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节 Snap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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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pe一连十来天没有和我说过话，但他总是十分别扭地表达着隐密的关心，例如说在第一天带我到他家的时候，就到厨房里找出了一块黑面包递了给我。
又例如请求他的母亲─Eileen Snape冒险留下我，为此，他将自己的床让了给我。
我知道Sophia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毕竟Sophia当他是亲孙子一样疼爱，给予他和我一样多的爱。
他在对我生气，可能是因为我的无动于衷，但是我已经习惯将悲伤收在心底。
「Severus，Temperance，来吃午饭吧。」Aunt Eileen从厨房里捧出三个小小的黑面包和一小锅用菜梗熬出来的清汤。
对此，我没有抱怨过甚么。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有独立的储蓄户口，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Sophia的家里还有很多雪藏起来的肉类，我怕说了出来，会令他们的自尊心受伤。
「来了，Eileen。」我放下手上的缝线─我刚刚在帮忙做Eileen接回来的小活计。
老Snape先生不在，他出去喝酒去了。这十几天以来，他在屋子里的时间合起来三天也不到，每次回屋都只是对Eileen和小Snape打骂一顿，然后拿着钱又喝酒去了。每当他回来的时候，小Snape就将我从后门赶了出来，直到老Snape走后，他才会默不作声地找我回去。
我很想告诉他们，这样是家暴，可以去请求法律的援助。
但是，Eileen在老Snape出去喝酒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厨房，拿着她与老Snape唯一的结婚照片，默默地流泪的样子令我说不出口。
Aunt Eileen是真的很爱老Snape，无论老Snape如何的不理解她，如何的打骂她和小Snape─她总是默默的承受。
不过，在我看来，那个酗酒的男人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他的眼白呈现着不健康的黄色，亦欠缺正常高加索人种所拥有的偏白皮肤色素，他的肤色比蒙古人种的更黄，并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这些表征综合他平日的生活习惯，他的肝脏很可能已经出现问题。
我坐到平常所坐的位置，望着将菜梗汤分到碗里的Eileen。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有一个不怎么冷静和明智的决定。
我要在饭桌上告诉Eileen有关于乙醇中毒，也就是酒精中毒的问题。
这个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小Snape先生正将分好的蔬菜汤和一个黑面包放到我的面前，然后给自己拿了同样的食物─但更少一点─就不发一语地开始享用晚餐。
「Eileen！」我喊着小Snape对面那个过于瘦削、带着病气，却依然把自己的仪表整理得十分干净的女人。
「有甚么事，Temperance？」她从手面的黑面包上掰了一小块下来，沾了些菜汁放进嘴里。
「不如…叫Snape先生戒酒吧。」我的话语带点不安，我知道在饭桌上，不，也许该说在这屋子里，老Snape是一个禁忌话题。
「这……」Eileen显得有点为难，她像是不想我失望，又或许小Snape也跟她说过差不多的话题，实行过，却只惹来一顿打骂─我见到她不安地看了看小Snape，眼睛透露出掩盖不了的惶恐。
没等她说下去，我便道：「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因为酒精中毒而死亡。」
我不想妳和小Snape没有了这个亲人，即使这个亲人所做的事是如何的恶劣。我没有说出心里所想。
「他的身体表征已经说明了体内脏器的情况。」我继续道，带点冷然，这是用以提醒自己将私人的情感隔绝开来，「一旦出现器官衰竭，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能及时救治的机率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
「够了，Temperance！」小Snape愤怒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哐啷」的一声，他身后的椅子被撞翻倒地，「够了！那个男人…哼！」他带着愤恨，但当他不经意地看到Eileen那哀戚的眼睛后，他不甘地忍下满腔怒火，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冲了出门─我想他一定是到我家门口的小台阶去自己生闷气，可惜Sophy已经不能再安慰他了。
我抿抿咀，向Eileen道歉：「对不起，Eileen，我不应该说这些。」忍着开始涌出的泪水─我心里觉得可笑，原来我还懂得为了别人的愤怒而流泪─低下头，用汤匙舀了一口蔬菜汤，凑合着将黑面包吃了几口。
在再也忍不住不断想往下淌的泪时，告诉Eileen我今天开始会回家住后，就往门口走去。
甫一将门打开，一阵浓烈得刺鼻的酒精味随即攻进我的鼻子─是老Snape，他回来了。
在我以为他会对着我发酒疯，对我又打又骂的时候，他竟然将我抱起，并护在怀里─我一点也不好受，他身上酒精的味道太重了。
「该死的妳，该死的巫婆，妳终于忍不住要对小孩子下手了？！」老Snape对着Aunt Eileen咆哮，我能感觉到他那发抖的身体，我能听到他那十分细微、牙关颤抖、碰撞的声音。
「Toby，不是的！她是…」Aunt Eileen的声音开始哽咽，我想她已经开始哭了。
