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心随天地走》白鱼入知鸥

19、第十九朵云

　　巴太在收到文秀短信之后，第一时间就和苏力坦那边打好了招呼，这几天他肯定是兼顾不到家里的放牧了。这次他也没有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考虑到文秀的东西可不少，到时候最好还是租一辆牛车方便，他就搭上高勇别克家去县城上学的车。
　　昨天上午，当朝戈拉开店铺的卷帘门时，发现自己家门前台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彩虹美食饭馆很难得的在这么早的时间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托肯的手艺还是那么好，短短几分钟，她非常麻利的就给巴太做好了他平时最爱吃的拉条子，放了多多的皮牙子和羊肉，巴太从小就爱吃。
　　“你说你省城去接文秀回萨伊罕布拉克的嘛？找什么车这么麻烦的，你把家里的面包车开去嘛。”托肯了解了一下巴太来县城的原因，她还以为撒个事情嘛。
　　巴太是被高勇别克他们家丢在饭馆门口的，又熟悉又顺路，原本来打个招呼就准备往省城去了，到省城再租个车子好了，这么想想托肯的建议还是更实际，“那个，嫂子。”巴太摸了摸自己的鼻头，“面包车，我还不会开。”
　　刚刚上去刷牙洗脸的朝戈，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手里被托肯塞了奶酪饼和手把肉，就坐在了驾驶座上。在路上才搞明白原来是去接文秀，可能东西是有点多，这回来的路上才明白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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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经降临，文秀他们的奔波终于到站了。
　　文秀醒来的时候，面包车停在了满是店面门口的停车位里，窗户留了一个不大的缝隙，能从这里清楚的看到最显眼的那个店铺名称，就是自己取的：彩虹美食饭馆。看来已经到哈巴河县托肯他们的店了。
　　文秀挣扎着起来，连着这几轮的签售奔波，她早已练就出了什么环境都能睡着的技能了。刚要下车，就看到行道边的一棵大榆树下，有一个背对着车辆的身影。
　　这颗榆树不是很粗壮但是很高，它的枝叶繁茂，无数根枝条支撑使得整个树冠形成圆圆的形状，风一吹动看起来就像整个树都在飘荡，像个绿色的气球要飘走。
　　树下的那个男人抬着头，身旁有烟雾飘散，一会垂落的指尖还有忽闪忽灭的火点。他不瘦弱，但是发丝吹动的，忽然一下子感觉离人很遥远。像是感觉到了被注视，巴太很快就转过头来，看向了面包车，似乎感觉到文秀醒了，他浓烈的五官充满着笑意走过来时，文秀觉得他一下子又离自己无比的近。
　　文秀对着驾驶位的后视镜，在微弱的街道光里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刘海。
　　这时候，车门打开了，巴太套着棕色麂皮夹克，敞开着，直接就能看见他里面穿的是是工装夹克，再里面是条纹衬衫。他没有上来，而是用自己的手撑着面包车顶，看着文秀，“醒了？”
　　文秀刚醒，朦胧又单纯的眼神像是草原上初生的小羊羔，所以巴太没有任何的犹豫半个身子探了进车里，右手掌抵着文秀纤细的脖颈，侧着头短促地亲了亲她来缓解快一个月没有见面的迫切。
　　很快他像是担心身上的味道会让文秀觉得不舒服，快速地抬起了身，结果头和车顶产生了微不可闻的碰撞声响，文秀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低低地笑出声。
　　“文秀儿，下来吃饭吧。”巴太在车门外拍着自己的衣服，掩饰尴尬。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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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秀进去的时候，饭馆子里还有零星的客人没有用晚餐。托肯还在厨房里面忙着卫生清扫，叶尔达那和娜迪拉挤在一张桌子上面写作业，看到文秀进来了，托肯立刻迎了过来。
　　“文秀，我的朋友，我爱你。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想你。”文秀知道的，见到托肯肯定像是先是要迎接这番爱的洗礼，问候完，她赶紧让文秀和巴太坐下，去给他们做几道好菜。至于朝戈，长途奔波的驾驶员是很辛苦的，一回来托肯就让他上楼洗一洗早点休息去了。
　　文秀和巴太坐到了叶尔达那和娜迪拉的旁边，两个小朋友懂事的和他们打完招呼之后，就接着和自己的作业搏斗了，特别是叶尔达那，进入了初中之后，明显托肯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现在完全没空对着巴太眼睛亮晶晶了。
　　托肯给他们的面前上满了吃的，有文秀喜欢的包尔萨克，旁边摆满了黄油和托肯自己熬的桑葚酱和黑加仑酱，还有巴太喜欢的羊肉手抓饭，还有薄皮包子，还给他们上了一大份酸奶淋上了超多蜂蜜和无花果酱。
　　两个小朋友秉承着别人碗里的饭最香的原理，情不自禁的就拿起了包尔萨克，塞满了黄油和果酱。娜迪拉吃完了用布擦了擦自己的手，拿起铅笔继续练字了，叶尔达那则没那么讲究，直接吃完了继续写试卷，那张语文卷不可避免的上面沾满了他油乎乎的指印，托肯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托肯教育小朋友的时候，巴太和文秀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文秀看见巴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小小声的问他，“你干嘛？”
　　巴太也是轻声回复到，“嫂子现在可真能说。比以前。”
　　文秀点点头，“是的，结婚后她越来越开朗了，朝戈对她很好。”
　　“你放心，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巴太突然开始宣誓，虽然听起来很诚恳，但是他一定要在这种环境下突然这么深情的承诺和对望嘛？
　　一通忙碌之后，终于大家都可以休息下来了，朝戈和托肯在县城的家就是他们饭馆子的二楼。
　　托肯睡前还在和文秀表达她的开心和激动，没到两分钟她就睡着了，而文秀白天在车上睡多了，现在很难再次睡着。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站在阳台上，感受着五月省城夜晚的风，没有草原上那么强烈，但还是一样带着凉意，绕过了无数幢建筑，丝丝柔柔的贴近皮肤。
　　文秀抬头看去，昴星团伴着蛾眉月，在这蓝黑如墨的夜幕下闪烁，她仿佛一下子就适应了回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