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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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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手起刀落,将蠕虫尽数斩成两截。
三尺。
妖魔已经能接近到三尺以内。
若是先前翎王还有袖手旁观热闹的心思,眼下却只剩凝重。
皇室之所以能在这片大陆拥有实权,靠的真龙护佑。龙气隔绝妖魔,让皇族一生不受魑魅魍魉之困扰,一年前,这东西难靠近他一丈,而如今只剩下三尺。
翎王含怒看向曲心葇,虽知奈她不得,但也不能容她在此放纵:“解释,为何出手杀人,包庇徐家!”
曲心葇:“包庇徐家?翎王殿下竟是如此不分黑白,正是百闻不如一见!”
翎王摩挲着扳指,金色的浮纹生硬得硌手,碧玉的冰冷从四肢流进心头,却灭不掉腾腾怒火。
满室寂静,谁都没有开口。
“殿下!”曲心葇身后走出一个白衣身影,他晚了几步,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唐向丰俯身行礼:“师尊只是见不得人藏私欺骗,方才出手只损了玉佩,却并未伤人。”
翎王冷笑,“做师尊的随意杀人,做徒弟的睁眼瞎话,这便是太安宗的修仙者?人不是曲尊者杀的,难道是自己突然被妖魔所害?”
唐向丰还要再说什么,却听一个声音插话道:“曲尊者确实只是打碎了玉佩,没有杀人,但此人也是因她而死。”
众人向声源处看去,一个女子从门口走进来。
“你、你不是……”徐堂正看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她的身份。
“你是秦语阑的侍女。”徐晋川一言道破。
翎王见到来人,先是一怔,随后沉下声音:“什么意思?”
秦语阑没有直接回答,先是祭出天火替养燕人急救——方才他躲避不及,被幼虫入体了。
“你竟有天火!”徐堂正震惊不已。
秦语阑没有理会他,一边替养燕人驱虫一边向翎王解释:“我在城外除妖时曾见过郗丛鑫,他没有天火,长期在外已经被画皮鬼幼虫侵体,却并没有因此而身陨,靠的就是传家玉佩的压制。”
她已经明白镜子里看到的黑痣是什么了,是缩成一团的妖魔幼虫,郗丛鑫早就被寄生了,他如此不谨慎,可能也知道玉佩护身,妖魔奈他不得……没想到护身的玉佩会被打碎。
她站起身,指着玉佩碎片说道:“翎王殿下可派人看看它是不是有压制邪魔之气的效用,曲尊者打碎玉佩,虽本意不为杀人,却也与杀人无异。”
“无心之失而已,还望翎王殿下宽宥。”徐堂正连忙替曲心葇说话。
“并非无心之失,尊者不分黑白,毁人传家宝为故意,即使不为杀人,也当承担这条人命,也该解释为何蓄意破坏关键证物。”秦语阑继续说道。
“你!”徐堂正本以为她站在自己这方,没想到竟然立刻拆了他的台,顿时想要将人呵退,“卑贱之身,怎可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没想到语阑有个这样心怀公正的下人,实在让人羡慕。”徐晋川暗含威胁,嘴角勾起,却毫无笑意,“此等秘地,无人带领也能找过来。”
人不占理便攻击她的身份,还想拿“她自己”来威胁,秦语阑不痛不痒地听了,脚步是一下也没有动,也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反正今日出头之后不会再留在徐家。
她毫不胆怯地与他们对峙,忽然看到门口一个探出来的脑袋。
“……我此番只为救人,既然人已救活,便先行告退。”秦语阑向门口挪去,背对着众人向徐晋州狂使眼色——要是被人看见了你今晚就要屁股开花!
“晋州,你不进来吗?”徐晋川一出声,徐晋州便僵在原地。
“逆子!”徐堂正大声呵斥。
翎王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徐家主,你可知被你斥为下仆的这位姑娘,是和你一样炼气八阶的修者?”
“辱没同道,出口不逊,你应向她道歉。”
“什么!”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语阑身上。
……
鸣冤鼓又响了。
翎王坐在先前的位置,徐家人、太安宗师徒以及徐晋州和秦语阑都被赐了座,在公堂内旁听于家两兄弟申冤。
于棕终究是没有恢复过来,伤重而亡。
这回被言语刀锋所指的,是曲心葇。
秦语阑方才做了一回众矢之的,现在被一群人明里暗里地打量,心不在焉地听着堂下对峙,顺手拿出了这面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镜子。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用镜子辅助修行了,修为提升变得很慢,本想细水长流,却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于家两兄弟的控诉已经结束,曲心葇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拿出的骨头,反问:“你们就凭这个东西诬告我滥杀无辜?”
于黄:“只要你立下誓言,没有杀任何一个还有救的人,我们便别无二话,甘愿受罚,可你敢吗!”
翎王也看向曲心葇,有心为难,“立誓怎可不说惩罚?此处有丹契天书,是皇家之宝,写于其上之事不可违逆,若尊者敢于将此事写于其上,也与立誓无异。”
“若你写上‘从未滥杀无辜,否则以命相抵’,我便立刻严惩污蔑你的这二人,还你一个清白。”
说话间,宝光湛湛的一张金色卷书已经奉于曲心葇面前。
曲心葇手下的扶手传出焦炭的气味,她看了卷书好一会儿,忽然冷冷一笑,手上显现出一道法印,一下子将于家两兄弟镇压其下。
“既然你们执念深重,那便走到我面前来,若不能走过来,我凭什么在意蝼蚁的话,签下这张卷书?”
翎王差点捏碎了扶手。
旁听的百姓见不得这番姿态,抬起手对她指指点点,然而一道震慑的威压扫过,乌合之众人仰马翻,许多人甚至“噗通”跪倒,一时间鸦雀无声。
于家兄弟在法印之下承受了千斤重负,于黄举步维艰,而于褐已经趴倒。
翎王只恨没有多带两个护卫,如今这两人一个九阶一个离魂,加起来修为占了上风,但曲心葇久负盛名,他也没有把握拿下。
秦语阑的目光落到唐向丰身上,他一路上完全没有和她说话的意图,不知是因为畏惧曲心葇的威势还是因为自己驳了他师尊的面子。此刻,他手指把玩着白玉剑坠,一下一下捋着流苏,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
“你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吗?”秦语阑悄悄问他。
唐向丰手上动作不停,抿了抿唇:“这个法术本来是用来压制妖魔或者犯错者的,能够增加十倍重力。”
“那两人炼气一二阶,你觉得他们走得过来吗?”秦语阑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曲心葇听见。
唐向丰不及回答,就听人群响起一阵惊呼,捋剑坠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于黄小腿咔嚓一声脆响,额头重重触地,血溅出老远。
唐向丰一下子站了起来,直直看向曲心葇,与她对上目光。
“师尊,我也是山丘村人。”唐向丰喉咙滞涩,却还是艰难地把话说出了口,“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所以这条路,我替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