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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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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用来藏身防御的傀儡,绯琥琉已经碎成一地残骸,没有了作用,才得以令外人窥得这个天才傀儡师的真容。
茉燃只能看到他的背面,光是具有特色的大麾就很惹眼,无时不提醒着所穿之人的存在感,战斗之时更是显得张扬不羁,颇有气场,连茉燃都不得不打起精神,但他面对的人却掩不住狡黠之态。墨色斗篷里露出一半的脸上,金眸微眯,笑意显露。
“蝎大人别太吝啬,只要您给我解药,我立刻就破除您身体里的咒,这其实很公平,不是么?”
咒?!因为隔的有些远,茉燃只听到了后面几句,已经觉得心中一沉,但还是小心藏了气息,听着两人的对话。
“解药?大蛇丸不是已经给了你解药,不然你哪来的能力在本大爷身上下咒,切!”蝎张口一啐,冷冷挑眉。
“看来是暴露了,真是不好。你说是不是,蝎大人?”墨衣男子挑衅一笑,“有点失算了呢,原本佯装被我下咒的您,不想弄假成真。嘛,这也是情理之中,火之国的医术历史悠久,岂是区区风之国可以超越的,就算是一个小小药师的养子,也比其他国家的御医的孙子要强,您说呢?”
蝎满心恼怒,玉面上却静如止水,波澜不惊。突然嘴角一弯道:“你以为大蛇丸给你的真的是解药?你不觉得他侵蚀你身体的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
“你说什么?”墨衣人笑容凝结,微露惊恐,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三代风影的砂铁结界和毒对你没有作用,确实有点可惜,但是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等的事,还是很有趣。”
蝎收了卷轴,纤指拨开细碎的红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又道:“我也真是,竟然要对着你使用我得意的收藏品,简直是辱没我的艺术。”
“您的艺术,似乎有偷盗者哦!”
墨衣人脸上的惧色稍缓,已经朝茉燃的方向看去,这个人绝对是一只狡诈至极的狐狸,能在转瞬之间,避开锋芒,转嫁他处。
一旁偷听的茉燃本已经放下了悬着的心,此刻又绷紧了弦,是隐藏的不够深,还是不自觉间分了心?
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她也不想躲躲藏藏,索性大方的现身,挥手挡掉了吐着信子咬向自己的白蛇,本来沉默的她,失声道:“潜影蛇手?这不是宇智波佐助的……”
蝎平静看着她,并无惊异,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也是,当初在丹枫林的结界里他不是也打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她的动向,似乎只要是进入了他的领域就不可逃避的要被他轻易的锁定。
想起房间里令人羞赧的一幕,茉燃心里翻江倒海。
“随便偷听别人的谈话,也不打算做解释吗?果然是蝶宫数一数二的暗卫。”
出乎茉燃的意料,说话的人是蝎,戏谑的笑栖在那张迷惑众生的脸上,每次看到这种笑,茉燃都会觉得那是一种刻意的演绎,就像是古老的歌剧里用面具上的表情来分辨正面和反面角色,这无疑是讽刺。以现在的眼光看,充满了荒诞的欺骗性。
可这一抹笑,不管是什么意味,都实在美得让人窒息,一般常人早就禁不住动心,但是……
冥蝶茉燃怎么会是常人,然而,有一点不能忽略,她可以因为这一抹笑真的变成常人。
“御蝶之术的继承人,怪不得晓都曾经有拉她入伙的意思,只可惜……”
“闭嘴!”
