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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月7日 星期日 天气:晴 ...

  •   4月7日星期日天气:晴

      周天,往往是一周里最慵懒的日子,我曾仔细计算过,周末大晴天的概率似乎比其它几天更大,偶尔有几片浮动着的云朵都好像放慢了平移的脚步,头靠着头,安静地睡在天空蔚蓝的怀抱里。
      早晨六点我醒了,很困,眼睛干涩,无法张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长久以来,我一直没有晚上睡觉前拉上窗帘的习惯,因为我喜欢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晨曦的阳光,经过整晚的沉淀,会格外明澈纯清,崭新的金色可以涤净每个小角落附着着的尘土和阴霾。但我妈却恰恰相反,事实上,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与我相反,愿意通过糊在窗户上的两片布来寻觅一个可以安然入睡的天地。妈妈每天晚上都会进来拉上我的窗帘,而我总是在她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再次将我印满橙色大花的窗帘展开到最大限度,我要让每一粒阳光的分子在每个早晨最先踏入我的房间,唤醒我的梦。
      而如今,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沉睡不必醒来。过去的几天,或许加上未来数不尽的日子,清晨的阳光于我来说不再温暖可人,而是像万千寒气逼人的利剑,直直插入我刚刚睁开的眼睛和渐渐清醒的大脑,将我重新拽回那个痛苦不堪的黑色漩涡,无情地撕裂我濒临破碎的灵魂,直至肝肠寸断,糜烂不堪。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起床吃点东西,来缓冲一下新一轮悲伤对我的撞击,我看看枕边粉红色的圆形闹钟,八点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妈妈还在熟睡,我没有叫她,径直走到门口想从猫眼里看看是谁。果然,事实完完全全验证了我的预感。
      那个贱女人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不死心地擂我家的门,头发竟然烫了卷,只是很难看,活像一盆变质了的方便面。我忽然发现她长的真的很像耗子,尤其是透过猫眼看,简直就是一只肮脏欠揍的巨型老鼠。我决定不开门,悄无声息地倚在冰凉的墙上,我发现我的手攥成了拳头。妈妈终于被她吵醒,穿着睡衣趿拉着塑料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
      “是谁?”
      “我小姨。别给她开门了,她敲一会儿会走的。”我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生怕不隔音的墙壁把我出卖。
      妈妈什么都没说,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左手,眼神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慌。我盯着她头皮上趴在发丝间丑陋的伤疤,心中升起一股强大的保护欲,这次我一定不可以再让我深爱的人受伤,我对自己说。
      “大姐!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在!大姐,姐姐!我求你了,我是来道歉的,求你开开门!”
      我敏感地注意到妈妈的手指动了一下。
      “姐,我是你亲妹妹啊,你舍得对我这么残忍吗?姐你开开门好不好?”
      他大爷的,还有没有点皮脸?如果这就是残忍那你抡凳子那个叫什么?
      “姐姐!我不该打你,原谅我吧,求你开门……”
      我妈用力挣开我的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开了门。贱女人立刻大步踏了进来,生怕妈妈反悔再次把门合上。她噗通一声跪倒我妈脚底下,两只手顺势揪住我妈的睡裤,于是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和那一头恶心的乱发。
      “大姐,我错了,你是我亲姐姐……我一时间失控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别和我生气好吗?”
      妈妈紧绷的脸顿时松弛下来,把她从地上扶起到沙发上。“你知道错就行,真的,姐姐不和你生气。”
      我突然发觉原来我妈妈是这样善良宽容的人,我为她自豪,真的。
      “小月,再怎么说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人,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姐姐是亲眼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遇到的很多事我都懂,你这些年不顺利,姐知道你不容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姐都不会真的怪你、恨你,姐只是为你感到痛心和惋惜,想帮你一把,真心希望你可以过得好。所以你可不可以听姐姐一句,把那个孩子做掉,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好吗?”
      我注意到我小姨的脸一下子绿了。“大姐,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姐,想帮我。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就让我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然后帮我抚养他,等到我有能力了就把他接走,我真的很想要他,这是我和正华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不是我不帮你带,你想想看,你现在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你生下他留给我,将来孩子大了见了你会不认识你,肯跟你走吗?他要是有个正正当当的父亲也行,你说这种情况以后他懂事了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该怎么想?会幸福吗?你觉得这样对他公平吗?你什么都给不了他……”
      “行了行了,你就直说吧,你是铁定不帮我了?”
