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梦回少年时》乘衣

38、运动会（二）

　　按陈凌云的说法，他不了解余年的底细，所以给他报了一个几乎没人报的3000米。

　　又看他脚长手长个高的，再给他报了个跳高，万一一不小心就得了个名次了呢？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几乎是旁观完男子100米和男子200米，操场边缘处就开始检录跳高了。

　　来旁观的人很多，不止是13班的同学，还有很多其他班的女生。

　　跳高作为田赛中较有看头的项目之一，跳得不好，可能会洋相百出，引得一片尽力也憋不住的笑。
　　但如果跳得好，绝对能在学校表白墙挂上两三天，更别说像余年这种刚转校就是校园墙的常驻嘉宾。

　　助跑一个冲刺，余年跨过目前的栏杆，掌声、口哨声雷动。

　　紧随其后的一个10班的对手，一个不小心勾住了栏杆，连人带杆一起摔在了软垫上，裁判宣布淘汰。
　　包括余年在内，现在还剩3人在角逐小组晋级名额。

　　栏杆一点一点升高，一人轮着一人上场，看得冯乐川不自觉地捏紧手上的水瓶。

　　水是从13班后勤处拿过来的补给，同行的陈凌云还带上了一支葡萄糖。
　　虽然冯乐川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想着他也是一片好心，也就没有阻止。

　　一阵鼓掌喝彩声响起，余年现在用的背越式过栏。
　　连续过栏，人也累得够呛，余年小跑着到冯乐川旁边，正摘下发带，准备抬手随意擦下额角的汗。
　　冯乐川的纸巾先行贴在了那润湿一片的额角。
　　余年有点恍了神。
　　冯乐川又把已经拧开瓶盖的水送到余年的手边，眼神无知无畏，很坦然地问：“要喝水吗？”

　　旁边的陈凌云也跟着递上一只敲了瓶口的玻璃瓶装葡萄糖：“喝什么水，喝葡萄糖。”

　　这人来送葡萄糖都不知道用个塑料杯装一下，余年觉得陈凌云像一个250瓦的电灯泡。

　　接过冯乐川递过来的水，余年仰头喉咙滚动，利落地喝了一大半。

　　把水瓶还给冯乐川，余年看着冯乐川的眼问：“跳远是不是要开始检录了？”

　　陈凌云给冯乐川安排了两个项目，一个是跳远一个是男子400米。

　　按陈凌云的脑回路，他觉得冯乐川卷腹弹跳能力还行，所以撺掇他报了个跳远。

　　他又觉得冯乐川小腿肌的爆发能力一般，耐力一般，所以折中报了个400米。

　　两个项目都在今天下午，400米在跳高之前，跳远在跳高之后。

　　冯乐川中途去跑了个400米，旁边跳高还在焦灼状态。
　　现在冯乐川第二个项目都要开始，跳远还没结束。
　　余年觉得这群对手难缠极了。

　　冯乐川看余年有点愧疚的眼神，觉得有点好笑，开始报自己刚才400米的成绩，“400米是小组第二，没晋级。”
　　“跳远嘛，我正好不太想你来看。”

　　冯乐川担心跳远的时候，自己来不及表情管理。
　　万一被余年捕捉到什么丑照，他绝对撞墙的心都有。
　　所以，最好余年别来看。

　　他轻轻松松地扬了扬手里面的水，“你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把水给旁边陈凌云：“当然，也等你的好消息。”说着就转身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主动罚站的陈凌云，好像隐隐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收回来僵了好久的手，低头嗅了嗅递不出去的葡萄糖，纳闷地想：该不会是葡萄糖蒸发了吧？
　　旁边的余年再次回到助跑起点，准备新一轮的竞争。

　　在检录处签完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冯乐川转头旁观上一轮还没比完的跳远。
　　一个男生先是助跑节奏失误，堪堪停在沙坑前，被裁判吹哨叫停，让他再跑一遍。

　　接着这个男生似是决定豁出去了，边跑边哇哇大叫着助威，风呼啦啦地掀起他的发际线。
　　他面目狰狞地跨进沙坑，噗地双膝跪地，给前面围观的同学行了一个大礼。

　　虽然最后成绩还不错，但是脸丢得好像有点大。

　　运动会前一周冯乐川练习的是立定跳远，都练习了两天了，陈凌云才给他说是三级跳远，要跳进沙坑那种。

　　当天冯乐川就又多了个暗杀陈凌云的理由。

　　冯乐川现在开始怀疑自我：怎么就被陈凌云说动了来跳远呢？
　　开玩笑似地想：陈凌云是有点做销售的天赋在身上的。
　　又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成了销售。

　　冯乐川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旁边一个同小组的竞争对手疑惑：“你笑什么？”

　　“啊，没有，我在想，有可能我们也会变成他这样。”说着就把自己的刘海使劲往前按。
　　祈祷自己一会就算暴露发际线，也不会被风吹得后移：“我现在在紧急保护一下我的发际线。”
　　有点傻愣愣的竞争对手也跟着做：“有道理，我也来保护。”

　　等冯乐川站上助跑线起点，他觉得对面有个人有点眼熟。
　　稍眯眼，一下就看清了对面站在沙坑外的陈凌云，举着两朵啦啦操队的大红花。
　　13班的同学几乎都来加油了，
　　“班长加油！”
　　“班长加油！”
　　“你一定可以的！”

