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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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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州径直回家与父亲大吵一架,话里话外都是如今之难与徐家有关,之后理所当然地被禁足。
秦语阑偶尔偷摸着去看他,和他闲聊两句,徐晋州常常问起她对徐家的看法,秦语阑总是说:“家族不等于每个族人。”
若要真的论罪,秦家也脱不了干系。
秦语阑一连出城了好几日,清除虫卵时忽然发现人为痕迹,顿时意识到情况严峻:有人在故意散布灾难。
禁闭中的徐晋州得知后惊怒交加:“徐家究竟想做什么!他们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说完就要立刻冲出门去。
秦语阑拦住他:“我倒不觉得这件事是徐家做的。”
“不是徐家还会有谁?”徐晋州回过身问道,“小花为什么觉得不是徐家?”
“因为这件事对徐家没有什么好处。”秦语阑拉了个椅子坐下:“第一,徐家祖父舍命除妖魔,满城人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们想让灾害继续,没必要废这么大代价。”
听到徐家祖父,徐晋州嘴唇动了动,眼神先是悲戚,又渐渐变冷:“为什么都说是徐家祖父,就凭那一招八方金雷?可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用那招的是谁,全都是徐家传出去的消息。”
“所以用那招的不是徐家祖父?”秦语阑问道。
徐晋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是他。”
秦语阑被他说得有些糊涂,为什么一会儿说没有人看到是徐家祖父用的八方惊雷,一会儿又说用那招的人是他,还想再问,徐晋州却抬起头问道:“第二个理由是什么?”
“第二,徐家要做生意,自然是希望车马流通,毕竟卖多卖少都要养那么多人,徐家自然希望一切如常。”
徐晋州用手数着折扇扇骨,目露沉思:“确实是这样……还有第三个理由吗?”
秦语阑:“第三,徐家封爵在即,没必要自毁除妖魔成果,何况让人看见了名声就毁了。”
“封爵?”
秦语阑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也看着那一截一截扇骨:“翎王到安荣城便是为了宣读圣旨,徐家做出如此大事,还牺牲了一个离魂修士,刚颁布封爵令的皇帝不可能没有反应,就算千金买马骨也要封了徐家,所以此事几乎板上钉钉,别无选择。”
“可笑啊,屋子里养着妖魔,竟然因为除妖魔被封了爵位!”徐晋州嘲讽地笑了,他抬起头问道,“如果不是徐家引发这场妖魔之灾,那他们又养妖魔做什么呢?”
秦语阑看向鸟笼:“他们用画皮魔的卵喂养金燕,我认为重点在金燕,而不是虫卵。”
主人被关在屋子里,雀笼也只能挂在屋子的一角,灰不溜秋的小东西站在横杆上,丝毫没有被凝重的氛围感染,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
“那些虫卵没有沾染魔气,相当于普通饲料,是能够被鸟儿消化的。”秦语阑的手指敲着花梨木扶手,陷入思考,“金燕、虫卵……为什么非得是妖魔虫卵?”
徐晋州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非得是妖魔虫卵,他们又为什么收集那些坠落的金燕?”
门被敲了两下:“徐公子,您的午饭到了。”
原来是送饭的仆役,门外传来铁锁碰撞的当啷声,秦语阑向窗口丢了张融阵符,跃身而出。待到仆役开门后,屋内只剩下以手支颐的徐晋州。
……
无论徐家有什么目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止住这场灾难,那些人为布下的虫卵才眼下最大的威胁,可城郊那么广,靠她一人是排查不完的。
城主府。
首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衣、气度矜贵的中年人,虽然他眼角已经起了皱纹,可皮肤依然光洁,两只眼睛闪着精烁的光。两个气势凝练的护卫一左一右将他拱卫正中。
安荣城城主站着与他说话,忽然有侍者前来通传:“门口有一修士求见,口称得知妖魔动向,想要面见城主。”
“妖魔的动向?”首座上的紫衣人饶有兴致地开口,“宣他进来。”
“是。”
一个女子走进来,两个护卫瞬间将气势锁在她的身上,可她依然脚步沉稳,没有丝毫凝滞,抱拳躬身道:“翎王殿下,城主大人。”
“大胆,见了翎王怎么不跪拜行礼!”城主大声斥责。
秦语阑起身直视翎王:“我此次前来是有重大发现,事关妖魔祸乱,还望殿下明鉴。”
翎王倚靠在座椅上,转动着大拇指上金镶玉的扳指,扳指上的九枚碧玉正对下方,其中一枚略显黯淡。
城主还要斥责,却见翎王轻轻一抬手,“无妨,怎可让天之骄子屈尊世俗?”
“赐座。”
秦语阑被请到了旁边座位上。
翎王笑道:“没想到道友年纪轻轻,便已炼气八阶,九阶已经指日可待,真是天纵英才啊!”