      “小月,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就是在帮你。再说你多少应该替我想想,带一个孩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然然小时候每晚都夜哭好几个小时,我和你姐夫只能爬起来哄她,整晚整晚睡不成觉。然然现在又马上高考了,我每天忙她都忙不过来……”
      “闭嘴吧!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嫌我麻烦你,怕拖累你自己吗?行,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王八蛋姐姐!我哪天死了你就高兴了,你们都高兴了!你,给我等着!等着!”她指着我妈歇斯底里喊出这串话后就怒气冲天地走了,临走前狠狠摔了我家的门。
      妈妈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浸满无望的忧伤。我差点就要追出去打她,但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恶毒的人心狠,手也重,特别是在现在这样发疯的时候更不能轻易去招惹。人,都要学着保护自己,因为在我们这个年代,太容易、太容易受伤。
      我单膝跪到妈妈身边,握住她粗糙而冰冷的手。“妈,你就不该心软,她这种人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天来求你原谅纯粹是想再一次把负担留给你的,你还浪费那么多口水跟她说那些话干嘛。”
      “我知道,我知道她有求于我才来找我。可是我就是心寒啊,自己的亲妹妹,有求于我还这样对我,你说她哪天要是发达了还不把我杀了?”
      “放心,她这种人要是哪天发达了我就当上美国总统了。”
      妈妈沉沉吸了一口空气,不再说什么。
      说真的,今天之前我只觉得那个女人是一个蛮不讲理、自私专横、脾气暴躁、内心冷酷的人,然而今天之后,我才更深层地了解了她。我终于知道,现在的她,连最起码的尊严和羞耻心,都荡然无存了。一个人到底贱到什么程度,才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给人下跪、乞求、出卖自己的灵魂?用着你的时候,就像哈巴狗一样恳求怜悯和施舍;用不着的时候就不顾一切、连打带骂、恶语相加。我发誓,我从心底,鄙视那个臭不要脸的贱人。
      一小时后,我和妈妈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点,日子总要过下去。我默默嚼着意林面包店的黄油牛角,吞下加了燕麦片的速溶豆浆。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食之无味,而我却是越难过,吃得越香,因为我发现越伤心的时候,食物和你越亲近,可以用来填补心脏缺失的那一块,虽然一点都不牢固,随时有可能再次坍塌,天崩地裂。
      “一会儿我想去一趟联通公司,你爸这几天总是关机,要么就是匆匆敷衍我几句,也不回家。我想查查他的电话单。”妈妈打破了沉默。
      “哦。查吧。晚上我和梨子约好了出去吃饭。”
      “黎梨?你那个生病的小学同学吗?你们不是好多年不联系了吗?”
      “又联系上了。”
      “她的病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今天好好问问。”
      “嗯。但你也不要光想着这些,马上高考了可得抓紧啊,要是晚上出去下午就在家看书吧。”
      “哦。”
      我早已习惯了她对于我学习上的絮絮叨叨,就如同早已习惯了她查电话单、再按照单子用磁卡一个一个拨出去的流程。从我初二那年开始,我家就不安宁了,不仅源于我爸不安分的本性,也因为我妈敏感、多疑的性格。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放学我妈都会在楼下捏着一张电话卡等我,然后拉着我去街对面的磁卡电话让我拔出每一个她用黑色碳素笔圈住的电话,然后仔细分辨电话那头的声音,性别、年龄、说话方式等等。我一般都假装打错或干脆不说话,像一个间谍,日复一日侦探然后汇报敌情。折腾了这么多年,我妈确实找到过可疑的电话,也发觉过我爸的桃色事件,但是终究都含有推测的成分,于是吵过闹过之后还是磕磕绊绊地过下来了,可是平静和安宁却似乎永远无法得到,日子就这样了吧。
      和梨子约了晚上七点,地点是肯德基。梨子穿了一件枣红色薄毛衣,大大敞开的V字领,左胸前别了一只水钻的天鹅胸针,很好看,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我用双手抓起汉堡、鸡翅、薯条、吮指原味鸡一一塞进嘴里,然后用犬齿撕下一块块鸡肉,浓厚的香醇在唇齿间一点点膨胀。我爱肯德基,爱那种原始而粗鲁的进食方式。
      梨子安静地看着我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怎么像个非洲难民?几天不吃饭了?”
      “没有。越难过越要吃。”
      “然然,你那天,还有现在,像得了暴食症。”
      “我知道。”
      “好了,停下来……停下!别吃了!”她一把抢走我面前的托盘,瞪大眼睛盯着我。
      “梨子,你说我除了吃,还可以做什么?”
