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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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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燃在蝶儿身边停住,只道是她在去蝶宫的暗道前等候自己,开口:“把羲荧安置到药膳房休息,先不要回蝶宫了。”
“茉燃小姐!”蝶儿靠过来的伞颤了一下,对她的安排表示讶异,不由呼出声来,但心知她肯定还有话要说,平静接着道:“那就请这边走。”
蝶儿把伞整个偏向了自己这边,便被茉燃推了回去,目光执着的投向雨幕。蝶儿见状想说什么,却被茉燃淡漠湿冷如雨的声音打断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让她离开药膳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她在那里。”
这次蝶儿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回应:“蝶儿明白。”
“国主呢?为什么最近都没有见到她?”茉燃沉默许久,突然发问,这时两人已经踏雨奔走了一段距离,就要接近药膳房。
茉燃倏然顿住脚步,蓝眸锁定在蝶儿身上,补充道:“我要的是真相。”
冷冽的语调提示着几乎要忘掉她冥蝶茉燃称谓的人,蝶儿也转身,抿紧的唇将嘴巴关得密不透风,茉燃最后的那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敲碎了窗户,那些玻璃屑,如果她吞不下去,就只有张嘴道出。
投石的是茉燃,她自然只能选择后者,沉声道:“主人她,因为最近都在处理国事,所以不太有时间来蝶宫。”
“什么国事?”茉燃蹙眉对蝶儿含糊的措辞不满。
蝶儿还在慢慢吐着“玻璃屑”道:“因为晓……”其价值可见一斑。
“晓怎样?”茉燃被她的语气弄得差点急火攻心。
“会染指蝶之国,不仅对蝶之国十分不利,而且已经有证据说明晓的目的之一就是蝶之国进行血阳祭祀的地点,那里是目前所知封印凶兽的最佳地点。各个临国,尤其是拥有的凶兽寄体的五大国,都在对蝶之国施压,说是要派军队帮助加强防卫,但实际上也是觊觎蝶宫这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蝶儿说的如此透彻,茉燃自然也心明如镜了,她未对此事发表一言,只是继续前进。蝶儿跟了上去,快一步止住茉燃,道:“茉燃小姐,你和羲荧小姐一样……对晓里的敌人人动心了!”
“怎么会?我会以蝶宫为重。而且没有人比羲荧更重要。”
茉燃拉紧了背后人的衣衫,向药膳房里处走去,将蝶儿留在了后面。
不,在说谎的是你,茉燃!从前绝不会换下羲荧送你的那件绿裙,谁动了它一下,你都会大发雷霆,而现在……可是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你却不用再担心抵不住寒意,又是因为谁的付出?
蝶宫的银发暗卫将同伴小心翼翼的搁在软榻上,熟睡的人在放下的床帘后安然沉默着,她没有多看一眼周遭,长久停驻在她身上的眼光也终于脱离,无声的交流再度告破。
“茉燃小姐,您的房间就在隔壁,趁早休息一下吧。”
蝶儿柔声对立在门旁眉目低敛的人说着。纯净如雪的眼却深得像冰山下的海洋,她的直觉,自己比谁都懂,茉燃将能力范围之内的事都安排好,不是单纯的行事。那个有别人味道的寒衣里面的,亦不是冥蝶,或许说是混杂了今日和往昔两重风格的冥蝶:奇异的过渡态。
包裹着她的,是越冬的茧,本来是完美的防御,此刻却破了一小道缺口。裙袖上微小的四道横沟,抓住了一掠而过的视线,那些是……抓痕!?指尖刺进皮肤的那种力道,真实的像心脏被凭空变出的手掌握紧,沉重的熟悉是来自关节被捏碎般抓牢的一刻。
这些痕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咒术何时又发作了?在自己被禁足的那几天里么?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察觉的时候!?
光是联想,就是一连串的袭面而来,真的是快得让茉燃差点当机,心底某处被慢慢抽空,每抽空一点,都是剜心之痛,全部抽离时,就是心脏的搏动失去时。
蝶儿看着茉燃,自是将她从皱眉,思索,到愕然,最后几乎能令人融化的温柔脆弱的神态变化尽览于目。若从和她说话的前几分钟,她就走神了,何以对自己的建议言置可否?
