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青鸡枞

39、稻田6

　　“鸟，那有傻鸟…”

　　梁四南一把推开人，“我看你像傻鸟。”声音很轻，脚步也轻，所有人都学着他连呼吸都放低了。

　　“四南哥不会要捉鸟吧？”

　　“你傻，人能…”乔小妹的声音被吱吱吱的鸟声截断，梁四南小心的捏着那小鸟的脖子，开心的挥挥手，“捉到了，快点快点，它要死了！”

　　“你放手呀。”

　　“不能放，放了就飞了。”

　　“我帮你拿着。”

　　“滚开。”所有小孩都围过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还有人像动手抢过来自己玩，他一把挥开后，挤出人群。

　　乔小妹眼睛亮亮的，她刚才也摸到了一下，那小鸟肚子好软的，她欢喜的抬着眼尾，动作迅速追了过去，“你给我玩一下。”

　　“不行，你会放跑的。”

　　“不会，不会！”

　　从小山凹跑到宽宽的阳面，一阵风吹过，山下稻茬还没倒玩，稀稀疏疏的立着，“我们烤小鸟吃！”梁四南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收成后，就不吃干的了，那粥像水一样，一会儿就饿了。

　　乔小妹还没有玩过那小鸟呢，只是这是梁四南捉到的，她眼巴巴的看着，至于别的话早就随着风飞走了。

　　梁四南拇指指腹用劲儿，余光瞥见了乔小妹，不知想到了什么，随意扯了两更草，“诺…”将鸟的小脚拴着递给了乔小妹，乔小妹牵着一头的草，一用力，那小鸟就砰砰砰跳两下，觉得新奇又好玩。

　　李忘言也凑上来，被她老母鸡护崽一样挡着，两个很少见到小鸟的人蹲在一边，旁边的一堆小孩已经抱来了柴火，找了几块石头做简易的灶台。

　　“不行呀，这风太大了，木头，你回家扒根火来。”被四南喊了一声的孩子留着个光头，他呵呵站起来，笑了两声后转头就跑。

　　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

　　乔小妹扯着草的一头，来回扯着小鸟的腿玩，“别玩了，我要去拔毛去了。”梁四南伸手要接过那小鸟，乔小妹玩了好一会儿，现在早就已经有感情了，不太乐意的背过身去。

　　他可不是个好性子，见自己想吃的小鸟都被她捂在肚子里面，伸手就想抢，两小孩来回挣扎一会儿，小鸟被他一手给掐死了，见蔫哒哒的鸟被抢走，乔小妹心里面不太舒服，拉着李忘言跑到一边去。

　　没一会那木头就举着烧了一截的木柴跑来，风吹开木头表面上的灰，带着点火星子就往干草地跳。

　　好在火星子在空中就熄灭了，这几日又下过场秋雨，这才没惹事。

　　梁四南一把接过柴火，村里面打火不容易，所以一般都会在灶上留下大层层的火灰，烧的时候往里面塞一大块木柴，等到不用的时候便用火灰捂好，用火时把灰扒开，里面就是红彤彤的火炭，也不费事去领居家借火种了。

　　他将火柴往干草堆一塞，不一会儿就冒出浓密的烟来。

　　梁四南可是个好手，三下五除二便看出来这能不能着，找了快小细棍子往草堆一扒，那风灌进去，火苗立马就窜起来，草燃的快，旁边给他打下手的孩子手忙脚乱的连忙往里面塞木柴，一会儿烤鸟可是要炭火的。

　　孩子们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就把指头大的鸟拔好毛递过来，只是看着只有手心一半大的鸟，一众人悄悄的咽下口水，“这也不够呀？”的确不够，都不够塞牙缝，可是这鸟现在也没多少。

　　好不容易把火烧起来，白黄白黄的小鸟架子就有手心大，她数数，七个小伙伴，一人舔哟口也就没有了。

　　“我们没盐！”

　　“我带了。”木头掏出用叶子包着的一点点盐巴。

　　“可是不够吃！”

　　几个人蹲在一圈，年纪最小的还含着手指，盯着梁四南手上的小鸟。

　　“再去打几个！”叽叽喳喳的交流着，总而言之就是不够吃。

　　“我有弹弓，我们去打几只，一起烤。”有小伙伴从腰间抽出弹弓。

　　乔小妹玩这个可是手到擒来，跳起来就抢过，“我去打，你们等着。”生怕有人和她抢，抢了就跑了好几步，忽然才想到没有弹子，又不情愿的跑回来，“给我弹子！”那人顺着她白的手心拍了一巴掌，“没弹子，去找石头打去！”

　　乔小妹扯扯嘴角，知道他不乐意给自己用，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腰间就想要抢，被李忘言一拉那股子勇气没有了。

