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六章 ...
-
北风过境,碧色的氤氲朦胧被一层层揭开,有一道光穿透蓝天,自灿若蓝晶的眸里射出。这蓝晶点缀的是一张惊艳绝伦的冰雪素颜,覆霜樱唇边却多出了一道刺目的殷红。并逐渐由一道细线,汇成涓涓溪流,像是洋溢着鲜明的大红颜料,在纯色的画布上描绘着未知。
啊,那是蝶宫的标志。妖魅的像是来自幽冥玄境。
只有用茉燃这位继承人的血来刻画,才名副其实。
没进血肉之躯的利剑从身体里刺出,剑尖的赤红热的炫目,灼痛在干涩的眼里叫嚣,不过傀儡的眼睛,会流出毒液,但绝不会流出眼泪。
看她长鞭绞在雪亮的剑身上,沐浴着温热的鲜血而闪烁着红光,顺着掌纹漫布手心。她握住刀刃的手在冷风里颤抖着,试图从麻痹的状态下挣脱出来,却徒劳无功,连带着声线也不稳起来,模糊到傀儡也听不清。
“不……不许你,伤害他……”
“是你!”
佐助肃杀的面孔瞬间转为惊愕。对她脸上摆出的毅然莫名的窝火,那种挺身相护的姿态微微慑住了他,泉涌的是该是怒意,滋生在胸腔里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酸涩。
可恶,怎么是她!
“对,就是我……”
她毫不示弱的态度激了佐助一下,握住草薙剑的力道明显重了,只要剑锋再往侧一挑,便直创她的心脏要害,就算不用雷术,她也必死无疑,可是他没有动手,只是狠狠抽出剑身将银鞭甩在了一边。
茉燃蹙眉,闷声忍着剧痛,捂住心口的伤处。佐助把剑插在地上,偏头不去看她,道:“这是我和他的战斗,你不想死就最好别插手!”
“呵,宇智波佐助,你太自信了吧!”茉燃忽而笑靥嫣然,清音里却带着冰天雪地的湿冷,“要是这个人有任何差池……我保证你手里的解药立刻失效,今生你都休想再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仇人。”
“你敢!”佐助厉喝一声,窒息的气压立刻如猛虎咬住了她的脖子,架在她颈间的草薙剑上跳跃着令人生畏的蓝色。而佐助一近身,那股香味就被茉燃捕捉,解药竟然真的还在佐助身上,真是个顽固的人,明明就是对自己的哥哥珍如拱璧,一定要把这种心思封禁一处对他自己也写着“不得入内”的心门里才罢休。
她有一刻的心软,但她没有妥协,除了蝎的安危,她无暇顾及其他。
“如果就是为了解药。那么,纠缠也是无益……就此收手吧。”
“一向自视甚高晓之玉女居然也会躲在女人后面。呵……不过的确,纠缠也是无益。”
佐助将长剑收进身后剑鞘,自己才是无暇顾及其他,不然怎么会轻易放过用他的痛处来惹怒他的人?怎么会那么快速的将她如此维护那个红发小子的一幕抛诸脑后?
没有回头看到茉燃垂落的长发在蝎颈间摩挲,没有回头看到茉燃竭尽全力施术为蝎解除痛楚,没有回头看到她拖着羸弱的身子带蝎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茉燃在一处山洞旁落脚,刚安置好蝎,便压制不住上涌的血气,在洞口委身吐出一口鲜红,那些郁结似是找到了出口,不断的向外倾泻,直到将茉燃面前的土地都大快朵颐的染深才罢休。
从蝶儿交给自己的药囊里倒出一颗,仰头吞下,呼吸才稍觉顺畅。
眼睛盯着身旁火云袍的下摆,目光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大麾上每一处割裂的痕迹都像是划在自己心里,眼光定格在蝎脸上那白皙稚嫩的玉面上时,已经渐渐习惯的会心如鹿撞,跳漏一拍。
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却轻的像是纸鸢,冷的像是雪花,随风而逝,随水而流。到底他的身体还有多少是由血肉铸就,有多少已经被冰冷的机械取代?