这会应该是回神了,蝶儿眸里的绿影动机明显的向前迈了好几步,却是硬生生的停住了,所以压抑意味也同样显而易见。
呵,那个男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可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找谁要解药去!对,他不可以就这么死,那么一旦得到解药,他的性命就……
如果没有别人斩断,就由我亲手来做!对,所以,现在他还必须活着,这次的任务结束时,他要活着。只是因为这样,这是因为这样!
[晓之玉女,告诉你我的名字,算是对你能破解我傀儡阵型的奖赏,记好了……]
不过是因为他的声音相貌能微微提起自己兴趣而已。
[你可以呆到早上。]
不过是因为他收留了自己一次的报偿而已。
[我要你,属于我赤砂之蝎。]
[把这个喝了。要我喂你?]
不过是因为那张邪邪的面具上的表情有点暧昧而已。
[闭嘴!]
[迪,住口!]
[迪达拉,你想找死么?]
不过是因为他暴怒的吼声貌似是在维护自己而已。
绝对不是,第一次的呼吸窒息,绝对不是,后来的面红心跳,绝对不是,再接下来的患得患失,绝对不是,如今的情根深种。
不要,不要真的,无药可救。面对他时想否认又无力抗拒,离开他时的自欺欺人,逃不过情牵梦绕。不愿让人看出,她就是那么一个容易被第一眼印象影响的人。
对羲荧,对蝶儿,对蝎都是如此。
只有对蝎,她无法让自己在第二眼,第三眼……乃至以后都保持直视。
茉燃将视线从地面上抬,似乎是他就在眼前,成为她练习勇气的活靶子,在蓝湖变得通透,折着粼粼波光时,茉燃浅浅翘唇。
“牵绊要从我这里断掉,才算数。”
这不是心血来潮的话,是七年前参与貘氏灭族时就说过的。当然这个笑有三分是面对蝶儿的,带着几许生涩的笑。
“蝶儿,我暂时把她托付给你。纵使,是我,有弑族深仇之人的请求,也请你勉为其难的接受。羲荧,她与这件事无关。”
“茉燃小姐!”
“如果接受,就不必多说了。”
“……好。”
茉燃那一刹那笑的很暖,就像是冬夜里燃烧的烛火,也像是翼上燃着烛火的夜光蝶。
琉璃蝶指示的去处,也已经渲上了烛火燎原后的壮丽。
提剑傲立的男子白衣纤尘不染,硬实的线条从脸颊延至下巴,经过修长的脖颈,在锁骨处稍微开阔后,又被对襟的上衣若有似无的收拢,最后牢牢束在腰间。
然火光照出的并不是属于他的蓝黑,也不是计划中出现的刺目金黄,而是如大朵罂粟一般的红,这种红也因火光笼罩,失了原色,蒙上了一层浓郁复杂的气息,而这种凝重竟然一点儿也盖不住那双色交融中人原本的气质。一个玩世不恭的轻笑就令星月失色,叫人如堕烟云。
“宇智波家的人还真是棘手啊!”从破碎的傀儡后传来的声音略显慵懒,却有种火焰在木材上燃烧的激烈焦灼味道。横在中央的火龙被傀儡手臂上的水箭刺穿喉咙,疾声嘶啼,火星水汽四处飞扬,白衣少年的面容才从烈火阴影里一点点清晰。似是黑如夜色的发跳跃出深邃的靛青,淡化了他的真实,凸显了他的迷离。
佐助示以轻蔑的冷笑为回应,鼻里一哼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么?赤砂之蝎!我要把你的傀儡一个个都剥成碎片!”
