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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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丸说不清此刻翻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只死死攥着一个念头：那位【兄长】还在本丸等着，还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
这念头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心头的情绪，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瞬。
一直状态外的【膝丸】正捂着额角低吟，语气里混着困惑与无奈：“‘我才没哭’具象化了……？另一个兄长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喃喃过后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膝丸，扬声喂了一句：“收收情绪，这里可没有哪个阿尼甲来哄你……”
一句正常但略显硬梆的劝慰，硬是让他说出了挑衅的语气。膝丸没怎么在意，反倒这话像重锤敲在紧绷的神经上，让刚平复些许的心险些再度崩裂。
【膝丸】回去后，会被那位兄长训斥吗？
他带着浓浓的哑音，只问道：“你知道兄长在哪吗？”
“我的兄长我当然知道。”【膝丸】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膝丸沉默着，嘴唇紧抿而泛白。
“你下不去手吗？”【膝丸】的耐心显然快要耗尽，“下不去手就不要拦着我了，我还要赶在兄长之前回去。”
“……”
刀刃上的阻力未减，膝丸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可那只按在对方刀身上的手，却又透着几分犹豫不决。
【膝丸】见状疑惑更甚，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好心的提醒：“你是对‘复活’有什么误解？在你刀下死后什么都会消失的，所有痕迹都会彻底抹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
动手了就是动手了。
膝丸蜷缩着手指，脑子里乱成一团。
以前也不是没有对极端刀剑动手的经历，可为何这次让他如此难熬？
就因为是同振吗？还是因为兄长的参与？
膝丸分辨不清。
他愚笨的脑袋此刻只想到了一个最笨拙的应对策略——
“递交访问申请，按规矩需要提前一个星期。”膝丸终于收了手，低头，缓缓握住了自己的本体，“我会在今天之内，向主君提出申请。”
【膝丸】闻言一怔，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
这话听着怎么……
“届时，我会在A5003号本丸，正式向你道歉。”
话音落下的瞬间，膝丸的身姿骤然绷紧，标准的斩杀预备式如临战般摆出。清晰地将承诺说出口后，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倏地刺出。
利落的击打落在【膝丸】身上，正应了对方“被同振杀死”的预想。
只是消散的微光中，【膝丸】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场景，这语气，好耳熟啊。
若不是此刻已发不出声音，他真想问问膝丸：你是不是认识一振加州清光？
而挥刀的膝丸，正站在原地望着渐渐散去的微光。
太刀握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那句“正式道歉”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究竟是对【膝丸】的承诺，还是对另一个时空里，那位或许不会在意他的兄长，无声的期盼。
……
“【髭切】……失踪，真的不用管吗？”
末代踩着万屋街道上浮动的光尘往前走，左前方单人可见的悬浮光屏里，山次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毕竟刃是在时政丢的，这事八成可能跟他家髭切有关——哪怕末代一口咬定“不用管”，髭切看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不知道”，连膝丸都缩成了沉默的影子，整个事件里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山次盯着光屏里少年的侧脸，指节无意识地敲着办公桌。
这么大个疑点摆在他面前，先前让他视而不见已经很强人所难了，哪怕……给他透露一点点信息呢？
可末代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余光瞥见街角支着的章鱼丸子小摊，脚步一拐就凑了过去。
山次对着光屏那头晃动的人影重重叹了口气，活像在对着个只顾着玩闹的孩子——偏这孩子正经起来，又总能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
“时政地下那团黑雾，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不急。”
末代正仗着仗着美貌讨价还价，八折拎了份刚出炉的美食，啊呜咬下一口，热气糊得睫毛颤了颤：“【一期一振】已经先去探查了，明天我带几振刀过来帮你压一阵。它还有用呢。”
那可是时政地下的禁地，层层结界护着，到了少年嘴里，却像自家后院似的，来去自如不说，连“先去探查”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山次沉默着，心里却忍不住地想：都能把那团连时政都头疼的黑雾视作“有用”的东西了，进出禁地像走路一样简单，或许……确实是理所当然？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少年自己能力诡异也就罢了，连带着刀剑付丧神也……？即便是极化过的也只是各方面增强，强多少都有数，什么时候还能到这地步了？
