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BONES遇上SNAPE》琅珍

3、第二节 烈炎烧掉的幸福

　　不知不觉中，我和Sophia搬到蜘蛛尾巷已经三年。
　　我现在是一个职业小说家。两年半以前，我就尝试将书稿投到了一间已上市的出版商─企鹅出版集团。
　　年龄方面，我让出版商帮忙保密，他们看准了我的书在市场上的潜力，所以也没提要求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的书出版了以后，销售量不断上升，因为除了英文的版本外，我还亲自翻译成多个不同语言的版本，为企鹅带来了不少利润的同时，我也攒到了足够我和Sophia富足地生活几十年的英磅。
　　现在我已经出版了三本小说，后续的四、五、六集也都写好了，但是我还不打算这么快就推出，所以稿子还放在我的房间里。
　　有几次我到书店去买一些专业学科的书籍，在选购的途中，听到了好些人在讨论已出版的三本书：
　　「你看了么？J. K. Bones所写的遗骨系列的第三本！真的很好看，我很期待下一本书的出版。」
　　「已经看了，真的很精采！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骨头能记载人的一生经历和死亡的瞬间。」
　　「J. K. Bones真是一个奇人吶，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想到这些刑事案件的。」
　　J. K. Bones是我的笔名，Joy Kyle Bones，Joy是我上辈子出生后的第一个名字，因为Max为了逃脱偷窃罪责，我上辈子的名字由Joy Kennan改为Temperance Brennan，虽然我对此没有记忆；Kyle是我上辈子的哥哥Russ以前的名字；而Bones是Booth替我取的外号。
　　这算是我对上辈子的一个念想吧。

　　即便我攒到的金钱足够去买一间新房子，但我和Sophia都没有搬家的想法。
　　虽然蜘蛛尾巷并不是一个好地方，但却载满了我和Sophia相处的一点一滴，还有与我唯三的朋友─小Snape先生和Evans姊妹充满童趣回忆的地方，即使大多的时间我只是在旁边看着。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变得幼稚了，上辈子的Temperance Brennan根本就不会为了对人存有好感而交朋友。
　　我想，是上辈子的经历和这辈子的Sophia改变了我。
　　这也好，我不会再是Burtonsville High School第94届毕业生里的那个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女孩─Temperance Brennan。
　　我是Temperance Saraphines Brennan，Sophia Brennan的宝贝。
　　只有理性的生活，不再是我的一切。
　　「Brennan小姐，我相信如果妳的头脑足够清醒的话，妳会发现妳手上的书已经拿反了。」我的旁边传来小Snape先生那带着清冷中透着关心的声音。
　　「Snape，你是甚么时候来的？坐下吧。」我合上手上捧着的书，示意小Snape先生坐下。
　　「…刚来不久。」小Snape先生没有坐下来。他明显在说谎，我知道。
　　虽然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衣，但对刚入冬的天气来说，还是能暖和不少时间的。
　　现在的他脸色带青，躯体带着轻颤，抿着的嘴唇比平常更白，已经是失温的先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白和……别扭─这是上辈子听Angela说的一个形容词，我曾经也被她用这个字词形容过。
　　「今天挺冷的，到我家去坐坐吧。Sophia今早还叫我拜托你到我家来帮忙做甜品。」虽然这个小公园差不多四面都是树，但是没有多大的挡风能力。
　　对着小Snape先生，我经常都会用别样的方法去关心他，比方说：用一些他能用自己的能力换取的东西─当家里的钨丝灯坏了，就拜托他来帮忙换掉，之后藉以送一些东西做谢礼。
　　这是Sophia教我的方法，Sophia说小Snape先生是一位拥有贵族傲骨的小绅士，有他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我们应该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好吧。」小Snape脸上带着丁点的不自然，但仍然接受了我的好意。
　　要是Angela在，她一定会很惊讶地对我说：我的天啊，妳还是亲爱的Brennan吗？
　　她说怎样也不会相信我竟然会这样的语言艺术和心理捕捉─虽然我不想承认这是那门Sweets和Gordon Gordon专长的学科知识。毕竟，我很讨厌心理学，因为这门学问里，没有那怕一丁点的科学根据。
　　我站起来，两手捧着那本份量不少的书本便要往家里走去。
　　「书给我。」小Snape先生拦下了我，强势地将那本名叫《高阶化学百科》的砖块书抢到手里拿着，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走回家。
