年半节课加一整个晚四。

　　余年也不懂冉苒一句话怎么能换出不同的说法。

　　明天生物竞赛出初赛成绩，所以冉苒就想起来这事，又把余年训了一顿。

　　余年一脸气定神闲，回了句：“就那么回事。”

　　见他全然不当回事的样，陈凌云双手握着筷子朝余年拜拜，他表示：“您是我的神。”

　　冯乐川见状，立刻把他的筷子夹住，冷着脸说：“不准拜。”

　　陈凌云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余年真的太谈定了。”
　　“佩服佩服。”

　　余年看了一眼冯乐川，才又转头回陈凌云：“谢谢夸奖。”
　　又低声问已经放下筷子不吃东西的冯乐川：“去换个筷子？”
　　冯乐川也低声回：“不吃了。不用换。”
　　“红烧肉还没吃完，这就饱了？”余年问。

　　一般冯乐川只买自己喜欢的，普通的菜难说，但是红烧肉一定会光盘。
　　“闭嘴，别说了。”冯乐川已经有点咬牙切齿地警告意味了。

　　人陈凌云都没嫌弃，正吃得不亦乐乎，冯乐川觉得自己还是别煞风景的好，况且自己已经真的饱了。
　　余年点头，不说话。
　　一阵咬耳朵，冯乐川抬头就看见百灵运眯着眼在打量自己和余年。

　　最近课上，冯乐川总是能和百灵运对视上，现在就是看他信自己多一点，还是信冯乐川多一点。

　　冯乐川笑笑，强装镇定地回视百灵运，百灵运也笑着不说话，只是又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尝了一番。

　　先回到教室的冯乐川刚翻过一面试卷，抬头就见着余年在桌子右上角放了个大鸡腿
　　大鸡腿是食堂2号窗口的热销新品，需要排一长串队伍，费时费力，一般都是高一或者不赶时间的人会排。
　　怪不得饭后说让大家先走，原来是去排鸡腿了。
　　余年果然还是不信冯乐川的嘴。

　　第二天的生物课，上课铃还没响，冉苒就踩着风火轮进了教室，嘴角是上扬的，语气是和蔼的：“生物竞赛成绩出来了。”

　　全部鸦雀无声，等她的下文，冉苒神秘地说：“我们班一共两人参赛。”

　　冉苒不愧是故事讲得多，知道在哪里留白最勾人。

　　一阵沉默，后有人忍不住了：“冉老师，你好像宣布决赛成绩时插播的广告啊。”
　　“我觉得也像罪犯要被砍头时，期待的刀下留人。”
　　“老师，你成功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
　　“就是就是。”

　　还有个更通俗的说话：“小冉老师，你好像拉屎拉了一半啊。”
　　“我听着难受。”

　　接着，他就被一个粉笔头精准爆头，冉苒生气回：“在上课呢，你给我文明点。”

　　虽然冉苒能和学生打成一片，但是这不妨碍她也觉得恶心。
　　冯乐川低头给余年发消息。
　　【珐琅彩】：冉苒看着心情还不错。
　　【@】：长眼睛了。
　　【珐琅彩】：……
　　【珐琅彩】：提前恭喜。
　　【@】：提前同喜。

　　有人好奇：“老师，你打算怎么罚余年呢？”
　　板正脸色，冉苒回归正题：“罚什么罚？”
　　“我有说过要罚他吗？”
　　“冯乐川和余年总分一个排第四，一个排第十。”

　　“两人就差2分，中间全是附中、三中同分按名字首字母排的学生。”
　　“排名前二十进省赛。”
　　“这两人都冲进了省赛。”
　　“罚什么罚。”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级反转，没想是这样的结局，前面的同学转过来，视线定到最后排的两人身上。

　　已经互道恭喜的两人格外淡定，大家催促冯乐川和余年发表感言。

　　冯乐川笑着说：“承蒙谦让。”
　　余年淡定说：“也就那样。”

　　只有陈凌云觉得又让他俩装到了。

　　一中不重视生物竞赛，已经连着四年没有进省赛的苗子了，今年，居然开出了双黄蛋，所以，陈凌云觉得也确实值得装一下。

　　省赛定在白市主城区，二十名参赛选手提前一个月到指定学校，统一训练一个月后，最终成绩按平时成绩+最终考试四六占比的形式，决出前三进国赛。

　　冯乐川高二上也参加过类似学科挑战赛，最好的名次也只正好卡在边缘，无缘省赛。

　　这次是和余年一起参赛，所以冯乐川格外兴奋，搭上沿江县开往白市的动车，也一直视线不移地看着窗外。

　　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也睁了两个小时的眼，一点儿不觉得累。

　　这次的指定学校是一所高中，位于郊区，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优在基础设施完善，环境清幽别致，简直完胜大山里的中学。