他……还活着么?
茉燃忍不住伸手凑到他的脸上,见他还是全无反应,心里一痛,急道:“喂!你醒醒啊!别死啊……赤砂之蝎!”
他还是一动不动,茉燃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又不敢大力晃动他,手足无措时灵光一现,抓出药囊,将散着馥郁香气的药丹塞进他嘴里,可手指才刚贴到他唇上,就看那性感的薄唇一扬,茉燃呆在那里,她敢确定那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种东西,对傀儡没用。”
紧闭的眸子睁开,到达在一个微妙的程度时顿住了,保持着微眯的魅态凝视着茉燃,隐晦的表达着一种得意,继续道:“我说了,你用这种表情发呆,很危险。”说着扯过茉燃的手,将她拉得更近。
他的笑容在茉燃头顶咧开张扬的弧度。已经是第几次故技重施了,居然怎么还会上当!轻易地把心底情愫暴露,前两次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可是,知道他安然无事的时候,悬着的心放下了,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松弛,还有一种涌动的愉悦。
“可是……我不觉得危险啊。赤砂之蝎……你没事,就好。太好了……”
茉燃就保持着前驱的姿势,对着虚空呢喃,刘海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她全无拒意的态度,反而吐露与中心无关的温言软语,蝎就觉得不妙。从她颓然垂下的手里滑落的药丸,让笑容彻底凝结了。
“茉燃?茉燃!”少女彻底跌软在怀里,蝎牢牢抱着细若无骨的娇躯,撕心喊着,托着后心位置的手掌里殷红一片,他却感受不到血的温热,只能凭浸透了绿衣的红,来估计她到底伤得如何,现在看来,情况糟透了。
“疼……”蝎听到茉燃微弱却清晰的吟了一声,却不敢再动,从来他面对的都是些没有知觉的傀儡,或者是他可以无视感受的目标收藏物,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世上还有一种感觉,叫做痛。以致他不知如何应对不断吐出这样一个单字的女孩。
蝎想起资料里提过她的自我修复强过常人,只要不牵动伤口,皮肉上的伤应该没事。可问题是她失血过多,体内还种下了未知的蛊毒,这样拖延下去还是很凶险。
“茉燃!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死,我命令你,活下来!”蝎将大麾整个套在她身上,茉燃打了个寒战,便缩着身子不断寻求着温暖,面上满是依赖,甚至隐约透着无助,一副欲诉的情态,却偏偏无言相对。蝎只能任凭她再度纠缠住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推开。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替自己挡住那致命一剑?为什么不顾一切将自己带离险境?你做了这么多,却在关键时刻,不给自己回应么?可恶,说一个答案就这么难吗?
就在蝎将她的头揉进自己胸口,抱稳她的身体前行时,怀里的女孩喃着什么,吃力的动着眼睑,却始终没有抵住倦意。
“对不起啊……可是,真的很累,就睡……一下子……”
“别睡过去,茉燃!茉燃!你应该知道无视我说话的后果吧!”蝎几乎是厉声吼着,可茉燃一边却完全安静了下来。他不能拖泥带水了,就算如今不能回到那个地方,也必须找那个人碰碰运气。
蝎朝着某个风飞沙扬的国度迅速迈进。
而那些所谓的答案,他其实再清楚不过。那些魅惑的神情,那些令女人脸红心跳的措辞,那些带着情欲的触碰,他在别人身上试过,同样也用在了她的身上,意料之中,她就和很多女人一样陷了进去。
可究竟不同的地方在哪里?是来自他心底的得偿所愿的念头,还是来自她的独特,令他也不再虚情假意?
此时的蝎,还不知道,将要面对的真实,是如此让人绝望,寒彻骨髓,痛彻心扉。就像赤身置于寒冬等待冰雪覆盖全身的凌迟。
冬眠的蝶,不在身边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