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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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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赤红在楼宇之间追逐那朵纯白的浪花。
海浪翻涌,偶尔能在浪头看见被卷入其凡人,他们脸上神情迷醉,沉浸于快乐与苦痛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经不那么顺畅,变得时断时续。他们在快速的干瘪,弗里曼的鲜红能汇集这样多,除了他自己,更多的则是借助了别人的。
那些卷入洪流当中的人正在快速干憋下去,如同即将被抽干的木乃伊。
“你在看哪里,索菲亚?”海浪咆哮中混杂这弗里曼温和的问候:“你似乎忘记应当如何与我相处,看来你的礼仪退步了,真让我伤心。”
索菲亚没有回答。
她正忙着在赤红之中辗转腾挪跑出一条路来。
这不是索菲亚与弗里曼第一次交手了,没有人比她更加知道上一次的胜利有多么侥幸。她曾与艾克赛尔谈论起关于他的大敌,艾克赛尔说“我见识过他的力量,如果我不害怕他,那我就是傻子,”索菲亚觉得她对弗里曼的看法也是如此。
虽然她的大敌或许另有其人,但弗里曼已经足够可怕。
各个道路都有不同的密教组织,或朝气蓬勃或历史悠久,但现在可以飞升之人越来越少,在近三十年竟然没有一个能真正飞升漫宿——除了弗里曼。
如果不是索菲亚在最后的仪式上突然翻脸,他恐怕早已是一个具名的长生者。
一段时间不见,弗里曼的力量又有所增长,索菲亚从未见过如此奔涌庞大的赤红,这个男人拥有堪称可怕的天赋,对于杯之道路的理解也早已非常人所能及。
“怎么了索菲亚,你看起来非常匆忙。”赤红正在追赶她:“一味地猫抓老鼠我有点无聊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我当然也想和你聊聊,亲爱的弗里曼。”索菲亚说:“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候。”
“那真是让人遗憾。”弗里曼轻轻叹气:“看来我们对此此事不同的看法。这一次我将坚持自己的意见。”
话音刚落,原本只是澎湃的赤红深海当中突然有数条血线突刺而出,它们飞快的突刺又飞快的收回,在那些遗落在空中的血珠坠落进海面之前,新的血线再次突刺。
所幸那些线条并没有困住索菲亚。
她同样处于流动态,在这些血线穿刺过来之前,她洞开身体或者短暂分离以躲避弗里曼的攻击,但也仅此而已。战斗行进至今,索菲亚能做的就只有逃跑或躲闪,她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行为,这或许是在积蓄力量,又或许是一种挑衅,从她一开始以“杯”的姿态出现在血杯教主弗里曼的面前开始,到放话想要吃掉这位“父亲”,都只为挑动起弗里曼的情绪。
又或者。
以上种种,全部都只是狡猾分子虚张声势。
毕竟她的身上有一道无法闭合的门扉,她必然已是强弩之末。
“你变得虚弱了,我的女儿。”弗里曼说:“离开我之后你似乎并没有过得很好,真让我感到心痛。”
深红骤然塌陷。
海天倒转,索菲亚被血线逼得再次分离时,弗里曼将她的几个部分隔开,如同制作人偶,他用赤红丝线将她串联起来,像一串芳香四溢的烤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索菲亚。”赤红凝集成的人形来到这串烤肉面前:“你一定在想,只要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弗里曼必然会露出衰弱的一面,毕竟没有人能够用某条道路的影响控制和笼罩一座城市这样长的时间,尤其是这影响并不是最低阶的影响,食欲在不断增强,直到现在甚至还在不断攀升。”
红线撕扯索菲亚,在她想要重新成为一个整体时用足够痛苦但并不致命的力量将她重新分割开来,鲜红的弗里曼半身像将双手背在身后,他如同一株植物,又像一个精灵,附身看向索菲亚,面容愉悦:“你现在不会因为被分割的恐惧惊慌失措,这很好,索菲亚,这很好。”
弗里曼:“而且,我注意到你似乎并不担心我会要你的命?”
