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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48】 浮生幻境 ...


  •   巫瀛的打算就是没有打算。
      她只是也学着佛缘一般席地而坐,没说话。

      时间在如此沉闷的气氛里游游走走,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这囚室实在是设计的太好,连一丝阳光或者月光也没有落得里面来。
      于是,在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只是让人单纯的觉得许久许久之后,巫瀛忽然站了起来。
      同一时刻,门外也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也是这一刻,佛缘倒是肯定了自己心头所想。
      这囚室他二人从里面是绝对无法逃出的,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在人进来的时候有所作为,于是…她便是在等。

      这人倒是擅长等。

      心头这般想着,他也抬起头望着已经站到门边的女子。

      巫瀛这会儿没得任何武装,除了之前用来开锁的那个细细的铁之外可说是手无寸铁,但她却极冷静的立在那里,似乎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着不容置疑的信心。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止在大门的另一端。
      从脚步声的数量来看来的人不多,或者说——只有一个,没人意料之外的,也只会是一个,唐枭。

      隔着门两端站立的两个人各有心思,此刻却极有默契的继续保持着沉默,直到一会儿之后…这一会儿的时间似乎像是两国来使开启和谈之前的停顿,待停顿过了,这才正式开始。

      略使力,在大门上敲击了两声,发出声响,继而巫瀛在门内听得:

      “还不出来了?真打算饿死在里面?!”

      不太甘愿的声音和调子,但是显然是带着上位者偶尔心血来潮做出妥协时的姿态。

      巫瀛在里头听了,不免生出一股想要叹息,却又想笑的冲动。

      这个男人,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德行,偏偏当初的自己…却就是…唇角勾出一抹笑花,她对此刻门外人的反应非常的满意。

      “没有打算饿死啊,只是先待一会儿罢了,什么时候想出去了,我叫你啊。”

      说着,唇角的笑意更深。因为当她说完,她便能感觉到这门外人扑面而来的烦躁和怒意。

      果不其然的听得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某人发怒的捶在门上的声音。

      “现在就出来!”

      “你出来,现在出来我就不怪你偷偷跑来的事儿,听到没有?!”

      小七的吼声穿越结实的大门震得靠近门的巫瀛耳朵有些发麻,但是并没有吓到她。显然的,因为曾经与他在一起过,这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事情会坏到什么样的程度,有过心理准备之后,便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于是她预备说些什么,因为了解,她很清楚这家伙现在是不会真让她饿死在里面的,更知道让她与佛缘两人在里面多待个片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他一定会做出某些程度的妥协,于是,自己就有了协商的筹码。

      可是——

      门外的人似乎对于这片刻的停顿和没有人回答亦发的不耐烦了起来,锤在大门上的声响让那锤门的人即便是隔着这样的距离也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怎么,回事儿?

      巫瀛有些诧异,她想得到小七会发火,火也会很旺盛,但变得如此…却着实有些不正常了。
      于是她眉目皱起,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她所以为的筹码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佛缘坐在一旁,平静的看着站立在门边的女子,看着她在为让自己出去而做出努力,由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

      但是,对的,但是——

      但是他很清楚,外面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离开的。

      虽然不曾见过几次,对话也没得几句,可是那个人的性格所呈现出的,便是有逆我者亡的姿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更何况——视线落在门边女子的脸庞上——更何况你是如此的,想要维护我。

      其实如果你什么也不做,说不定过不得多久我这么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不存在了,可偏偏你找了过来,那么——

      这样想着,他却笑了下,残破的面孔上那个被剜开的部分纠结成牵扯的纹路,似悲似喜。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巫瀛所站的位置忽然之间爆发出极大的一声响——砰——的一声,破碎的大门连带着一股甚至像是还在不断升温一般变得滚烫的热气朝着人扑面而来!

      巫瀛不查,被热浪与破碎的铁块击中,整个人向后翻起,飞了出去!

      同一时刻,屋内屋外的两个男人都动了。

      佛缘距离本就远些,可偏她是飞出,是以两人间得意接触的距离应该很近,小七相反。

      但偏偏就是如此,就是在人飞落,几乎是要落到自己伸出的手臂间的那个瞬间,那个原本站在门外的人却一下粗暴的拽过她的胳膊,一拉一扯,就变了个方向。

      落到另一个人边上。

      门外,是一个爆破过后剩下的烂摊子,和被炸得残缺不全的铁。

      巫瀛目瞪口呆的望着死死扣住自己手臂,甚至在这手臂上扣出血来的男人,一时间傻得连自己被炸到,炸得满身是血的疼痛都给忘了!

      她错了!
      太错了!
      竟然忘记了这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是狠狠的!
      居然试图以自己为质与他周旋!
      太白痴了!

      脑袋里,这样的念头方起,视线却恰恰落到另一个也伸出手来的人面上。

      可惜下一刻,她却完全陷入了黑夜里。
      唯一望见的,是一双眼睛,平静,平静,波澜…心…疼?!

      原来,自己所想要拥有的东西,自己已经拥有了…吗?