厉声吼出这两个字的还是蝎,茉燃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蝎却不动声色的在她身上一瞟,最终视线停在墨衣人身上,继续道:“这是晓内部的事,你最好别多嘴。”
“我倒是,很想听听,这所谓‘晓内部的事’。”茉燃眼里积着一种凛然,自视线从蝎身上挪开起,就开始疯长,在全部钉在墨衣人身上时,同沉中带冷的嗓音倾泻而出,“你最好,从实招来。”
“这种问题,还是直接由蝎大人回答比较好吧。”墨衣人语气不恭,深紫的眼眶勾着无比的诡秘,惨白的脸上狡诈尽显。
茉燃没有如他所料,将话锋转向蝎,而是将手放在了腰间银鞭上,嘴角一翘:“看来,你不肯合作。”
“冥蝶果然不负蝶宫之名,对情报的事总是尤为在意。”
“不好意思,我不负责那一块。但我想知道的事,没有问不出来的。”
银鞭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绕上墨衣人的脖子,斗篷滑到后肩,露出一张骇人的脸,茉燃惊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
两张截然不同人的脸被生硬的拼凑到一起,让人的胃里极不舒服,阵阵作呕,握着鞭子的手,攥得更紧,关节微微泛白,身体不由自主得战栗起来。
侵蚀,掠夺,抢占……都是蝶术里最高级,最危险,最狠辣,也是最自伤招数的代名词,现在被加上活生生的人身上,怎能不令人厌恶。
“您似乎不太冷静呢,冥蝶小姐,是不是回忆到了什么?也是,空寂平原的结界里的景象,谁看了都不好受。”墨衣人掬起一丝讥诮的笑,饶有兴趣的欣赏了压制着怒意的茉燃,滑腻的嗓音继续道:“晓对要拉拢的人,可是详细的调查过,对您当然也不例外,拥有情报网的也不是只有蝶宫,不过能把如此庞大的系统管理成这样也算难得了,情报精准无误。不像晓,就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纰漏。”
话到这里,墨衣人突然打住,却像是故意卖了个关子,茉燃反应激烈了起来,手中力道越来越重,只要一带,就能用蝶术了结了他。
蝎在一旁虽然不语,却也不是一事不做,茉燃体内凌乱的内息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应该说,她的状况已经糟到有点医术常识的人都看得出。
久不出声的茉燃突然暴出一声厉喝,长鞭稍见收势,又立刻向墨衣人横扫过去,步步紧逼,要将他撕成碎片,揉成齑粉才罢手,不顾劈中的是不是真身。蝎盯着焦躁中仍不自乱阵脚的身影,毫无与自己交手时的稳健,心中溜过几许怅然。
“不错的身手,很完美的势头,我就不奉陪了。”
墨衣人体尝了让他意兴盎然的一幕,满意的一笑,整个人如窜头的火焰一点点升至高空,凭空消失。
“可恶!”茉燃想要追上去,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在原地狠狠跺脚。这一下去,心脏猛地疼的抽搐了一下,身体开始摇晃。
半空伸出的手截住了她下坠的身体,跳入眼眶的红点燃了她的双颊,就在抗拒还剩百分之零点一的时候,她推开了蝎,银鞭横在身前,冷言道:“不用你管!就算你们晓把情报封锁的再严密,我也能……将它挖出来。”
话语间呼吸急促,她一手按在起伏的胸前,烧红的脸上还是不驯的倔强,将她俏丽衬得别具一格,蝎眸底漾过清浅笑意,但马上拧起漂亮的眉头。
这时茉燃已经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到一边,收鞭转身。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却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似乎不看也能记住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每一缕在玉眸里流转的光。
她走了很久,却只离了很短的距离,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距离。
疏疏的风吹起腮边的银发,远目这一路贫瘠的土地,在严酷的冬天因为缺失了水分已经开始龟裂僵硬,心里没来人的失落,她知道只要转个一百八十度,就好像有东西填补,但她不能确定之后会不会造成更大的空洞。
既抬不起勇气向前,也没有回头的决断,这一刻的选择,似乎冥冥中会决定她的一生,她停在那里,任冷风撩拨她的长发,像是之前的很多次,只是完成一次迟迟的目送。
他……应该不在了吧?
为什么还希望他在那里?就仅仅是想看一眼他偶尔邪魅惑人的笑,抑或是在留恋他还残留在自己手臂上的温度,纵使是入骨的凉?
已经不在了。
茉燃掩不住失望像水龙头里的水一点点漏出来,最后汹涌成伤,低头抱紧双臂时,蓝眸却晃动了起来。
水袖上,有一个五指的血印。
什么时候?谁的?
茉燃心里一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不再犹豫的回头了,提不起的勇气,用喜欢就可以填补!