或许……世界意识在帮忙？
“至于其他的……”少年眯起眼，舌尖舔掉嘴角的甜酱，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天气，“放心，一个星期内搞定。”
话是简单直接，山次却对着光屏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少年话里跟藏着颗定时炸弹一样，山次头疼了起来：“你要它做什么？”
“唔，制造一场混乱？”
山次：“……？”
“我没开玩笑哦。在时政、万屋——”末代扬起手里的竹签，对着万屋与时政交界的那片建筑群虚虚画了个圈，笑意落在眼底，“你看，两个交接的地方人还挺多的。”
再温软的语调，也抵挡不住内里的恶魔气息。
山伏盯着光屏里少年的笑脸，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会有不可控的伤亡？”
“都说了放心啦，没有人会受伤。”末代轻轻叹了口气，把啃干净的竹签往后一抛。
身后的【和泉守兼定】眼疾手快地接住，转着签子耍了个漂亮的花活，引得路过的审神者频频侧目。
“真是的，我又不是要毁灭世界的大恶人。”少年嘟囔着，这才回头，眼神平静得过分，“这场混乱里，出事的只会是我——以及我的刀剑们。”
“……”山次整个人愣住。
髭切那件事，让他在被动之下，姑且信了末代几分。
可此刻再听这些话，心里头除了那点微弱的信任，又搅进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是后怕，是不解，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着光屏里【和泉守兼定】转着竹签的模样，那姿态里没有半分勉强，倒像是乐在其中。
山次看了好一会：“他们是自愿的？”
“什么？”末代正低头戳手里第二只章鱼丸子，闻言抬了抬眼。
“自愿，”山次卡了壳，一时间竟说不清想问的是自愿待在他身边，还是自愿陪他做这些惊险万分的事，又或者……“为你做事？”
末代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像是在说“这不是废话吗”。
山次的嘴张了又合，好在少年没揪着这点不放。
他咬了口章鱼丸子，语气却忽然认真了些：“我和他们是一体的，分不开。只要我还在，他们就不会消失，区别只在想与不想罢了。”
“我所想即刀所想，刀所为即我所为。”
“也没什么误会，更谈不上强迫。”少年说到这儿，眼角余光瞥见光屏里山次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嘴角弯了弯。
目光扫过街边来往的人群，少年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想在最后，找点新的乐趣而已。这么说，明白了吗？”
应该够清楚了吧。
末代心里这么想着，不再理会光屏那头的人是何种心绪，眼尖地瞥见前面围了圈人，像是出了什么事，脚步立刻就挪了过去。
——凑个热闹，天经地义。
他往前走的瞬间，没看见光屏里山伏的眼神变得复杂，那里面翻涌着震惊、了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
人群里空出一队刀剑男士，正簇拥着个穿制服的人类往前走。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组合，可周围总有人探头探脑，连带着街边摊贩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末代的目光扫过那人身侧，落在了个面无表情、手按刀柄的检纪官身上，瞬间明白了缘由。
寻常出行哪会配检纪官贴身盯着？
这分明是押解。
正瞧着，那被围在中间的人类像是穿透了层层人影，一眼就瞥见了人群里格外惹眼的末代，原本有些蔫蔫的神色猛地一振，眼睛亮得惊人：“末代！”
被层层刀剑拦住、却还在使劲往前挣的，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灵？”末代微怔，歪了歪头，尾音带着点不确定的轻扬。
少年这声低喃刚落，光屏那头的山次已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那群刀剑正半劝半拦地拽着最中间的人，不让他冲过来，方才那声急切的呼喊，显然出自他口。
代号灵，执法队预备成员。
若不是因为末代搅出的那场风波，他此刻本该在自己本丸里玩乐等待着转正，而非现在连带着自家刀剑也跟着押送，去往时政开启待定观察期。
“他需要隔离观察。”山次的声音透过光屏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毕竟是牵涉到异常波动的人员，还有点包庇嫌疑，按规矩必须严格管控。
末代闻言，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刚拿过小吃的盒子，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他抬眼望向被刀剑圈在中间、还在朝这边张望的灵，语气轻了些：“这次，就算了吧。”
顿了顿，少年补充道，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飘忽：“他挺…无辜的。”
人群的喧闹仿佛被这声低语隔开一瞬，连周围看热闹的目光都似乎柔和了些。
本该被刀剑围在中间、听不清远处低语的灵，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望着末代的方向，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难以置信的光填满，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你确定？”山次的目光在灵和末代之间转了一圈，沉声问道。
观察期是时政定下的规矩，轻易更改难免节外生枝。
“嗯……”末代望着灵那双写满错愕祈求的眼睛，指尖轻轻敲了敲身侧太刀腰间的刀鞘，“毕竟身不由己。”
他朝着灵随意招了招手，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里面只有一种近乎看淡的歉意。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