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当然要搞水仙》一隅茶亭

6、朋友

　　宋云间的眼皮眨了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所以，杨子潇做这些，都是为了和他当朋友吗？
　　但是，他，他真的能和人交朋友吗？他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亲近的人，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交朋友的能力，再接受几次背叛的能力。

　　“我……”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复我。”杨子潇看出来了少年的犹豫，“我想睡会，有点累了。”
　　上完药之后，确实让他有点困了。

　　他没想到，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宋云间就在旁边守了几个小时。
　　一向喜欢读书的他居然没回去上课。

　　杨子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方正在安静看书的脸，宋云间认真起来的样子总是这样，安静、祥和，脸像是造世主给的礼物，如同雕塑一般完美。
　　嗯，很漂亮。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中有某种对小宋云间的滤镜，毕竟他是小时候的自己。
　　他每次看到自己，都觉得还挺好看的。

　　“咳——”

　　杨子潇咳嗽了一声，小宋云间才知道他醒了，他把书放下，“快到中午放学了，要喝水吗？还是我去给你打个饭？”

　　杨子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疼还是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脸上的伤口怎么样，毁容了没。

　　“没事，也快放学了，你先回家吧。我好多了，等会回去住处再休息一会儿，明天应该就能正常上课了。”

　　杨子潇从医务室的床上起来，宋云间也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书，跟在他身后。
　　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走着。

　　半响，杨子潇听到宋云间开口，“你真的愿意和我交朋友吗？就像传言说的，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值得被喜欢，不值得被爱，也没什么交朋友的价值——”

　　宋云间其实挺看不懂杨子潇的。
　　突然就这么闯入他的生活，和他示好，甚至会为了他站出来。

　　杨子潇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看懂。
　　大部分接近他的人都有目的，但杨子潇看起来很纯粹，这份纯粹更让他有些没办法招架。

　　他抬起头，看着杨子潇，视线落入了杨子潇的眼中。
　　那双眼睛很平静，像是早春波澜不惊的湖水，让他本来纷乱的思绪全部飞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杨子潇，这才突然发现杨子潇算是标准的帅哥，剑眉星目，下颚线分明，鼻子挺拔，皮肤白皙，甚至有点白到泛冷，衬得嘴唇的粉色格外醒目。
　　如果不是校霸，应该有很多女生会想接近他吧。

　　只是漂亮的脸蛋上有了淤青，显得很可怜。

　　他就这么盯了一会儿，感觉到有点冒犯才挪开眼神，“更何况，你见到的只是表面的我，等你看到更多的时候，你说不定会觉得我讨厌。”
　　像那些人一样。

　　杨子潇明白宋云间的顾虑，“那么，就当表面朋友也行。我们互相不去深究对方更多的东西，先都戴着面具相处，也可以。”

　　宋云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杨子潇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伸出了友谊的手，“好吗？”

　　宋云间想，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执着，又这么犯规，用这种方式闯入他的生活。
　　他没办法给他带来什么，连读书也很一般，如果是冲着他背后家里的钱，他也没什么支配权。

　　脑子很乱。

　　就在稀里糊涂的时候，杨子潇已经握住了他犹犹豫豫抬起的手，帮助他做出了决定。
　　他听到了让他安心的声音，“那就当你默认了。你好，我的新朋友。”

　　*

　　晚上，杨子潇的住处。
　　他本来睡眠就不太好，现在又在思考白天的事，更睡不着了。

　　和宋云间交上朋友确实是好事，但是吧，关系应该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估计也就是宋云间不再抵触和他说话了。
　　对杨子潇来说了，这些已经足够满足了，更多的东西只能等。

　　毕竟宋云间经历了那么多，那不是简单的就能让对方敞开心扉的。

　　另外一方面，他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把握和宋云间相处的距离。
　　对，是距离。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疼。

　　但是，如果不是他出手，疼的就是宋云间。

　　他在思考，如果是再一次遇到一样的事，他还是会出手的。只要待在宋云间身边，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这意味着，他没办法不去插手宋云间的人生，就算知道宋云间未来会很好，他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脑子很乱。

　　这种奇怪的心情打破了他的一切计划，也打破了他的原则和安全感。
　　宋云间的未来会因此变得更加不可控。

　　焦躁。

　　另外一边，小宋云间也没睡着，其实他本来好睡眠就少，今晚更是没办法入睡。
　　母亲要求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熄灯入睡，灯关了，周围归于沉寂，但他老是能想到今天早上杨子潇的那些事。

