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青鸡枞

36、稻田3

　　孩子有了新玩伴而兴奋了大半夜，大人们则是累得倒头就睡。

　　夜晚平静下来，连最能吵的蝉都睡觉了，大地一片平静。

　　善良，质朴，勤劳的村里人已经爬起来，迎着露水上田，上山。

　　乔小妹伸长懒腰，从众位表姐妹的肚皮爬过去，在孩子们一阵叽叽喳喳的笑闹中，大伯母中气十足的大喊：“吃早饭，起床，快起床……”

　　乔小妹最快穿好衣裳跑出来，见李忘言蹲在大伯面前，不知道看什么，不就是编竹篮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大伯话少，勤劳，家里家外一片天，孩子们对他很尊敬的。

　　乔小妹和大伯笑笑后，就把他的小观众李忘言一把子拉走。

　　大表哥杨珠海将父亲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总是学着很稳重的样子，只不过，孩子爱玩闹，大舅母又是个脾气急的，拉着他教训时，乔小妹悄悄挪到了墙角。

　　他不满的瞪过来时，还摇晃着脑袋，手放到嘴边，做着鬼脸。

　　杨珠海扬起拳头，作势要揍她。

　　大舅母觉得这孩子是越来越皮了，还敢对自己亮拳头，顺手给了他脑袋一掌。

　　杨珠海还搁着墙对峙呢，不明所以的捂气起脑袋：“妈，你干嘛打我。”

　　“咋，我多说两句你还要亮拳头了！”显然作为母亲，气势更强一些，他被吼得一时哑口无言，捂着后脑勺张大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若不是此时乔小妹的脑袋悠悠升起，他一准忘记。

　　“小妹和我扮鬼脸。”对着母亲宽厚的手掌，猛虎般的力量以及猎豹般的速度，他放低了声音，嘟囔道：“她看戏，我才气着了。”

　　“你还说谎，你看看小妹乖乖的站着，怎么就给你扮鬼脸了。”

　　杨珠海看过去的时候，她背着手站在门口，他看过去的瞬间，还甜美的笑笑。

　　她…她……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咯……吐吐舌头就往外跑。

　　此时阳光正好，村子有一片小水塘水流清澈，小孩子站上去，也才到脚踝，所以这也是小孩子们的游乐天堂。

　　旁边是光滑的大石头。

　　水流慢悠悠，慢悠悠的在风的吹拂下流出小小的波浪。

　　收稻的时候，正是太阳高高的，晒着大家都脸颊。

　　乔小妹不知从哪扯的树枝，上面还有许多绿油油的叶子。

　　拿着树枝跑在最前面，朝着小水塘进军。

　　李忘言追过来的时候，乔小妹正站在石头上，往下看。

　　他跑的太快，一时之间刹不住车，整个人扑撞在她的后背上。

　　二人一同向前倾，又堪堪站住了。

　　“李忘言，你力气太大了。”乔小妹挥舞的树枝，瞪着圆圆的眼睛。

　　他不好意思笑笑。

　　李忘言长得白，就算到了乡下晒了那么多天，比起其他孩子，还是很白。

　　特别乔小妹又是上山下地的跑，整个人就是一个泥蛋。

　　在她的衬托下，李忘言更白了。

　　孩子一白，站在那里不说话，显得特别乖。

　　乔小妹看着他的脸，又不想生气了。

　　去扯他的手，指着小水塘让他看。

　　只见浅浅的水塘上游着一小群大鹅。

　　二四六七八。

　　在阳光照射下，翠绿的水塘，清澈但有波纹的石头，和白得快要反光的大鹅。

　　水波粼粼，不远处有一片高高的水草，一头牛正在悠闲的吃草。

　　李忘言觉得很漂亮，像诗文写的午后水塘，一时间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大鹅一看就很好吃。”嘶哈嘶哈，咽下口水。

　　“……”

　　“后屋的酸梅要黄了……我娘可会做酸梅鸡了，这个做法肯定都一样的……”乔小妹说着说着就要流口水，砸吧砸吧嘴角，眼睛一转，更想吃大鹅了。

　　她一把扯过李忘言的手，将人按在一旁的大树下，然后捡起一个石头，打算去袭击大鹅去。

　　战力弱的李忘言只好拿着树枝去打树上的叶子玩，等着她捉到大鹅凯旋而归。

　　随手一挥能打到下面的，要打到高处的叶子，就得跳起来。

　　他跳了三次，便听到后面乔小妹带着破空气音的呼喊，“李忘言，快跑呀……”