      “说吧,都说给我听。”
      于是,我开始讲述我冗长、混乱、复杂、悲痛、壮烈的感情故事,我逼着自己又一次纵深越入那片熊熊火海,尽情享受火舌赤裸裸的舔蚀和灼烧。
      “骆韦?我认识这个人。”
      “嗯?是吗?”
      “有一件事,我想还是让你知道的为好。我初中时候有个朋友,是他小学的……应该不算是女朋友吧,就是那个时候的喜欢,你也知道的。她和我提过很多次这个人。”
      “你是说,訾璐?”
      “你认识她?哦,对了,她后来考到了一中,和你一个学校的。”
      “我高一的同班同学……他俩的事我知道……訾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嗯,还好……不过他俩现在应该没什么联系了吧?訾璐好像有男朋友了。”
      “唉……你知道吗?他以前一和我吵架的时候就去找訾璐……直到现在,他们就算没什么暧昧关系也最起码是好朋友,不像我,分了手就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别这么想啊……你俩毕竟两年的感情,而且听你说,我觉得他以前对你简直是好的没话说,男人如果不是爱一个人到骨子里,不会在你要离开他的时候给你下跪挽留的……再说你们实质上是被你妈和老师搅和黄的,他这次这么决绝和你分手,应该有什么其它的苦衷吧?”
      “我不知道。被我妈发现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这一个月来虽然是保持了一点距离但是他也没这样对过我啊。其实去年我们还被我妈和我爸发现过,那次是我要分,他哭着求我不要离开……梨子,对于他我真的是死都想不通,上个星期他还新给我办了张手机卡,他来找我的时候还抱着我说爱我的……只是星期一我们吵了一架,然后我给他发短信承认错误,他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说出那些话……要和我一刀两断……好几天了,我一直期盼着他能像以前那样,气消了之后就来找我……可是我怎么等都等不到……梨子,我等不到了……”我的声音开始不可自制地哽咽起来。
      梨子两眼茫然望着我,右手来回摩挲我放在桌上的左手背。说真的,只有她,可以用这样亲昵的动作给予我极大的安慰,比那些虚伪造作的安慰之辞要好得多的多。
      “然然,我觉得他有苦衷。真的。你相信我,一个人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他曾经那么爱你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全然改变。”
      “我有感觉,不是一夜之间,是他慢慢厌倦了,也许上次的争吵就是一个导火索……迟早都要爆发的……”
      “不管真相是什么样子,你也要努力走出来啊,总这样痛苦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梨子,你知道他和我分手给我带来的最大的创伤在哪里吗?就是我对我自己彻彻底底地产生质疑了……我连从前那点可怜的自信都没了,我认为自己很不行,哪儿都不行……”
      “然然,你怎么能这么想……”
      “訾璐也是和他分了手的,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我呢?他对我一丁点留恋都没有……訾璐漂亮……没办法的……”
      梨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漂亮能有什么用?再说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长的很差吗?再说我觉得骆韦就算对訾璐有留恋,吸引他的也不是訾璐的外表,而是她有令他无法释怀的内在……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他对你一点都不留恋?从人类学和心理学的角度来说,除非他是个畜生,不然根本不可能在爱了你两年之后立刻忘得一干二净。然然,你别因为这段感情而陷进死角抽不出身毁了自己啊!”
      我决定不再说什么了。无论别人怎么安慰你,可以搀扶着你走出泥潭的只有你自己。别人的话字字句句道理深刻,值得深思借鉴,但是只要疼痛的感觉还在,再高深的道理也是白搭。人类的感情,就是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持久性,决定去爱的那一天,就要做好破碎的准备,否则没有人可以微笑着生存。
      “然然,至少答应我你会努力地试一试,忘了他,好吗?”