　　为什么要出手救他呢？
　　甚至不惜为他打架。

　　他搞不明白，太直接的善意让他无法招架。
　　他经历了太多恶意，从初中那场意外开始，人生就在急剧走下坡路。
　　本来就沉默内敛的他更不知道怎么和人交往。

　　好难。
　　他真的能当好这个朋友吗？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大家看杨子潇和宋云间的眼神都变了。
　　很显然，杨子潇、宋云间和李丰起争执的事已经传开了。

　　“诶诶，校霸他为了同桌大打出手，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听说了，就在我们教学楼楼下拐角，打得可激烈了。”
　　“你们说校霸为什么要出手？难道是？”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不是也听过宋云间的传闻？”

　　杨子潇扶额。
　　周围人的谣言显然对宋云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连带着他也被纳入了谣言之中。

　　理论上来说，这不是宋云间的事，也是他的事了。
　　那这一次管管的话，也不算什么，对吧？

　　杨子潇说服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群八卦的人中，开口质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语气和当总裁的时候重叠，加上身高高大，让大家一瞬间都愣住了。

　　“呃——那个，杨子潇同学，你说什么？”

　　杨子潇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一遍，“你们在聊什么？”

　　“啊，那个，没什么没什么。”他们本来想说完这句就散了，可是被杨子潇盯着，跑都不好跑。

　　杨子潇继续开口，“我其实听到了。关于宋云间是同性恋的传闻，是谁告诉你们的？现在，不止是造谣他，还要造谣到我头上来，对吗？”

　　杨子潇说话实在是有压迫感，这让他们有点无措。
　　“呃，那个，学校里传得挺广的，所以就……杨哥，我们真没有觉得你会是那种人，我们只是，只是……”

　　杨子潇皱眉，“只是觉得八卦很好玩？所以把一个空穴来风的谣言和我绑定在一起，让我也成为谣言的受害者？”

　　“那个，杨哥，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宋云间家里确实挺有钱的，而且之前和他在一个初中的朋友说，他似乎确实有同性情节——”

　　“呵。”杨子潇质问，“所以，你们是亲眼看到过他喜欢哪个男生了？还是亲耳听到他说过喜欢哪个男生了？如果都没有，为什么要传谣？”

　　“杨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不八卦就是了。更何况，我们也就是好奇你怎么会为他和李丰动手，李丰那人挺狠的，所以就——”他们都挺害怕的，杨子潇身形高大，能打几个他们。

　　杨子潇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传这样的谣言，他和宋云间不熟到聊天聊几句都能聊死，他想了想，还是需要澄清一些东西。
　　“他是我同桌，他借给了我他的笔记，帮我读书。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更何况，我看不惯李丰的做派很久了，这是我和李丰之间的私事，宋云间才是被卷进来的那个。”

　　他撒了个谎，为了防止这样的谣言继续蔓延。
　　不过实际上，他确实恨李丰，恨之入骨。

　　几个人看了看杨子潇还没恢复好的脸，想了想确实有校霸和校霸之间互相看不惯的经典桥段，好像也正常。
　　杨子潇这么说了之后，他们到也没什么八卦心思了。

　　杨子潇看着互相私语众人，想着现在是时候给个下马威了，“以后，你们不许传我的谣言，也不许传宋云间的流言，我很讨厌听到这种空穴来风的东西。如果你们想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让宋云间听到，否则——”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头，“你们也知道我是混混，我想我会用暴力说话。我不介意犯事，但你们应该不想了解我的拳头。”

　　杨子潇有时候在庆幸，人长得高又壮确实很有用。

　　听到杨子潇这番话，大家突然都沉默，作鸟兽散了。
　　不少人离开了班里，应该是去外面说闲话了，兴许新的流言又会出现。

　　杨子潇不介意，说他闲话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只要不在他耳边说，不在宋云间耳边说，都无所谓。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自己刚刚做的事也没什么感觉，默默地陪着宋云间看书。

　　他确实很习惯看书了，哪怕是三十三岁，也有持续学习的好习惯。

　　有时候天赋是很重要，但在他看来，勤奋也能达到某些目标。
　　天赋只是能走得更快。
　　而勤奋能走得更远。

　　他正在读书，冷不丁地小宋云间开口，“刚刚那些，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