　　只能嘟着嘴沿路捡大小还算合适的石头。

　　顺便试用了一下准度。

　　没有弹力，随便用布条捆上的弹弓射程并不算远，乔小妹也没有百发百中的天赋。

　　打了好几次，鸟儿倒是都跑了，她早就泄气了。

　　捡来的沉甸甸的石头照着灌木丛叶子随便扔，最好把叶子打破也算揭开她胸口的怨气，拿着弹弓在山里面跑着，遇到鸟就打过去。

　　以为小鸟被打落之后，乔小妹望着那个方向，在沟子里，树林茂密，山坡弯斜，看起来有蛇！

　　可兴许这是唯一自己打到的鸟了，乔小妹收好弹弓，找了个还算可以的方位，从土坡坡梭下去，裤子后面包着一包土，跑几步，土掉了一路。

　　李忘言见她干什么也随着干什么，前后脚就跑没在小树林中。

　　“去哪了？”绕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大树高大遮日，脚下还有带刺的灌木，勾着裤子都起毛，有时走的快还会勾到肉。

　　“走，走…”她忽然不想找了，转身推着李忘言就往来时的路走，好在两人踩了一条小路，沿着回去不至于迷路。

　　甩着弹弓好不容易跑回去，乔小妹垫着脚看有没有给她们留的，“鸟呢？”

　　“吃完了！”

　　“我们两个的呢？”

　　梁四南剔牙齿，“没分。”

　　乔小妹气得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瞪着人，只是她发的脾气不值一提，没有人在意，有人反倒是问道：“你打的鸟呢？”

　　她觉得无趣的摆着手，“鸟都变聪明了，哪有那么好打。”

　　和梁四南玩的好的吃了一小口，好歹是肉，过了嘴后连带着脖子中间都有肉香，乐得眯着眼睛，不在意乔小妹是否用心去打鸟了，“也是也是…”

　　乔小妹也不是很想吃，她家开的饭馆虽并未挣多少钱，可也没有在吃的上多克扣过自己，只是她把这些人当朋友，现在他们居然背着自己吃完了。

　　心里面难免不舒心。

　　梁四南瞥了他的一眼，“鸟怎么有鸡好吃，鸟有多少肉？”

　　木头立刻迎合他，方才他那里火可是分了一小只腿的，“对，对，对！”“可是去哪找鸡呢？”

　　乔小妹注意力被转移，见有人有意无意看向自己只好无奈的缩缩脖子，她敢顽皮捣蛋，但是弄鸡的话，一定会被揍的，这样不好。

　　“小土家有两只鸡。”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又把目光转到小土身上，小土是一个浑身都是土灰的孩子，衣裳好像是家里面的土墙，灰扑扑的还有种压着骨头的感觉，乔小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此时只是觉得他的衣裳一定不保暖。

　　小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注视自己，掐着手指头嗫嚅着，“只有两只！”

　　木头声音大得很，“那就去拿一只，小土只跟着吃，什么都没拿出来过，地薯都没有。”小伙伴们一起玩，要么得有技能抓鸟抓鱼给大家打打牙祭，要么就能从家里面带点红薯南瓜，好歹也算是入伙，要是啥也没拿的，那就是顶顶聪明给大家出主意不被打，像小土这样不咋说话，啥也没有带的自然有人不顺眼。

　　“我刚才都没吃…”他的反驳并没有人听到，反而是七嘴八舌的抱怨压过了他，“就是，我上次也拿了东西的。”

　　“我家的鸡蛋你们可都吃了！”一声更比一声大，生怕谁被比下去。

　　乔小妹蹲在一旁，此时心里面有点打突突，自己带啥了没，并且被这种直白的尖锐吓到，她以前也会和小伙伴比这比那，但给朋友分点吃的是不会记这么清楚的。

　　被话压着脑袋更低了，那灰扑扑的衣裳好似要把他压到土地里面去，“我妈会气的。”

　　“你不拿就不给你吃了，也不和你玩了。”

　　乔小妹看着两个人吵，悄悄的拉着李忘言的手。

　　“你还吃过她的糖，你是小气鬼。”又被指着的乔小妹才想起来她给大家都分过糖，但是小土吃没吃记不得了。

　　“你吃了糖，就要拿鸡，不然就是不好。”

　　小土很喜欢和乔小妹玩，她很仗义，总是给他吃糖，索性看了众人一眼，鼓起勇气道：“那你们等着，我回家去一哈。”

　　烟飘起来，风一吹，火就变大了，一堆小孩想着一会儿就能吃烤鸡了，鸡很大，每个人应该都能分一大块肉，便更美滋滋的看着火堆，并且有人时不时的拔一下，小心烧过了头。

　　乔小妹蹲在一头，一会儿抓抓脑袋，一会绕绕胳膊，她总觉得刚才的事情不太对劲，并且她有点想回家了。

　　也不知道大表哥是不是还顶着鸡呢。

　　李忘言一直低着头，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去偷鸡，他家没有养过鸡，但是杨外婆家养好几只，大舅母每日都很精细的，早起看一下，晚睡看一下，要是有人把鸡偷了，一定会很伤心。

　　他捻了一把枯草，偷偷看了一眼乔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