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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童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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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陆兆礼按照惯例缠着江写忆漫无边际地谈论着自己今天见过的新鲜事儿。
——没办法,这个家只有江写忆会每天都耐心听他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今天陆兆礼着重讲到了和他打架的那个臭小子,看来这事的确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自然,也没有落下他们父子之前天才般的解决办法。
已经是个初中生的江写忆脸部肌肉不明显的抽动了一下。
这对么?
但是没事练练拳击也不是什么坏事,一来能强身健体,二来保护自己,三来么……能发散一下陆兆礼过于旺盛的精力。
但沉迷打架终归不是什么好事,看着陆兆礼已经在兴致勃勃地构思学成归来后如何把那个诋毁哥哥的臭小子打的落花流水,江写忆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端详了一会陆兆礼脸上的伤口,劝说道∶“小礼其实……没有必要去打那个孩子。”
“诶?为什么啊?”陆兆礼不懂,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被欺负了当然要想办法报复回去。
但哥哥永远是对的。
陆兆礼歪头看着江写忆,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因为哥哥……不在乎,所以他伤害不到我。”江写忆斟酌着用词∶“而你们打架的事……他回去八成要挨揍,也算帮你出气了。所以你们已经扯平了,以后遇到他直接无视就好了,没必要再主动动手打他。”
“是这样么?”陆兆礼似乎被江写忆这一串话绕晕了,神情明显有点困惑∶“可是我打他,我打他是因为我不高兴,所以就动手了。”虽然打完也没有变高兴就是了。
“你受伤了,我也会不高兴。”江写忆其实完全没搞懂小孩子的逻辑,但他还是认真的看着陆兆礼,努力劝说他∶“小礼会让哥哥不高兴么?”
这句话对陆兆礼来说堪称杀手锏。
于是尽管心里多有不情愿,陆兆礼却还是勉强答应了江写忆∶“那……那好吧。”
也不知道他是懂了还是没懂。
眼见陆兆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程玖安吃瓜吃半截,难免心痒难耐。
他忍不住问了下去∶“那个小孩后来……”
陆兆礼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很识趣,后面自己滚了。”
程玖安∶……
懂了,八成是被这小子挤兑走了。
也不知那个在陆兆礼的回忆里温柔体贴、心地善良、耐心周到的哥哥,后来知不知道这件事。
又会作何感想?
不对……程玖安反复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形容词,脸色愈发微妙。
他毕竟是陆兆礼的同学,多少见过几次二人的相处模式。
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江写忆,他越想越不对劲。
“你哥……是这么个人设么?”
陆兆礼∶……嚯,被发现了。
这让他怎么解释?
江写忆的脾气确实还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将这份脾气保持下去。
尤其是原本由乖又软,像个团子一样雪白可爱的陆兆礼进入了狗都嫌弃的年纪。
“我不要做作业。”刚动笔不到两分钟的陆兆礼抛下手中的笔,转身跑到江写忆身边黏黏糊糊地撒娇∶“反正就算不写老师也不会说什么,我听同学说A家又出了款新游戏。所以哥哥快陪我玩嘛!好不好好不好~”
江写忆∶……
这孩子什么毛病。
要是陆兆礼真是他亲弟弟,他这会八成会直接动手,让这破孩子感受一下什么叫哥哥的爱。
但是现在……
“好好说话,多大个人了还撒娇。”江写忆深吸两口气,尽量保持自己心平气和∶“可我还要写作业,你先自己玩一会。”
他依旧能称得上是年幼,可到底已经上了高中。孱弱的身体和繁重的学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对此,他甚至推掉了晚自习,就是想要留下更多的时间休息。
不过显然人算不如天算。
他这会儿就不该回来。江写忆面无表情的想。
陆兆礼见他不同意,干脆席地而坐,拽着江写忆的衣角不撒手,很是委屈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哥哥……”
江写忆∶……怎么还开始耍赖了?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坐在地上撒泼的小孩拽了起来∶“说吧,玩什么?”
……当然,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在熬夜赶作业数次后,江写忆干脆利落的病倒了。
“哥哥?”发现端倪的,仍然是陆兆礼。
他突然发现,哥哥那双永远明亮灿烂的双眸突然变得黯淡,化作粘腻又浓郁的黑暗。
他回忆起了课上的某些知识,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江写忆的额头,却被烫的一个激灵。
“这是……生病了?”陆兆礼缩回了手,不大确定的想着。
好在他已经学会了有事叫爸爸。
陆君怀带着一脑门官司回来,连忙联系了家庭医生。废了好一番力气,江写忆才颤颤巍巍的醒来。
他了解了一番来龙去脉,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并没来得及把陆兆礼揍一顿,陆君怀绞劲脑汁想了半天,到底该怎么解决孩子缺爱这一重大育儿事故。
天天缠着江写忆像什么话?人家还得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呢!