　　「Snape，慢一点也没关系，Sophia去了菜市场还没有回来。」这时，我们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Brennan小姐，如果妳的触觉正常的话，妳会知道现在已经入冬，请不要再用妳身上那套毫不保暖的衣服去刺激别人的眼球。」Snape一如既往地不坦诚，但气人的话语中所表达的关心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我这一辈子，真的改变了很多。
　　「Snape先生，要是这对你的眼睛有所刺激的话，请容许我说一声抱歉。我这就进去多穿一件衣服，不会再刺激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把那道外表很破烂的门打开。
　　「要喝茶吗？今早上泡的冷红茶剩下了很多，要是不喝的话，Sophia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倒掉，这太可惜了。」我边走进门边问道。
　　Sophia说我还小，她不在的时候，我不可以使用瓦斯火炉，因为瓦斯炉比较危险。
　　虽然我早就在上辈子学会了用瓦斯炉，甚至比之更危险的鎗械我也懂得使用，但是我还是顺从她的话。
　　她对我的担心和教育我看在眼里，懂在心里。
　　「好…」Snape小声地说。
　　「那你到书房坐着等去，我去厨房端茶。」我将他推到楼梯前，转身便走往厨房。
　　我的房间和书房在二楼，Sophia的房间、厨房和小客厅都在一楼，而厕所则一层一个。
　　「……」小Snape先生看了我一眼，默然地上了二楼。

　　我和Sophia在蜘蛛尾巷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直至那一天的来临。
　　我记得那是1969年夏天里颇为闷热的一天，天空灰蒙蒙的，让人打从心里觉得无力─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从天色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下雨，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不到黄昏都不会下雨。
　　所以，我如常地跟Sophia打了个招呼就拿了一本砖块书出了门，走到平常看书的那个小公园。
　　你总是能够在那儿找到Evans姊妹，有时候也会见到Snape呆在公园里的长椅上看书。
　　公园最里面的那张长椅子是我和Snape一起看书的老地方。
　　Snape看的都是一些拥有魔幻和神秘风格的书籍，比如说《A Hundred Charm-Spell to Young Wizard》、《A Hundred Magic Potions of Practical》等等。
　　而我看的都是一些高等学术的书籍，主要是有关Natural Science和Medicine。
　　这辈子我像是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看书看得都比较快，一本砖块厚的书本，我只需要一至两个星期就看完，书本的知识都印在脑袋里，节省了常人要复习的时间，令我吸收知识的速度快了很多。
　　我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悠闲地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Brennan！」Snape大声喊着我，并从公园门口跑到我的面前。从他那粗重的呼吸和满脸都是汗的身体表征看来，他来得有些急。
　　「Snape，你怎么来了？对了，Sophia昨晚整理出一些旧衣服，男装的，所以她让我告诉你今天到我家去拿，就当作是你平常照顾我的谢礼。要是你不要的话，以后都不用到我家帮忙。」今天竟然会在公园里遇到Snape，令我有点惊讶，以我所知，在每一个星期三他都会被他妈妈留在家中。
　　要知道我是打算看完书回去的时候，才到他家去找他。
　　「Brennan，对面街区…的菜市场发生火灾……Sophia…Sophia可能出事了！」Snape绷着一张脸，拉起我的手就往公园外跑。
　　在听到Sophia可能出事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慌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以冷静和理性自居的我竟也慌了神。
　　直至Snape将我带到菜市场的外围，我才算是反应过来。
　　看着那染红了天色的炽炎和不时爆出的火舌，我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淋得全身透凉似的。
　　看着消防人员进出火场救出不少伤员，当中有的只是轻伤，有的却是重伤不治。
　　Sophia，妳不要有事啊！我当时的心里就只有这个念头。
　　「Brennan，Sophia她在里面…我刚才和妈妈在里面见到她。」Snape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场里面。