「不用对我解释，妳这该死的巫婆！带着你那个一样该死的杂种，给我滚出我的屋子！」老Snape一手将我搂紧，走向Eileen，一手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门边推了出去，用力地关上门。
在这途中，Aunt Eileen不断哭泣，间中有所挣扎，但最终都无所用处。
「小娃子，妳是哪家的孩子？」老Snape将我放到地上。
「Brennan。」我回答，「家里只剩我一个，是Eileen和小Snape收留了我。」我补充道。
「收留妳？」老Snape突然开始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会收留妳？对，收留妳，然后将妳杀了，吃掉！她是万恶的巫婆！」
「……」我感到惊愕，但不一会就回复过来，并想：老Snape是不是真的酒精中毒了，所以出现这种异常的情绪和思想。
「妳是Brennan家的？我记得，妳家的小饼干很不错。」老Snape晃悠着走向沙发，然后「嘭」的一声，就倒在沙发上，迷糊的喃喃道：「…我可以…教妳钢…钢琴…我以前是一个…音乐老师…只要…妳给…我喝酒的钱…」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不是？
站在门边的我，看着这个脸色发黄、死皱着眉头的男人，满身酒气昏睡在沙发上，令我不禁想到Max。要是当年Max和妈妈没有丢下我和Russ的话，我也许不会有那样不堪回首的幼年，但可能也好不了多少。
从Eileen的房间里取了一张小毛毡，给老Snape盖好，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到沙发旁的茶几上。
看了看身上属于小Snape的─肥大、洗得发白的─淡青色衣服，微微叹息，便走到小Snape的房间里，换回那天从火场回来换下、现已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上衣和棕色裙子。
我不是厌弃他的衣服，而是因为他只有这么几件能穿的，我不能将之拿走。
把衣服放到浴室的污衣篮里，我便从厨房那儿的后门离开了Snape家。
我知道小Snape先生会在我家的正门上，所以我是从后门那里回去的─我暂时不想见他。虽然是一个很幼稚和很小孩子气的决定，但我真的不想现在见到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回到自己那位于二楼的房间里，从窗柩上往Snape家望去，Eileen正走进家门。
坐回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我拿着手帕，怀里抱着睡枕，任由泪水从眼眶上不断滴落。
我要借着这一次独处的机会，将心中所有的负面的情绪都渲泄掉。
我很少会让自己表现出这种软弱，无论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因为我是Temperance Brennan，即使不再是上辈子的那个好强、聪慧、天才、硬朗的美国女法医人类学家，但我依然是Temperance Brennan，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仿佛是感应到我的心情─我知道这样富有奇幻色彩的话应该由Angela说出口，但我只是想说出我现在所想到的─窗外的世界开始灰暗起来，小小的雨点一滴一滴的落下，慢慢地越下越大。
突然变坏的天气，令我不禁在担心小Snape是不是还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情绪的影响，我的行动比思考更快─我已经走下楼梯，往大门走去。
隔着门上那个不大也不小、镶嵌了磨砂玻璃的窗框往外看，不是很清楚，但仍然能看到门外那黑色的小脑袋。
我想他一定是被雨水淋得全身都湿透了。
没再多想，我就把门打开。
开门的声音惊扰到他─我站在屋里，而他坐在台阶上，所以我能看得很清楚─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扭过身，一脸木然，但微微泛红的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不过很快就被失望与哀伤所掩盖。
「进来吧，Sophia也不会想你生病。」我对他说，便回身向里屋走去，没有把门关上。
「……」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进来─不一会，我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轻轻的关门声─他总是这样，每次到我的家里来，也只会轻轻地打门关上，从来都不会像在他自己家一样用力地关门。
「到浴室去洗个澡吧，我去拿衣服给你。」我不敢正面望着小Snape，因为我知道我的眼睛现在一定是红红的，刚才在门口，光线不足，他发现不了，但在屋子里就难说了。
我背向着小Snape先生，往Sophia的房间走去─我们家小，没有杂物房，而Sophia的房间比较大，她就将一些她丈夫和儿子留下来的东西都收进房间内的大衣橱子里。
在火灾的那一天─七月三十日─Sophia要我通知小Snape到家里拿的衣服，就收在她的房间里。
将房门打开，我走了进去，望着Sophia的床，想起不久前雷雨夜里的梦魇过后，我如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般跑到Sophia的房间里，与Sophia共眠的安心。
不知不觉眼泪又快要淌下，我刚想举手用袖子将眼泪擦掉，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替我擦干了泪水。
是小Snape。
「Tempe，对不起。」他拥抱着我，将头搁在我的肩膊上。
表面冰冷的触感不如他内心的火热，他像是要用之将我表面的冷漠全部融化。
「对不起。」他带着哭腔，然后我感到有水不断滴落在我的肩膊上，也不知道是他眼里的泪水还是他发上的雨水。
「Severus，没事，没事。」我用力地回抱着他，嘴上这样说着，但却将脑袋深埋在他的颈窝那里。
他的颈窝那儿，变得更湿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节 Snap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