说着反手握剑,瞬移至蝎身侧,薄利的剑锋就要刺穿咽喉,就被什么硬生生的截住,卷轴内拖出一阵白烟,烟雾之后的黑色细砂正是筑成这道防御的绝密武器。操纵一切的傀儡师早已脱身到十米丝线之外。
慌乱不形于色,但佐助的攻击速度之快的确让蝎必须使出全力。无论怎么说他的体能在这个年龄能达到这个程度都有点说不过去,应该是用了什么药物或者禁术,能做到这一点的可是他的旧部。这一点让蝎在遇到佐助后交手几回合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和迪达拉的约定抛在了一边,和他深入的对战起来。
而佐助,在蝎看来,是很值得一战的,想想最近能让他提起兴趣交战的人,除了这个刺头小子,就只有茉燃了。
那应该不过是一个代号,连名字都不算,却让蝎有一瞬彻底的恍惚了。但玉眸马上掠过一丝银辉,接着那些捉摸不定在眼瞳里一缕缕流过,汇集成白玉石包围的深潭。
玄色细砂在他的控制下随意变化成各种形态,挡住了佐助闪电般凌厉的攻势。铁砂之术毕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血继,又是帮助一个人成为一代风影的绝技。任谁都不能轻易说他能不惧此道,看上去似乎蝎胜算更大。
而两人毫无瑕疵的动作,彼此御剑或者操纵套路的渐渐熟络,一度使这场战斗要往持久战发展,但草薙剑的无法完全防御的优势在回合的累积后占了上风。就算铁质武器会因铁砂的磁力失去作用,佐助特有的雷术也会扰乱这种磁场,此消彼长,战时似乎离结束不远。
光是这样佐助当然可以放心,但对方是傀儡师,习惯于在所有的武器上沥上剧毒,不小心的擦伤也会致命,这是和傀儡师交手必须考虑的常识。
所以就算是灵活如佐助也无法游刃有余的攻防一体,双方都看似轻松,却备受压力的战斗着,兵刃的交戟成了无声的对白,杀气的碰撞代替了言语的交锋,刮过身侧的掌风剑气、脚上随身形的进退攻守快速转换的摩擦是耳边全部的声音。
无人置词。
肉眼难以捕捉的两人身影交错,上一秒还在胶着,下一秒在十数米的地方分开。不过已经看出势均力敌的对峙,在蝎施出砂铁结界后,向他一边倾倒。
盘根交错的淬毒砂铁让佐助更难以接近,而写轮眼的催眠功能只能在近距离的目光相接时才奏效。偏偏傀儡师是操控无生命战斗工具的远程攻击型,和通灵师又有着区别。结界绵延至数百米的空间,铺天盖地朝佐助席卷而来,牢笼般要将在封印在其中,躲闪之间未留意到从死角横插过来的铁砂,持剑格挡时被巨大的冲力震得虎口酥麻,草薙剑随即脱手,飞出了结界范围。
佐助的右手鲜血长流,厚重的血腥味却令他快速转动的头脑,抓到了一个契机,他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爬上嘴角,结了一个印。
“龙火之术!”
赤色火焰顺着铁砂的枝节大肆燃烧,宛如生着三头六臂的火龙,欢嘶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而这不过是序章,熊熊大火后的少年掌心跃跃欲试的蓝雷才是正题。
“千鸟流!”
刚刚说完,佐助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插着的铁砂荆棘,却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这次砂铁再也拦不住顺势而上的惊雷,但结界的崩塌的速度,也太不正常。
“的确,你结印的速度很快,但是比起铁砂在如此细密程度下的延伸的速度……”
蝎的玉面上难得的露出的疲累,沙哑的声音不再磁性,而是因喘息带上了急促。体力快到极限还是小意思,能在咒术发作前结束战斗才是万幸。
可是他没有轻松几分钟,剥落的铁砂里……其实除了木桩替身,空无一物!
“呵,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只是我结的两个印其中之一。另一个,是最简单不过的替身术。当然不可能被你看到。”
蝎身后响起了不屑和轻蔑的声音,佐助将手放在插在地上的草薙剑上,自信的道破一切:“虽然是不导电的铁砂,在高温下也会成为最好的介质,而没有完全傀儡化的你,承受能力又有多大呢!”
蝎身上的火云袍因为几番激战多处破裂。看来宇智波从他在大蛇丸处的卧底里得到了相当的情报,蝎狠咬了一下嘴唇,咒术又要发作了吗?
那如虫蚁啃噬骨骼百骸的痛楚一波波涌来,蝎只能强忍,却无计可施。
“我说过我的目标只是宇智波鼬。这是你咎由自取!”佐助说着便提剑向蝎心口刺去。
恍惚中蝎也只听到剑气朝自己逼近,激烈摩擦空气的呼呼声。可最终他没有看到喷涌的鲜血。
视线里溢满的全是耀眼的不像话的荧绿,像一幅由千年墨描摹出的丹青,遇水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