　　宿舍是双人寝，冯乐川和余年组。
　　两人刚进宿舍，看到1.8×2米的上下床，家具一应俱全，还自带一厨一卫，才惊叹这所高中真是财大气粗。

　　收拾好行李，整理好上下床的床铺，就已经到了晚上，简单探索了下食堂的两荤一素，再回到寝室，冯乐川习惯性地开窗透气。

　　宿舍正对着一座小山丘，空气中潮气未收，又湿又热，未见雨水，也闻着一股泥土香和青草香。
　　虫类在唧唧地叫，蛙声在阁阁地唤。

　　带着水汽，余年从身后环上来，冯乐川后仰着贴上余年的胸膛。
　　动作熟练又自然。

　　拨云破雾，月亮也跟着出来了。

　　冯乐川转身亲了一下余年，戏谑着说：“要熄灯了，我去洗澡。”

　　怕被逮回来，冯乐川走远了才叮嘱：“你再吹会风吧。”

　　“不然洗第二次澡。”
　　“没热水冲冷水，可能会感冒。”
　　说完立刻抄起衣服，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寻常小情侣热恋期间会做的事，冯乐川和余年都会做，但是鉴于两人还“都是”未成年，只能点到为止。
　　所以，随便一个亲亲抱抱，都要轮流去一趟卫生间。

　　第一天上午的开营仪式，主要是自我介绍。

　　二十名选手，大多数是来自白市主城区的学生，比如正在自我介绍的一名女生。

　　“大家好，我是安文殊，来自长春中学，说多了大家也记不住，大家只要记得我是初赛排名第一就行。”

　　底下一群人吹口哨、鼓掌，成功把气氛顶了起来。

　　她的自我介绍确实很有记忆点，说完大家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扎着的高马尾在她一左一右地环视中摇晃，荧光色的短袖短裙让她整个人都充满活力，张扬又肆意。

　　安文殊双手举起往下按，示意安静：“当然也可能有同分的同学，只是因为我的姓，让我排在了第一位。”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请大家不用关照，尽管放马过来。”

　　底下的掌声更响了。
　　能同时兼顾自信而不自傲，确实让人好感倍增。

　　……

　　轮到三位主讲老师自我介绍。
　　一个小平头，揣着鼓鼓的啤酒肚的男老师：“鄙人姓张，单名一个平。”

　　“是大家的生活助教，负责平时成绩考核和班级管理的，算是半个班主任。”
　　说完就笑眯眯地祝福大家：
　　“希望大家在后面的比赛中超常发挥，都能取得理想成绩。”

　　接着轮到一位留着利落的短发，带红色半框眼镜的女老师介绍：
　　“刁碧文。”
　　“实验讲解、实操、评分，都由我负责。”

　　冯乐川和余年坐的最后一排。
　　前面有个扎丸子头的女生悄声说：“感觉刁老师有点不太好惹啊。”
　　一个带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回，“姓什么刁啊，我看这个老师应该姓刀吧。”

　　拖他的福，冯乐川有次课下遇到刁老师，还真的叫的是“刀老师好。”

　　最后一位黑长直，着装仙气飘飘的女老师发言：“大家好，我是罗芷嫣。”
　　“是你们的综合老师。”

　　“我会带着大家把知识点都过一遍。”
　　“也会和大家一起研究考纲最新出题方向。”
　　“接下来的一个月。”
　　“还请多多关照，多多包涵。”

　　不知道老师们怎么认为的，反正，罗老师收获的掌声最热烈。

　　刁碧文总结：“听完你们的自我介绍，我知道大家都很优秀，都是好孩子。”

　　“但是，如果自我介绍也是一门学问，那就只有两名同学成功了。”
　　“因为我也只有这两位同学让我印象最深刻。”
　　“一个安文殊，一个孔怀远。”

　　前者是因为优秀的初赛成绩，后者是因为流利地背诵了一整篇氨基酸密码子对照表。

　　氨基酸密码子对照表高考不做要求，但是孔怀远说他对生物情有独钟，能背下一整本生物书，所以某个笔记、某个图表在哪页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环视一圈刁碧文说：“希望训练营结束，大家都能到我这儿刷个脸，让我记住你。”
　　果然刁老师不仅看着不好惹，实质也是不好惹。

　　大家自我介绍完毕后分发完统一的营服和资料，罗芷嫣宣布正式开营。

　　第一天下午正式开课，首先就复习了初中植物生物学和动物生物学的知识点。

　　几节课连堂，中途不下课，要上厕所的同学自己从教室后门出去，竞赛培训已经有了大学课堂那味。

　　直到大家一本笔记本都记完了一半，讲台上的罗芷嫣才宣布下课吃饭。
　　晚饭后就直接开始随堂测。

　　像三中、附中参加生物联赛的学生，早在高一就决定了要走生物竞赛赛道，像初中这类的知识点，也早就复习过，所以不仅老师讲得粗略，学生也听得轻松。

　　但是余年和冯乐川只是被拉来充数的，连他们自己也没想过会充数冲进省赛。

　　初赛的准备，也仅局限于高中知识点、重复机械地刷题，所以几天下来，两人也累得够呛。

作者有话说

　　回头看之前写的，尴尬得拖鞋都要扣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