　　陈凌云举着大红花开始搞事：“我问你们答”
　　“你们说，冯乐川，帅不帅？”
　　13班众人：“帅！”
　　陈凌云：“你们说，冯乐川，行不行？”
　　13班众人：“行！”

　　陈凌云：“让我们大声喊出我们的slogan！”
　　众人一起：“乐川乐川，横扫平川！”

　　也不知道谁想的这个傻逼应援口号，
　　听得冯乐川脚趾扣地，想当场转身弃赛。

　　周围其他班的也被吸引过来，也开始跟着瞎起哄，喊大帅哥加油。

　　冯乐川第一次想：其实有时候也挺想自己不是13班的人，也希望自己不认识陈凌云的。

　　旁边的学生助理摇红旗，示意冯乐川集中注意力，比赛开始了。

　　红旗举高再用力放下，冯乐川闭眼再睁眼，示意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迈开步子开始助跑。

　　一步两步，先是慢速踩实在橡胶上，再是大步跨越，脚步开始变得快速而有力，每一步都在与重力和阻力抗争，只为把自己推向更远的距离。

　　接近起跳点，降低身体重心，弯曲双膝，用力蹬地，开始借力飞跃。

　　身体腾空的瞬间，迅速调整身体姿势，双手摆臂向上提，同时在半空中收腿、卷腹、伸腿一气呵成。

　　最后冯乐川平稳落地，只是双脚被细沙淹没，是个还算正常的落地姿势。

　　这些动作自从知道自己是三级跳远后，就开始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面循环演绎。
　　闲下来的时候，冯乐川也会到沙坑上来实践一下，所以这些动作堪称完美复刻。　

　　陈凌云带头开始欢呼：“班长好帅！”13班众人跟在他后面复制粘贴。
　　“班长好厉害！”
　　接着全军复诵，
　　“班长牛逼死了！”
　　笑不活了，有人复诵，有人创新。
　　“班长牛逼，别死。”
　　“班长牛逼，不愧是你。”

　　冯乐川第一次和第二次跳远成绩差不多，成绩在小组排第二，裁判问还跳第三次吗？

　　冯乐川本想跳完一次就离场，但是转念一想，万一下次的成绩更好呢？人不就是要相信自己有无限种可能，相信下一次的自己更优秀吗？

　　第三轮开始，冯乐川准备再试最后一次。

　　助跑、起跳、腾空都还顺利。
　　偏偏落地的时候，这次用劲更足，冯乐川以前倾的姿势落地，惯性使然，冯乐川控制不住地开始往前扑。
　　以为自己真的要行一个大礼的时候，意外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衣领是淡淡的海盐木质香。

　　冯乐川疑惑这人为什么洗衣液和沐浴露一个味道，他是用沐浴露洗的衣服？还是说这个味道其实是他的体香？

　　接着冯乐川心里面暗自不满两句：跳高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是看了多久？

　　余年一边搂起冯乐川，一边在冯乐川的耳边问：“这不跳得挺好的吗？为什么不让看？”

　　冯乐川弯腰拍拍右膝的沙粒，假装没听见，直起身才问了自己一直关心的：“你看了多久？”

　　等两人一起走出包围圈，余年才偏头回冯乐川。

　　冯乐川看他勾起嘴角，心里隐隐有点害怕听到他的答案，果然，他两只耳朵都听见余年说，
　　“看你一步一步跑向我，跑了三次。”

　　啪嗒一声，手上的水瓶盖儿落在地上，水是刚刚后勤处的同学给的。
　　顾不上去捡，冯乐川走上前捂住余年的嘴，“闭嘴，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要···…”

　　真的要什么，威胁的台词还没想到，冯乐川也只能哑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敢怒不敢言。

　　陈凌云领着一众13班的人来找冯乐川。

　　见冯乐川和余年这剑拔虏张的气氛，以为两个人下一秒要打起来。

　　自以为是的，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百灵运拉冯乐川:“唉唉，怎么回事？”
　　王玉宣拉余年：“唉唉，别动手。”

　　陈凌云站中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最后停在了冯乐川那边，疑惑，“跳完不等成绩就来跟余年打架？”

　　冯乐川挣脱百灵运拉着自己的手，回陈凌云：“打你姥姥的架。”
　　随后自己率先走远。

　　余年示意傻眼的王玉宣撒手，回陈凌云：“我更想打你。”
　　随后去追冯乐川的背影。

　　旁观的冉紫微嘀咕：“我怎么感觉他们不是要打架啊？”
　　旁观的邓妤婷也发现了不对劲：“哪有人打架捂嘴的？”
　　旁观的方梨：“不应该给人一拳吗？”

　　陈凌云头有点痒，挠头：“怕对方叫出声？所以捂嘴？”
　　邓妤婷锐评，“你要长脑子了吧。”
　　“长猪脑。”

　　余年追上冯乐川，“谈谈。”
　　冯乐川脚步不停，“我想先静静，别跟。”

　　不远不近地跟着，几分钟后余年收到一条短信。
　　【冯乐川：观众席，20分钟后上来。】

　　之前王中举说余年是毛巾，其实应该描述错了对象。
　　冯乐川才是毛巾吧。
　　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