炼气八阶!安荣城城主听见以后吃了一惊,看面相他还以为这人只是低阶修士。权贵自然不会把低阶修士放在眼里,但对上中阶修士,已经不会鼻孔朝天了。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惹高阶修士不快,至于离魂境界,就连皇室都没办法支使,只能想办法自己培养。
此女炼气八阶,若不曾驻颜,那便当得上天纵英才!
秦语阑心里升起一股荒谬,没想到这个词也能安在她头上!她往日听得最多的,还是那一句句“废物”和“资质平庸”。即使现在修为上来了,也是隐患重重,遮遮掩掩。
她的目光落在翎王的扳指上。
“翎王谬赞,只不过得了些奇遇罢了,我天资驽钝,不敢自称骄子。”
翎王摸着胡须:“你不用谦虚,如此年轻便达到这般修为者百年难遇,不知是何家才能养出这般俊杰?”
秦语阑已经能倒背如流:“我名李小花,原本是兴庆村人,早先一直务农,后来得仙人点化入门,为报救命之恩,侍奉于秦家二小姐身畔,如今随她一同寄宿徐家。”
“这、这……”城主差点被绕晕,“秦家?徐家?”
“可是乐平城的那个秦家?”翎王问道。
“是。”秦语阑回答。
翎王:“有这样一位八阶修士追随身侧,秦二小姐真是有福之人,她怎么没一起来?”
按理说,应该是秦二小姐来通报,派丫鬟显得不庄重了。
秦语阑咳了两声:“小姐为寻退妖良策出门云游四方,留我在徐家保护姊妹周全。”
城主小声提醒:“秦家嫡支如今只剩下秦二小姐和秦三小姐。”
“原来如此。”翎王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着,“倒是姊妹情深,你也衷心耿耿啊!”
绕了半天,他终于问起正事,“你说发现妖魔动向,具体为何?”
秦语阑取出一包东西,是用符纸叠成的方块,待她打开,里面是一包泥土,泥土里星星点点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都知道画皮魔是一种能寄生人体、吞食内脏血肉的白色蠕虫,因其能假冒人生前姿态而得名,但本质仍是蠕虫,由卵孵化,此为画皮魔之卵。”秦语阑指着土里的白点说道。
两个护卫瞬间挡在他身前。
翎王把两个门神斥退,惊叹地看着符纸上的东西:“虽然那些恶心的虫子看过不少,这些卵倒是第一次看见,原来是这般模样。”
他用手拨弄了两下,略带深意地看向她:“你将它们带在身上,就不怕被其所伤吗?”
秦语阑惊奇他的大胆,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用手去碰这东西,但她很好地掩饰住了疑惑,回答道:“这正是我要说的,这些卵在白日并无危害,就如普通虫卵一般,鸟兽皆可食用,但是到了晚上,四方魔气汇聚之时,虫卵就开始孵化破壳,寻找血肉。”
一个护卫走上前来收走了这堆东西。
翎王抚掌:“原来如此,姑娘的发现可谓大功一件,只不过是真是假,还得等我们确认。”
秦语阑:“这是自然。”
“再加上姑娘除妖魔之功,说不定到时还能封爵位。”翎王微笑着补充,“圣上赐了徐家爵位,加上你的可谓双喜临门。”
他目光落在秦语阑手腕上。
秦语阑收回手,却也不在意“成绩”被人看了去,笑着驳道:“徐家的爵位,与我何干?我只追随小姐,而小姐志在四方,不会囿于后宅方寸,何况小姐姓秦不姓徐。”可不能把她当成徐家的传声筒。
“原来如此。”翎王直起身子,“方才言语唐突,有姑娘这等忧国忧民的俊杰,我等何愁妖魔不能除尽?”
“来人,赐金千两!”
“且慢!”秦语阑制止,“翎王殿下,先前的虫卵验证结果未明,我不敢受,而且此次前来我有第二件事!”
不等翎王回话,她又继续说道:“方才那些妖魔卵是从城外挖到的,每日不尽,且每处都有掘土的痕迹,不知是妖魔有此习性,还是有心之人所埋。我不敢妄言,只能将此事交于有能之人定夺。”
翎王:“你今日所言,价值何止千金,你——可有想要的?”
秦语阑抱拳道:“唯愿海清河晏。”
“我怎可亏待有功之士?来人,赐金!”翎王连忙起身。
一盘金元宝送至眼前,秦语阑只是推辞。
翎王又说:“如果此行有所收获,我便奏请皇兄赐爵。”
“不必。”秦语阑拨弄两下金元宝,“如今百姓饥不果腹,以此财换做米粮施粥赈灾,我无门路,因而还请翎王与城主代劳。”
“罢了。”翎王解下腰间玉牌,“这是我的信物,有事可直接找我。”
秦语阑接过玉牌就要走,忽然听翎王道:“我明日将移驾徐家宣读圣旨,你可知新出炉的侯爷是谁?”
“——徐晋川,徐家让出一座矿脉,只作此求。”
为什么偏偏是徐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