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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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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仪后的日子杨家上下都格外敬着这位新少夫人，连一向不对付的杨淑温都少来找她麻烦。
这既是杨大公子的诚意，也是杨家长辈的诚意。
不过，郑安歌并不关心这些。
新婚夜，郑安歌自己掀起盖头，环视四周，屋子布置倒看着与家中闺房相似。
杨府丫鬟敛声屏气站在两侧，肃手低头，看着极有规矩。
杨氏是前周皇族。
当年前楚高宗于宜丰起兵，一路攻至都城，孝宣皇帝念城中百姓，不忍其困苦于战乱。
自上表向天昭告，下诏禅位于前楚高宗。
并立祖训杨氏后人不可入仕五品上，不掌兵，不拜相，族中子弟以博识达天下。
高宗闻言感慨：“杨公真圣人也。”
遂封杨氏为安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并赐河东郡永济、临猗等地为杨氏族人永居之地。
所以安歌这新婚夫婿不光背祖训出仕，还直接做天子亲卫掌了宫内禁军兵权。
安歌起身慢慢在屋中走着。
房间正中桌上有个棋盘，她坐下细观，似乎是有人故意摆了个极难解的局，黑子成围剿之势，将白子困于其中。
“夫人自己揭盖头，是害怕为夫长相不如意吗？”
正待细看时，杨空青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看似亲和却隔之千里的微笑，朝着安歌躬身行礼，“夫人。”
安歌站起身，浅浅向他回礼，“世子。”
眉目清冷，似拢着冬日清晨的薄雾，摸不着看不透。
“看来夫人除了自己掀盖头，其余的还是讲礼的。”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歌，杨空青似乎觉得还挺有趣：“夫人请坐，接下来是合卺酒了。”
杨空青在她身侧坐下，拿一双不知道是否真诚但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她：“你我既已成亲，那便叫我云伯即可。”
郑安歌向后退了一步，坐上另一个凳子，抬手让房中侍女都出去。
看诸婢皆退，门合风停，她才开口。
“你我亲事来的突然，不知是何缘令宫中贵人如此突然？”
杨空青并未答话，只伸手拨弄一下棋盘，问她：“这局你能解开吗？”
安歌心中诧异，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却不露：“是我愚钝。”
新婚之夜，新郎官给新娘子布了一局棋，说出去只怕要惊掉世人下巴。
但这棋局布的的确是精巧，她盯着棋局思索良久，始终找不到破解之法。
她的注意力都被棋局吸引，而杨空青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姑娘，一身华丽婚裳，耳垂明月铛，领如蝤蛴，螓首蛾眉。
杨空青看着她，其实安歌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曾是见过的。
他生在杨家，因祖训杨家子弟不入仕，族中多出大儒与新奇人才。
还是前楚哀帝时，父亲带他去雎阳书院探望旧友，结识了郑家大公子郑临与尹家二子。
他与三人一见如故，大家皆是同龄人，又生于士族，不过郑尹两家子弟大多在朝为官。也是因为他们，他才知道，原来
书上学的和实际为民所用的是如此不同。
再后来，便是宫变引致各地叛乱，今上在豫章招军起义，大破叛军入主都城。
新帝登基三月后，贵妃母族蔡氏在夕苑设宴，那日，杨空青见到了她，还有永远跟在她身边的青梅竹马许侯世子许思齐。
他很羡慕，明媚的女郎与温柔的郎君，两家长辈都盼着看这对小儿女终成眷属。
如今被他从中作梗，只怕从此都不会在她这有好印象了。但她是个聪明人，大约会与他维持表面的和平。
此时，她正专注地看着棋盘，思索着，而他只是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女子。
忽然见她展眉舒目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拿起一枚棋子就要落下，杨空青忙道：“你可想清楚了，这要落在这儿？”
安歌没搭话，执棋落子，棋局破。
杨空青细看已被破的棋局，黑子依旧呈汹涌之状，可安歌将僵局盘活不过一子而已。
他惊叹：“蛰伏修养，找准时机于无声处破其锐气，大破大立！夫人，有意思！”
“你输了。”安歌淡淡道。
杨空青倒是丝毫不觉得如何“是，某输给夫人，心服口服。”杨空青装作讨饶微微作揖。
“夜深了，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安歌蓦地转头戒备看他：“你想做什么？”
杨空青侧头托腮笑的无害又可爱：“夫人，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能做什么？嗯？”最后一个字化作尾音上扬，显示眼前人的捉弄之心。
哈，洞房花烛夜。
郑安歌握紧手，几乎要将掌心攥出血来。她长舒一口气，起身低头：“请世子更衣。”
却见杨空青站起身来道：“不用怕，我不会动你。”
郑安歌没有答话，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强人所难非君子作为，我们有时间，相信你能看见我真心的那天。”
“不会有那天的。”
“是吗？”他不以为意。
郑安歌对上他的眼睛：“你不怕我同你闹？”
“你不会。”杨空青十分笃定。
她没有反驳，只是盯着他不放。
他打开门走出去，到门前时停下背身说：“你我已是夫妻了，阿淮。无论两家立场是否相同，在外人眼中也是绑在一起了。”
直到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安歌才放松下来。
若按嬷嬷教导，新婚之夜丈夫另居他处，她该舍一身本领将其留下才是。
但她并不想，被人瞧不起就瞧不起吧，她倒还想感谢他如此善解人意。
郑安歌唤了婢女进来为她卸妆梳洗，直至天边微白方才入睡。
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