刚才呆过的土地上果然有血迹,茉燃顺着血迹,奔跑之下,不久便找到了蝎。
“喂,喂!你怎么了?”茉燃跑到蝎的正面,看到了大麾里裹住人的脸,呼吸几乎停滞,那修长白皙的脖子上血管显出骇人的青黑,一直延续至精雕细琢的脸上,光是能看到的一部分就已经如斯,那身上……茉燃不忍多想,尖锐的疼痛就已经刺在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蝎剑眉紧蹙,耳畔喋喋不休的呼喊,令他发麻的大脑恢复了一分清醒。
那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带上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急切和温柔。
他灼热的喘息就洒在脸上,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异样的热,但手指不小心触到的部分还是冷的不正常。药袋已经空空如也,茉燃只能先给他止血,现在最麻烦的是身上连止血的纱布也没有,回复能力超好的她也从来不用。
情急之中,瞥见裙摆上的缺口,是那个时候……
索性扯破了裙摆,挽起大麾的袖子,眼前的一切再次令她如触电般断路,傀儡的关节已经延伸到了肩膀,淌血的伤口贯穿了肩骨,隐约可见森森发白的骨骼,茉燃还是摒除杂念,给他包扎好了伤处,本不擅于这些的她,也因为上次给羲荧疗伤多少掌握了一点。
意识还有些混沌的蝎感觉到女子身上的幽香,指腹的细腻质感,发丝拂扫脸颊的酥痒……
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绿衣小女孩,冰雪般的容颜上有明显的落寞,那是切实失去什么才有的表情。
她站在长廊的一头,拍掉刚刚拾起的木偶上的灰,指尖描绘它的轮廓,虽然是有些破损,她也没有将其弃如草芥,清洗干净后重新放回了原处。
轻轻刮了一下它的鼻翼,说道,乖乖等你的家人来找你吧。
家人,那两个字,震动了谁的心……那种寂寞,反而已经掩饰一笑欲盖弥彰……
才完成包扎,那下垂的手突然扣住了腰际,大力把自己按进胸膛,茉燃横起双臂,却被他全部揉进怀抱里,双手紧贴着他的胸膛,捣鼓般的心跳,是他的,也是她的。
“别动。”
他沙哑柔缓的嗓音令她着魔一样安静了下来。
他的肩膀消瘦,磕得她微痛,微颤的身体将她束的越来越紧,也许他只是借她缓解某种难受,看他的样子,多半是被施的咒术发作,才会这般痛苦。肯定是经络里灼痛难当才会让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茉燃想到了什么,暗暗在胸臆里凝出一股气流,将它一点点升华提炼,从手掌疏导进他身体里。
百骸内的滚烫被一股外力冲散,蝎脖子上暴出的血管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淡青色,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完全恢复神识,才稍稍松开了被揽在怀里的少女。
茉燃面上红晕褪尽,惨白如纸,却故作轻松,无所谓的退出他的掌控。
“是你,不是走了吗?”蝎不合时宜的玩味一笑。
“对,现在要走。”
茉燃嘴上这么说着,脚却一步不动,不是流连,而是她动不了。
轻抖的身体,覆冰的唇瓣,每一次呼吸都伴着疼痛。
刚才帮蝎缓解咒术,她又用了翩然四季里的蝶寝冬霜。
“难道要等本小姐先走!你……”茉燃不耐烦的喊道,眼前的景色便开始倒转,她侧身捂唇剧烈的咳嗽。
蝎面上一冷,知道不把她弄晕,她定然不会安静,可还没等他行动,茉燃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
长睫不动,双目紧闭,呼吸越来越轻。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
“好像有熟客来了,今天还真是不清闲啊!”一个面色青灰,手持一把高过一人的大刀的挺拔男子,操着浑厚的嗓音呵呵阴笑,数丈之内都可以感觉到与他声音般慑人厚实的气压,袭面而来。
只要轻轻一动,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就会立刻闻风而来,把你蚕食的骨头都不剩。
普天之下,能说自己能定气神闲,悠然自若站在这种场面前的人,屈指可数,不是同样气势雄沛,便是如同现在从黑暗里走出的人一样,冰山附体。任鲨鱼凶狠,遇到冰山,依赖蛮力最多两败俱伤,聪明一点的自然会懂得和平共处。
“鬼鲛,你退下。”
“虽然很想一战,不过还是交给你自己处理比较合适。”鬼鲛也知道宇智波家的大少是惜字如金这个成语的活体范例,绝对的正面典型,听出弦外之音,脚底生出一摊水,挺拔的身躯沉溺至底,悄然遁走。
“宇智波鼬!”
天底下敢这么直呼他名讳的人,也不多,自家刺头的麻烦弟弟算是一个,剩下最有可能便是眼前这个轻纱遮面的少女了。
温婉的脸在那深不见底的墨眸里也分不清是怒是悲。
“你够了吧,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扛起全部,不肯……”
不肯给我分担哪怕那么一点点!
“没有什么真相,宇智波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鼬别开视线,不去看羲荧逸着雾气的水眸,缱绻下的柔情只会让人坚定的意志动摇之后,土崩瓦解。
鼬清俊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连吐息也不带温度,永远那么淡定自若,永远那么疏离冷漠,血轮在眸里旋转,他似是警告却不含杀意。
“别以为可以用幻术控制我!”
羲荧周围的遍布的红雷激烈的闪烁着光辉。
她倏尔释然的笑了。
荧儿,你们两个我都不想失去的,打从心底里的在乎,我不能将你们从血池里拉出,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去好了。那份想要守护某种珍爱的心,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