“你需要的不是一具尸体。”索菲亚:“你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祭品。你需要我活着,现在还不是要我的命的时候。”
弗里曼的面容更加愉快。
“你是最聪明的,亲爱的索菲亚。”他赞同道:“其实这一次的会面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将哥谭的飞蛾都烧光了,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来到此地,照此来看或许你心中也是欢迎我前来的。”
弗里曼:“寒暄就到此为止吧。之前我们猫捉老鼠的时候你特意将我引来此地,想必是有什么特殊准备,虽然我不认为垂死挣扎有什么意义,但我对你的努力一向充满敬意——无论那是什么,现在你可以启动它了。”
他等待了一会儿,索菲亚无动于衷,于是弗里曼自己翻找起来。这里是残破的阿卡姆,原本在此间的病人和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被索菲亚蛇吞噬,来不及吞掉的也都已经融于弗里曼化作的赤红之中。这空无一人的场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非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墙壁上残留下的一些光斑与磷粉。
“......嗯?”赤红中有什么东西被递送了上来,弗里曼辨别了一会儿,然后用好笑无奈又略带失望的眼神看了一眼索菲亚:“你是认真的吗,炸药,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一份凡人礼物?”
弗里曼:“唉,索菲亚,我有点失望。我不想这样对待你送给我的礼物,但我必须说,我很失望。”
说着,他兴趣缺缺的将这块方形塑料炸药扔回去。
这下可以办正事了。
索菲亚的鲜血早已在过往的仪式与晋升当中流干,她或许会产生新的血液,或许新的血液也早已被旺盛食欲消化。弗里曼不愿意冒险,最初他准备魂之锅仪式让此叛徒彻底洗刷罪孽,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献祭秘传,供奉门徒,抛却工具,溶解影响,体味悲痛,宣泄欲望。
难以控制自己的食欲再次升级,唇舌期盼尝味,十指期盼抓扼。
置润仪式,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但还不够。
杯的影响还不够强烈,弗里曼需将它再次升级!
索菲亚正在等待此刻。
在流动的鲜红逐渐收拢,弗里曼渐渐重新变回人形时,原本被分割的索菲亚突然行动,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门扉当中飞出,咔嚓咔嚓咔嚓,如同剪刀,又像振翅。它们被芳香满溢的赤红吸引,在食欲的鼓动下飞扑而上。
但弗里曼早有准备。
他并未完全恢复为有形,深红之海虽然已经收敛起来,但依然有大量赤红滞留体外,残存的赤红将飞蛾溺死其中。
“我就知道你必然搜集了一些飞蛾,上次你也是这样做的,索菲亚。”弗里曼说:“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些新的手段。相同的手段对我没有用处,亲爱的‘女儿’。”
一击未中,索菲亚并没有恼羞成怒,她依然沉默着。
或者说等待着。
在某种燃烧产生的焦灼气息彻底挥发出来之前。
一次爆炸,从尚未完全恢复的赤红中心,光亮与高热突然炸开,鲜红的表面激荡,瞬间腾起数米水柱——弗里曼敏锐的发现自己有一部分被蒸干了。
“你借助了凡人手段。”弗里曼说:“亲爱的索菲亚,我经常不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不知道你是否想过被你牵扯的凡人或许会在防剿局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浑浑噩噩度过余下的一生呢?”
弗里曼:“你曾用一道门扉另一名囚徒侥幸逃脱牢狱之灾,但现在你显然没有余力去挽救这样多的人。”
索菲亚反唇相讥:“真是受教,不知道‘父亲’有何高见?”