      “嗯。”我乖乖点头,虽然我知道此时的我,也许连试一试的力量都失去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的,除了少数幸运的人,谁没有被伤害过?”梨子的眼睛转向我们身旁的落地窗外,看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城市的夜,眼皮耷拉下来,稍加急促的呼吸漏出她内心的感伤。
      我不能让她和我一起沉入海底,于是我转移了话题。
      “梨子?你的病?怎么样了?”我问得小心翼翼,虽然我知道梨子这么乐观向上的人一点都不避讳提到这些事。
      “好多了,你看我现在瘦了很多吧?三年前那个时候天天都要靠大量激素维持,身体很多器官都遭到了损害……然然,你不知道,有那么整整一年,我的病复发得特别厉害,每天哪儿都不能去,不能见阳光,我就天天坐在家里看了好几箱小说……不过现在好了,病情基本稳定了,激素也只服用一点,终于不用那么胖了……”
      “那就好。梨子,你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你知道吗,,网上有很多人说这个病活不长,但就算在我的病最严重的那些日子里,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能活到一百岁,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一定可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那个傻傻的约定吗?”“当然记得。我们都要活到一百岁,买一个宽敞的四合院住在一起,然后每个黄昏都要挽着手坐在一起看我们各自的小孙子一块儿玩耍,厨房里炖着喷香喷香的八宝粥……”
      梨子笑了,笑容里的倔强和坚毅,我懂。
      我还记得梨子第一次在电话里把她的病说给我听,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忽,夹杂着细微的喘息声。“红斑狼疮”,我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有种强烈的错觉,我觉得我要失去梨子了。放下电话我立刻上网查了百度,我用鼠标把那一行行令人心惊肉跳的文字拖黑,点击右键,却怎么都找不着“删除”键……
      “红斑狼疮(sle)是一个累及身体多系统多器官,临床表现复杂,病程迁延反复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得这种病的人,在颜面部或其他相关部位反复出现顽固性难治的皮肤损害,有的还在红斑基础上出现萎缩,瘢痕,素色改变等,使面部变形,严重毁容,看上去就象被狼咬过的一样。”“系统性红斑狼疮除具有典型的皮肤损害外,还包括全身各个系统和各种脏器的损害,如肾、心、肝、脑、肺等。” “红斑狼疮起病稳匿或急骤,发作比较凶险,且极易复发,迁延不愈,出没无常,就跟狼一样狡猾。”
      ……
      我再也看不下去,迅速关掉所有网页,跑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大口大口地呼吸……
      我的梨子,我最亲爱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自己染上这种可怕的病?
      我的梨子,我最亲爱的,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的梨子,我最亲爱的,这么些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是如何独自熬过那些寂寞难忍的慢慢长夜?
      我用吸管扒拉着奶茶杯里剩余的冰块,沉甸甸的愧疚和心疼像几千伏的电流,遍及我的全身。
      “然然,还有一件事,我想给你说。”
      “你说,我谁都不告诉。”
      “我找到了一点点,关于我妈妈的秘密……我的亲生妈妈……”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梨子从小就是单亲家庭,她爸在她懂事的时候就告诉她妈妈在一次车祸中不幸去世了,梨子九岁的时候爸爸给她娶了个年轻的新妈妈,很快又生了一个女儿。幸运的是梨子爸很有钱,她奶奶也很有钱很宠她,更重要的是她的新妈妈很疼她,妹妹也很依恋她,至少梨子还算拥有一个正常完整的家。我没想到原来她一直都惦记着她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然然,我不敢相信,很有可能,我妈妈,没有死……”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举着仙草奶茶的手颤抖得厉害。“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我偷听到了我爸和我阿姨的吵架……我阿姨冲我爸喊‘你要是实在忘不了何萍就去找她!别在这儿窝着火整天往我身上撒!’我爸说‘我永远不会去找她,我就当她死了。’然然,何萍是我妈的名字。”梨子埋着头,我看到她的眼泪浸湿了吃剩的半个老北京鸡肉卷。
      “然然,我是在上个周末的半夜听到这些话的。一个星期了,我越想越不明白,现在大脑根本无法运转了,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出现幻觉了……你帮我分析分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妈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你干嘛不直接去问他?”
      “我爸爸的脾气你不了解,我从小不止一次问过他有关妈妈的事,出车祸死了是他唯一的答案。我曾经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连一张我妈妈的照片和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没找到……如果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告诉我,更不会承认我听到的那些话……”
      我起身坐到梨子旁边,搂住她颤抖的肩膀,我亲爱的梨子现在就像一只断翅的蝴蝶,美丽而羸弱,靠近她的心脏,我听得到她的恐慌,和那些不为人知的孤独。我们是这样的相似。
      “然然,我一定要弄清楚,如果老天肯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把妈妈找回来,我的血管里淌着她的血……”
      “嗯,加油,梨子。”
      加油,梨子。加油,李秋然。
      亲爱的日记,夜深了,星星不知疲惫地亮着光。几个小时后,一切又会焕然一新。请你告诉我,明天的明天,我、我们,究竟可不可以,幸福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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