江写忆昏昏沉沉地病了一周。
他先天体弱,病了就不爱好。好在发现的及时,倒也没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陆兆礼这段时间乖极了,想来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在江写忆康复后的第一天,陆君怀抱买了一条刚足月的小奶狗。
他想的很简单,养个小动物发散一下陆兆礼无处安放的精力,这臭小子就不会去天天折腾江写忆了吧?
他甚至特意挑的据说十分活泼好动的品种。
“哥哥,看!”陆兆礼抱着新得来的小狗,欢天喜地地凑到江写忆面前献宝:“它是不是巨可爱!刚刚醒着的时候一直在蹦跶……可惜现在睡着了。”
江写忆:……
那还是先别吵醒它了。
他温声问道:“那很好啊。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取名字了吗?”
见江写忆似乎很有兴趣,陆兆礼更开心了:“是男孩子哦,你看这里还有……至于名字,我已经想好啦!”
在江写忆期待的眼神中,陆兆礼报出了他的名字:“因为他一直汪汪汪的叫,所以我决定叫他……”说到这里,他甚至买了个关子:“旺财!是不是特别好听?”
江写忆:……他在期待什么?
小学生的文化水平就这样了,总归算是朗朗上口。在陆兆礼“求夸夸”的眼神下,江写忆吞了下口水,违心的称赞道:“是呢,这名字朗朗上口……小旺财一定也很开心。”
自那以后,小旺财成了陆家的一位固定成员。
他陪着这对兄弟长大,从幼崽步入老年。
最后在江写忆离开的第一年寿终正寝。
自此,陆兆礼不会再养任何宠物。
“饶了我吧大小姐。”江写忆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动的心……明明……”
他左思右想,都没看出来陆兆礼和他的相处有什么暧昧啊。
祝悦昇∶“……哈?”
依祝悦昇来看,江写忆的动心大概是比较晚。毕竟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有好感这件事听上去太变态了,她认为自己这位同窗大体上是个正经人。
但是陆兆礼什么时候喜欢的江写忆嘛……
很难推断,但大概率比江写忆自己想象的久。
祝悦昇若有所思的笑了。
江写忆可能是真不知道,也可能是真不在乎。
祝悦昇和江写忆初中时做了三年的同桌。
这座位安排自然是有深意的,祝悦昇嗤笑一声。
祝家的养女和陆家的私生子,听起糟糕透了。
如无意外,他俩就是这群少爷小姐新一轮的玩具。祝悦昇百无聊赖的想着,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他们放马过来。
只是当江写忆走进了班级时,那群跃跃欲试的少年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无他,江写忆小他们三四岁。这样的年龄差放在成年人那里看不出什么差距,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
陆兆礼在他们中实在是显眼的过了分。
他本就年纪小,哪怕是与同龄人相比也过分的苍白纤瘦,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
欺负同龄人,那还能美化为小孩子间的玩闹。欺负真小孩,不仅没什么成就感,传出去说不定还会被笑话。
而且江写忆看着病病歪歪的,真弄出人命怎么办?
于是可能的霸凌变成了心照不宣的漠视.总归他们看那小子就心烦,于是这群家境优越的天之骄子不约而同地把人当成空气。
祝悦昇对此感到无趣。
不过同为被小团体排挤的可怜人,祝悦昇顿时对这个长得极其养眼的同桌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
很快,她发现这个漂亮同桌是个蛮好相处的人。
话不多,但也并不是无法沟通,只是纯粹的不爱说话。让他帮点小忙也会好脾气的帮了。
只不过没见过他和班里其他人有什么交流。
后面两人熟络了起来,祝悦昇也曾玩笑似的问过他∶“没见过你和别人交流诶,怎么不去和别的同学联络联络感情?”
江写忆平静地回答道∶“因为不熟,看上去他们和我也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那一瞬间,祝悦昇几乎以为他已经发现了。
“不过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沟通的欲望,保持现状也挺好。”
祝悦昇∶嗯……
她不得不问得更加直白了一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对你不大友善?”
江写忆揉了揉下巴,这是他在思考的时候经常做出的动作∶“那他们似乎对你也不大友善。”
见祝悦昇怔愣的看着自己,江写忆漏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开个玩笑……但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