      ————————————————————————————————

      将被自己拽住的血人狠狠抱住,唐枭的视线连一星半点儿也没留在这间小小囚室里另一个还有知觉的人身上,亦无言,他只是抱住人漠不关心的转过身,就走了。

      佛缘没动,伸出的手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的,呆呆的站在那里。

      算得上是重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女人,被人从头到脚的包成粽子,沉沉睡了过去。
      因为服用的药物,以及本身就已经是极可怕的伤势,她一直没能醒来,时间一晃,一个月便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里,朝廷偷偷摸摸的寻找失踪王爷的事情终于变成了大张旗鼓,而佛王爷的失踪也的的确确闹成了满城风雨的大事,但是,这样的大事却被其后发生的,影响了整个大陆走向的一场联姻,削去了影响力:
      天朝与贪狼的联姻!
      新出炉的征西将军佟妄,与贪狼国七公主的联姻!
      更有八卦前途的是,这位贪狼国的七公主,竟然是下嫁征西将军为妾!

      诺大一个八卦,生生将天朝一位重量级的王爷失踪的事情化作小事儿,皇家搜寻的力度虽然未减,但到底影响没了,于是,在持续又搜索了个半年之久却依旧是杳无音讯的时候,这搜索亦开始变得流于形式。

      在这半年期间,巫瀛当然并不都是沉睡不醒的。准确说来她其实只有睡过一个月的时间,但问题是——一个月之后醒来的她,却已经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小七纠结了许久的药物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生作用的疑惑,终于在人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之后,发挥了效用。

      一个月之后醒过来的女子,脑海里一片的空白,而第一个面对着自己微笑开来,光彩夺目又让她觉得熟悉非常的男子,便自然而然的赢得了她的信任。

      是以,当小七说她是他的妻子,因为家中发生火灾被困受伤此刻才终于得以醒来的时候,巫瀛没有半点的怀疑。

      而,她露出了带着七分信任三分依赖的笑容回应小七的许许多多亲昵举动的时候,她便已经成为了唐夫人!

      居住在不为人知的人间仙境一般的宅子里的唐夫人,性情与从前的巫瀛几乎没得什么区别,毕竟她不过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并非忘记了本性。但就是如此,那个精心设计了一切的男人却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心满意足的感受。

      主子最近心情非常的好。

      而这种好心情,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半月平稳的端着托盘跨过拱形的院子门,看到黏在‘夫人’身边的主子,像是只大猫一般,蜷着身子窝在夫人腿上,半眯着眼睛,无论是神情,或者是姿态,都像是所有欲/望都被满足了以后,懒洋洋的,散散的模样。

      而那个女子,此刻被称作唐夫人的女子,面孔上四溢的宠溺,则是半月自己曾经在数年前已经见过的模样。

      金色的阳光,漂亮的,不再是通篇血色的塘,色彩鲜亮的花朵,塘边上一双显然就是恩爱恒常的璧人...无论什么时候让人看了,这都是幸福的形状。

      而半月,也已经习惯了看到这二人如此的样子,是以每每偶尔想到主子之前的歇斯底里...现在就是仙境了。

      恭顺的将托盘摆放到二人身边的小几上,半月自然的退开了半步,连托盘里的小盅都没动手打开,小勺之类的东西亦没有摆放好。

      若是换在半年之前,她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估计距离变成塘底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但是此刻,半月心安理得的退过半步,停在一旁。视线自然下垂,眼角的余光便清晰的看得到那个原本跟只大猫一般懒懒的男子忽然坐起身,像是习惯成自然一般极其顺手并略略显得有些殷勤了的将小盅盖子揭开,并端起,小勺也拿着,一伸手舀起一勺,递到自己唇边,吹了吹,继而觉得大致差不多了,便极是自然的喂到了他身旁的女子唇边。

      女子启唇,唇边挽出一朵笑花,让那原本平常的面孔亦变得无限光彩起来。

      而这般的光彩,不知怎的,却让半月恍然之间想起那个已经几乎被所有人所遗忘了的男人。

      半年之前,主子将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夫人从囚室抱出来之后,夫人的伤状之重,竟然让主子也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也是在那个时候,半月才终于觉得她这主子,怕是已经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将这个女子看得非常之重了。
      想想从前,因为主子这容貌,其实也并非是没有女子乃至男子对其示好的,做小伏低之类的,亦不算少。哪怕。主子性子古怪,但到底那些人里也并不是连一个能够忍受的下来的也没有的。
      可偏偏,主子总不过是像逮着了老鼠的猫一般,将那些人逗弄至全然无趣了,便丢了到塘里。
      只有巫姑娘,是主动求去,并好生生存活至今的——当然,伤痛似乎是免不得的,毕竟主子不是什么温软少年郎。
      巫姑娘伤重,主子破天荒的对自己那些毒物之类的东西弃之不理,埋头进了医术里,想方设法的调理姑娘的身子,终于到了一个月之后,姑娘醒了过来。

      而这期间,那间被炸毁了的囚室被人从新修葺好,而被关在里头的那个男人…偶尔还是会有访客的…那个,似乎只是略比主子风姿差上一些的男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竟然连那个男子,也再不去那囚室了。

      除了自己这个负责送饭的,那个曾经光彩无限风姿绰约的人,就像死去了一样。

      半月送饭过去的时候,其实偶尔也曾试图与他交流,但那个人却总只是漠然着眼睛并不出声音也没有反应…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主子给人下了什么药,导致这人此刻余在此地的,不过是巨躯壳。

      但是,那人偶在自己言及部分事情的时候,眼神里却还是有些波澜,所以半月知道自己这怀疑是不成立的。可是,对于主子没有将这人拿去填塘,她还是十分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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