弗里曼说:“我一向不喜欢看人受苦,你知道的——我会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与我融为一体。就像你一样。”
说话之间,更多的爆炸发生了,位置非常巧妙,遵循某种规律。它们带来光、热、冲击波,弗里曼毫不在意,这一点小小的伤害实在微不足道,一部分被热量汽化,更多的赤红便会填补进来。
但很快弗里曼发现了不对。
他的行动变得迟滞了。那些滞留在体外的赤红正在不断被消耗,它们虽然可以不断填补,但始终不能重新让彻底他变回人形。
那温和又锋利的目光看向了索菲亚烤串,这个狡猾分子即便到了山穷水尽死到临头的时候也永远不放弃垂死挣扎。更可怕的是她每一次挣扎都会让她迈向生路。
但太迟了。
她已经来不及做出更多,之前的光与热不仅仅烘烤着弗里曼,索菲亚也同样接受酷刑。她本就已经四分五裂,现在更是只剩下可怜的一小部分,几次爆炸让她变得奄奄一息。
她必死无疑。
“每次看你这样我总会感到有些心痛,索菲亚,毕竟愿望落空的感觉总是不好受。”手指划过流动的银白,那是索菲亚的一部分,弗里曼怜爱的摸了摸她:“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我保证我会满怀敬意将你吃下。”
“......是的,我只能做这么多了。”索菲亚说。她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只是说一些简短的话也让人筋疲力尽。
但她十分高兴。
银白中突刺出纯白丝线,这时困兽犹斗,但弗里曼从不敢轻视自己的这位使徒,他立刻避开,然还是被一根银线穿透了肩膀。这给弗里曼带来了一点刺痛,但无足轻重,这小小伤口并不能真正伤害他......直到银线突然在他的身体当中炸开。
如同植物根茎,凶猛的生长,将他与索菲亚一起死死的固定在原地。
后知后觉的,弗里曼迟缓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僵硬如同冰雪,断断续续的笛声正缭绕在他的耳边。
之前的溺死在赤红中的飞蛾混淆了他的意识,有人悄无声息的将一幅《赤杯》画作放置在角落,原本蒙在上面的幕布已经解开,属于画作的杯之影响充斥整个空间,与“难耐的食欲”激烈角逐,正是这份影响让他的身体有些失去控制,这些流淌之物久久没有收回。
那些爆炸并不完全是凡人制物,它的巨响掩盖住了骨笛的乐声,等弗里曼反应过来时,冬寒冷的气息已经冻结了赤红。
爆炸已经掀翻了阿卡姆的房顶,在他们的正上方,那里悬停着一架战机。
它的主炮已经蓄能完毕。
弗里曼抬头看了看那凡人制品,他感受到了之前与他交手的那些人的气息,接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又看向绞缠着自己的索菲亚。之间节省下来的力量全用在了这时候,她看起来半死不活又生机勃勃,如同一株植物发誓要将他绞死在此。
唉,狡猾分子。
好一个狡猾分子。
她竟然接受了凡人的帮助。
弗里曼轻轻叹气:“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索菲亚:“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这个我必然身死于此,而其他我则会别处逢生。”
她听见弗里曼发出轻轻的笑声。
“索菲亚,狡猾的索菲亚。”他说:“看到你如今的成长,‘父亲’很为你骄傲,亲爱的。但我必须要说,你长尾巴的小秘密,恐怕并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隐秘。”
弗里曼:“我是不是提醒过你,同样的手段,不要对我使用第二次?”
能量炮发射。巨量的热、巨量的光,过度强烈的震感,转瞬之间便被摧毁甚至汽化的阿卡姆。
蝙蝠飞机的蓄能炮满能量的状态之下能够持续最高输出两分钟,这两分钟差不多都能把地壳击穿一大半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秒,蝙蝠侠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
夜翼站的足够远,在索菲亚和弗里曼猫抓老鼠的时候,他已经绕路将那幅画放在了约好的地点,随后便在舞者雕的催促下立刻离开。炮火轰鸣和舞者雕的鸣叫让他免受骨笛乐声的侵扰,此时他正透过护目镜查看阿卡姆中心如同末日一般的光。
他忍不住咋舌:“不知道要把弗里曼烤干需要轰多久。”
舞者雕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
她不认为索菲亚能够真的再次杀死弗里曼,毕竟血杯教主是只身前来,这不仅说明他足够傲慢,同样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无人回应,但夜翼是一个自说自话也能很愉快的人,于是他继续说:“有机会我也去学习一下吹笛子。”这样下次有机会吹奏一支特殊的笛子的时候或许他也可以上去试试——不过小翅膀是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他竟然没有告诉任何人,真是一个严格的守秘人。
但是刚刚,一直在歌唱的雕突然静了一下,它侧耳倾听几秒,接着仿佛被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震惊,然后拍打着翅膀快速向某个方向飞去。
紧接着,蝙蝠飞机的蓄能跑也停止了攻击。
夜翼顿感不妙,他立刻查看其他人的位置。
他看到红头罩和红罗宾正在快速移动。
【停止攻击!】
他看到他们两个的消息:【立刻停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