　　「Sophia…她…」这时我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有软弱到流泪的时候。
　　Snape听到我的哭腔，低头望着我，彷佛在心里有过一会儿的挣扎，然后用力将我拉到怀里抱着，说出他第一次坦白的安慰：「Sophia应该会没事的，Tempe。」这也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略为稚嫩，但所含的坚定和沉着令我得以安心。
　　只有十岁的他在灾场外陪着我足足两天，从没有离开过我超过十分钟。
　　他的母亲曾经来叫他回家，他却只是轻轻摇头，对他的母亲说：「Slytherin从来都不会在朋友有需要的时候离开。」
　　「即使是一个Muggle？Severus，你不是最讨厌Muggle的吗？」
　　「即使她只是一个Muggle，母亲。Brennan小姐并不令人讨厌。」他母亲再没有说甚么，只是稍稍打量了我一会，便点了点头，转身回去。
　　虽然我没有听明白他们说的是甚么，但是我很感谢Snape愿意这样表达他对我的关心。
　　在某些方面，他和Booth其实有一点相似，同样都会对朋友很好和…掏心掏肺─这是Angela用来形容Booth的词语，我知道用来形容Snape可能会令人觉得很怪异和难以相信。
　　在我的眼里，他不再是一个性格别扭的男孩。
　　他是一个足以令人安心倚靠的小男子汉。
　　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救援人员抬出来的都是一个个被重度烧伤并昏迷的灾难者，或者是一些焦黑的尸体。
　　直至现在我还是没有见到Sophia的影踪。
　　Snape叫我站在原地等他，转身就离开了，我想他是给我找一些能吃的东西。
　　这时，一具被烧得多处露出骨头的尸体被搬了出来。面部的肌肉全部都没有了，露出了颅骨。
　　看到尸身的我，不禁跟着走了过去。我认出那尸体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是我送给Sohpia的。还有根据面颅的凹凸分布所组成的几何点，以点带面，在我的脑海里组建成Sophia的面貌。
　　「Sophia！」待救援人员将Sophia放置到空地的一角后，我脚下一软，扑倒她的身边。
　　「小姑娘，请不要阻碍我们给尸体检验身份。」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穿着同样工作的青年走到我的身边道。
　　「她是Sophia，Sophia Brennan。」我冷静地站了起来，我的思想和性格使我不得不坚强起来，「根据面颅各骨的凹凸分布，所建构出来的面貌我是不会认错的。她是我的奶奶，Sophia。」
　　「妳这个小娃娃懂甚么？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根据面颅骨骼的凹凸建构本来面貌。」中年男人身后那个又高又瘦的青年想将我打发离开。
　　「那是你孤陋寡闻。这项技术叫做颅骨面貌复原术，1877年由解剖学家Schaffhasen提出其概念，1895年解剖学教授His和雕塑家Seffner合作实现了这项技术，之后的这些年来，法医人类学家也为这项技术写了不少论文。」我直直地盯着中年男人的眼睛，「Sophia右手尾指曾经折断，但已经接好康复，你可以在她的右手尾指的指骨上发现有关的痕迹。」
　　「这位小小姐，请问我可以知道妳的名字吗？」在青年再次说话之前，外表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道：「我是Dr. Johnson Fest，Harraibesous学会的法医人类学博士。」
　　「Temperance Brennan，一个小说家。也许你没有听过，我的笔名是J. K. Bones。」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要是我没有判断错误，他应该是一个热衷于案件调查及现场勘察的人。
　　「妳是J. K. Bones？那个遗骨系列的作者？」长得比较圆润的青年瞪大眼睛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必要撒谎。」我望着他的眼睛道，「遗骨系列的确是我撰写的。」
　　「这不可能！遗骨系列里面所写的法医解剖、遗骨鉴定和案件描述是多么的专业和真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写出见解这么独到的书籍！」高瘦的那位青年争辩道。
　　「你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找到一个人作出一个比我更专业的法医人类学鉴定。」我上辈子接触的遗骨、尸体也快上万具了，「接触不同尸体时，应该更换手上的手套。你刚才检验了那边的死者后，没有将手套换掉，尸身上的黏液还黏在你的手套上。」我指着高瘦青年的手，又道：「虽然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交叉感染的问题，但是，尸体上有各种的证据说明死者的死因和有关环境因素，要是搞混了，就会影响死者身份的辨识和死因的辨别，即使这里的死者大多都是被火烧死的，但是不能排除其它死因。谨记更换手套，是医学专业及法医专业的至理明言。」