　　他正要转头，便被呼啸跑过来的乔小妹牵扯快跑，他只看到她扎在头上的小啾啾上的珠花晃动，整个人被拉得踉跄。

　　后面呱呱嘎嘎的叫声不决，忽远忽近，好似猛跑下已经逃跑成功，还未来得及停下，又传来了咕咕嘎嘎的声音，好似在头顶上，又像飞在耳朵旁，有时又像是在屁股后面。

　　反正周围一圈都是声音。

　　李忘言还不知道这个大鹅的战斗力有多强，直到二人跑到了最高处的山坡，乔小妹回头看着还追着跑上来的一群大鹅。

　　龇牙咧嘴的停住。

　　扶着腰破风机一般喘着粗气，摆摆手，“不行了，就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说罢，撸起袖子，目光坚定，朝着冲上来的大鹅迎面跑去。

　　……

　　二人回去的时候，乔小妹的发髻全部散了，只留着几根坚强的保持着早上出门的模样，脸上有着一抹奇怪的绿色和褐色的脏污。

　　衣裙更不用说，像是在草地滚了好几圈的模样。

　　一旁的李忘言正常多了，眼睛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一场。

　　此时大家都在忙，忙着晒谷子，脱壳，或者在秋高气爽的下午，去山上好好找一找山货，以便在冬天的时候，还能保障嘴巴上的风味。

　　杨外婆正晒着太阳缝补衣裳，一抬头，就看到乔小妹捏着拳头，脸上满是不服气的气愤。

　　“哎呦呦……你这是又和谁打架去了？”她拉过乔小妹，看着她屁股后面是一大团泥巴，直接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干湿参半的泥巴团簌簌往下掉，至于靠近裤子的那一团，粘腻的站在了外婆的手心，“你又去打架，一会儿你妈揍你我可不帮了！”

　　乔小妹的拳头攥得紧紧了，被外婆说了，反倒是又转头想要往外面跑。

　　外婆手疾眼快的揪起她的衣领，呵呵笑了两声，“行了，打输了不服气，一会儿让你表哥表姐去帮你打回来。”杨家孩子多，还至于单打独斗？

　　旁边的李忘言显得是可怜巴巴的，比划的两下，外婆本来又喜欢他，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心更软了。

　　拉着他的手，提着乔小妹就要去换洗，院子大水缸的水早上才接满，葫芦瓢打过水，外婆暖和干燥的手拍拍乔小妹的肩膀，示意她伸手先把手给冲一遍，“快洗，不然等下你妈从羽花家回来，我让她揍你。”

　　乔小妹胡乱抓着脖子，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报仇，根本就听不进去。

　　见小不点这气性大的模样，也怕她真气着了，外婆连忙问道：“到底是谁欺负的你，和外婆说，外婆带你找人去。”

　　乔小妹咬牙切齿的喊道：“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讨厌。”

　　“……”小屁孩仇人还挺多。

　　从门外穿来一声高亮的喊声，“小妹，你和村里面的大鹅打架了。”大表哥杨珠海的声音莫名的带着兴奋和看热闹的感觉。

　　“……”怎么又和鹅干上了？

　　他一溜烟就钻进来，“是不是打输了？让大鹅骑在你脖子上了？”

　　听到这句话，刚开始还愤怒的人，立马盈满了泪水，瞪着他，然后对着天空就开始嚎哭。

　　这是她第一次哭，以前就算摔了口子都不会哭的。

　　所以杨珠海愣住了，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你…别哭了，我去帮你揍它。”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乔小妹扑过去，直接抱着他的腿，大喊道：“你不准去！”

　　“我…”他求助的看着大人。

　　正要说自己不去，乔小妹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不明白发生什么都杨珠海，眨巴眨巴眼睛，正想转头，便感觉自己左边有一阵风溜出去。

　　得嘞，李忘言连影子都不见了，这才几天呀，动作就变得这么迅速了？

　　晚上，一家人坐了两张大桌子。

　　乔小妹脸上擦烂了，李忘言更不用说，头上顶着一个大包。

　　但是两个人莫名的神气，吃饭都抬着脑袋。

　　吃完饭，外婆烧了一大盆水，乘着月色照亮，抬起乔小妹的胳膊举起来，一用力，便把她的衣裳脱掉。

　　搓洗着，吐槽着：“你小时候可文静多了，第一次和你娘回来，满地鸡屎，吓得提着衣裳，踮着脚，还拍着自己的胸脯:小妹慢走，小妹慢慢走…现在怎么这么不嫌弃了。”

　　乔小妹撅着嘴巴，背过身子去，扭着后背示意外婆搓一搓后背。

　　杨外婆被气笑了，轻轻拍了一巴掌。

　　后来呢？后来的故事实在太熟悉了，毕竟只要有人想起她，都避免不了回想这一件大事！

　　后来家中所有的表哥表姐都觉得她很装，嫌弃这，嫌弃那的，大家一起商议，最后让当时才会走路的七表弟拿一块干鸡屎扔乔小妹鞋上。

　　当时千防万防没有防住，她崩溃的大叫，几乎快要把屋子顶叫下来陪她一起发火…把家里面所有人大人都叫过来，围着圈告状…再后来她爬屋上墙偷鸡摸狗，干得比所有人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