　　「妳！」
　　「Gary！闭上你的嘴巴！我对你说过多少次要换手套？你根本就没有好好记着。现在连一个自学成才的小女孩也比你专业、敬业、乐业！」Dr. Fest轻声喝骂着高瘦的青年。
　　「对不起，Dr. Fest。」原来那个高瘦的青年叫做Gary。
　　「Brennan小姐，妳有兴趣到Harraibesous学习吗？我可以替妳安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类学天才怀才不遇。」Dr. Fest脱下了手套，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递了给我。
　　「我会考虑的。」我接下名片。
　　「Brennan！！」小Snape先生在不远喊着我，边警剔地望着Dr. Fest三人，边向我走过来。
　　「Snape，这是Dr. Fest和两位研习生，来自Harraibesous学会。」我知道他在担心甚么，小Snape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喝水。」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谢谢。」我接过水瓶，把瓶盖扭开后喝了两口，才发现小Snape的嘴唇有点干裂，头发变得油腻得吓人。
　　「Snape，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喝口水吧。」我将水瓶递给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声若蚊蝇地道：「谢谢。」便接过水瓶，喝了一口。
　　幸好我习惯于留神细听他所说的话，才听到他的道谢。
　　「Dr. Fest，我可以在甚么时候领回Sophia的遗体殓葬？」我轻声问道，克制了悲伤的情感。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只是负责检验尸体，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也需要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不如这样吧，妳留下妳家的地址，要是能领回妳奶奶的遗体，我就寄信告诉妳吧。」Dr. Fest说。
　　「好的。」我接过Gary递过来的纸笔，记下家里的地址后，道：「麻烦你了，Dr. Fest。我们先回去了。」
　　Snape过来拉着我的手，领着我往蜘蛛尾巷的方向走去。
　　自从发生火灾那天的拥抱后，Snape就习惯拉着我的手，默默地表示他的关心。
　　「Brennan，对不起。」Snape说，「要是那天我去拜托妈妈帮忙，也许Sophia不会被烧死。」
　　「Sophia不是被烧死的。」我停下脚步，让Snape面向我，「经我的初步判断，Sophia是因突发性心脏病或者张力性气胸失救致死。Aunt Eileen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不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医护人员，她即使去了也徒努无功。」
　　「Temperance…妳不会知道…」Snape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我和妈妈…」Snape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听不到后面的话句。
　　「Severus！你听我说，Sophia的死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在得知Sophy死讯的时候，我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我还是那个理智得无可救药的Temperance Brennan。
　　我告诉我自己，生老病死是自然的法规，Sophia不是世上第一个死的人─在上一辈子在Jeffersonian里发现了妈妈的遗骨，我对我自己那蛮不讲理地指责Angela的行为感到不妥，我开始使用这个方法来逃避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小Snape先生一脸倔强地低着头，他一定是十分自责，但这不是他的错，我对他说：「Snape我有点累了。」
　　「……」他没有说话，彷佛是在生气，是怪我没有表现出悲伤吗？这几天我都处于神经紧张的状态，现在我的感觉都变得十分麻木了，我想即使是Booth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懂得表现出应有的喜悦。
　　他看着我好一会儿，他呼了一下鼻息，还是不说话，闷头闷脑的就拉着我往蜘蛛尾巷走去。
　　一路上的沉默，令我有点不适应，虽然每一次和Snape并肩而行时，我们都很少说话，但至少不会像现在我这样令我觉得孤单─即使他紧握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